“皇上,您不是在御書房裡批奏摺嗎?爲何在御‘花’園裡發呆?”就在此時,一個已經不算冰冷但仍然充滿了正能量的柔美聲音從背後傳來。
“啊……”紀墨看都不用看是誰,敢這麼質問他的人,整個皇宮裡,除了慈恩太后也就只有他的正義皇后屈聖‘女’了。
“哎呦,頭痛頭痛……”紀墨連忙雙手扶額,像模像樣的還踉蹌了兩下。
屈雪凝不知有詐,連忙搶上前扶住了紀墨,心疼的道:“既然頭痛,那便改日再批吧,皇上要保重龍體,千萬別累壞了身子。”
這要是以前,屈雪凝必然是不相信的,昏君還會用心批奏摺?不是臣妾看不起你,你看得懂嗎你?
但是現在紀墨已經‘浪’子回頭金不換了,屈雪凝又跟紀墨有了夫妻之實,她對紀墨現在十分的信任。
紀墨看屈雪凝當真了,他也不好意思辜負了這份信任,只好裝到底了,在屈雪凝的攙扶下去了寢宮。
在莫愁、婉清諸‘女’的服‘侍’下脫去外袍,只着貼身小衣躺在了‘牀’上,紀墨眯着眼伸手抓住了想轉身離去的屈雪凝。
屈雪凝狐疑的看了紀墨一眼,紀墨連忙熱淚盈眶:“雪兒,朕想能陪朕,什麼都不做,只是陪在朕身邊就好……”
屈雪凝眼中的狐疑化作了甜蜜,卻堅定的推開了紀墨的手道:“皇上您既然頭痛,想來是太過‘操’勞了,還是自己好好的睡一覺吧,等您身體恢復了之後,臣妾再來陪您。”
“……那好吧。”紀墨嘴角隱蔽的‘抽’搐了兩下,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其實也就是因爲這是屈雪凝,換個人的話,紀墨都會撒嬌耍賴死皮賴臉的把人留下,衣服一脫還怕不就範?
但是屈雪凝身上那無時不刻不散發着聖潔的氣息,讓紀墨實在是做不出來這等無賴行徑,只好嘆息着收回了手,眼睜睜看着屈雪凝離去。
紀墨要是真想要,‘門’口伺候着的美人們自然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但是想想屈雪凝的信任,他還是忍了。
這是他的‘女’人,他實在是不忍讓屈雪凝傷心,更不願失去屈雪凝的信任。
莫愁在屏風後的小‘牀’上睡得朦朦朧朧的,現在輪到她值守。作爲‘侍’寢宮‘女’,她必須睡得警醒些,就算是睡着了,哪怕皇上咳嗽一聲,她都得馬上醒來,然後趕緊跑去‘侍’候着。
看看皇上是想喝水,還是想吐痰,皇上想喝水她得馬上把溫好的貢茶遞上,皇上想吐痰她就得立刻把金痰盂端起來。
若是皇上就此睡了還好,若是沒睡,她就得看皇上是不是需要打扇了,又或者是哪裡不舒服給捶一捶、捏一捏,又或者皇上半夜來了興致的時候她就得隨時寬衣解帶奉上自己的身體。
就算皇上睡了也沒那麼簡單就完事,她得先把喝過了的貢茶續上,放在雕着小型法陣能夠保溫的托盤上,若是貢茶加水的次數超過三次,就需要重新沖泡了。
或者是把用過一次的金痰盂拿出去放在外角再換個新的拿回來,用過的金痰盂白日裡自會有專‘門’負責的嬤嬤來收走去清洗。
然後她得去看看燃着的檀香還剩多少,若是沒有了就需要更換。還得檢查下所有蠟燭,該換的都得換了。
再仔細傾聽下皇上龍‘牀’旁邊有沒有蚊蟲飛舞之聲,確定沒有能驚擾到皇上睡眠的東西,她才能躡手躡腳的回去,爬回她的小‘牀’,這期間她絕不能‘弄’出大的聲響來,那可是大大的罪過。
今天很奇怪,皇上一直也沒咳嗽,也沒翻身,這讓莫愁反而睡得更不踏實以前皇上可不是這樣的。
太反常了。
看看天都快亮了,莫愁‘揉’了‘揉’眼睛,輕手輕腳的爬起來,繞過屏風,她要去檢查一下皇上有沒有踢被子,再看看有沒有什麼膽大包天敢行刺皇上的蚊子,或者是犯了欺君之罪的蒼蠅……
莫愁過去一看,皇上竟然是保持着躺下時的姿勢,似乎連翻身都沒有過。被子也是好好的蓋着,簡直是無懈可擊。
要是皇上每夜都能如此,倒也是我們這些做奴婢的福分了。莫愁無聲的笑了下,然後去檢查了一下檀香,還剩不少,燃到天亮皇上起‘牀’是沒問題的。蠟燭燒到一半上,夠用了。
然後莫愁便圍着龍‘牀’輕手輕腳的繞圈,同時尖着耳朵傾聽,有沒有蚊蟲飛舞的聲音。
咦,今天還真是很順利嘛,連蚊子都沒有一隻。莫愁小臉上‘露’出意外又滿意的笑容,忽然她看到那潔白的漢白‘玉’地磚上似乎有什麼黑乎乎的污穢,看起來好像是隻蟲子似的。
莫愁皺了皺眉頭,這要是讓皇上看到了可不得了,就算皇上不責罰,可人姐姐也定是要說法的。
她趕緊提着裙角小心翼翼的走過去蹲下身子,低頭一看,莫愁不禁驚得小嘴張得老大。
這竟然是一隻死了的大黑蒼蠅!
也不知這隻大蒼蠅是怎麼‘混’進來的,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這隻蒼蠅的頭和軀幹竟然是爆開來的,噁心的綠‘色’漿液糊在地上。
噁心死了!莫愁連忙起身出去尋了草紙來,捏着鼻子把這隻蒼蠅的屍體給裹住,剛想站起來,忽然眼尖的又發現不遠處地上似乎還有什麼。
她連忙膝行過去一看,那是一隻‘花’‘腿’蚊子,奇怪的是這隻蚊子竟然也是頭和軀幹都爆開的!
咦?莫愁眼中閃爍着疑‘惑’,自己並沒有打過蒼蠅蚊子,這蒼蠅蚊子是怎麼死的?
要知道宮裡是不能去拍死蒼蠅蚊子的,因爲那會發出清脆的聲響,所以都是用絲質的網兜去籠了,再到殿外去集中處理。
這裡,怎麼會有軀體爆開的蒼蠅和蚊子?
就算是別人拍死的,自己也該能聽得到動靜啊。難道說,這死了的蒼蠅蚊子是自爆的?
好奇心驅使着莫愁仔仔細細的圍着龍‘牀’邊上去尋找,又找到了兩隻蚊子屍體。
經過莫愁的分析判斷,莫愁發現這些蒼蠅蚊子的死亡地點,都是圍繞着龍‘牀’一丈之內的距離,而且死亡方式都是一樣的。
究竟……是怎麼回事?
難道……真是上天在護佑着皇上?
可是以前上天怎麼沒有護佑皇上呢?
莫愁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先出去殿外把蒼蠅蚊子的屍體處理一下,誰知道她剛剛走出殿‘門’,‘門’外一人便閃電般捂住了她的嘴巴。
莫愁嚇得魂飛魄散,瞪大眼睛看清了捂住自己嘴巴的人之後,莫愁卻是鬆了口氣。
在她面前的,原來是蘭貴妃項蘭馨。
項蘭馨把一根青蔥般的‘玉’指豎在朱‘脣’之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莫愁連連點頭,項蘭馨這才放開了她。項蘭馨就是專程來找紀墨的,紀墨走的時候她跟紀墨兩人是如膠似漆,雖然還沒有行過周公之禮,但絕對是兩情相悅。
紀墨走的日子裡,她對紀墨是十分牽掛,茶飯不思。現在終於知道紀墨回來了,她可高興了,誰知道紀墨都回來兩天了,竟然都沒去找她。
項蘭馨氣壞了,也終於忍不住了,去他孃的淑‘女’矜持吧!項蘭馨這一大早的便拎着鞭子入宮來了,準備好生跟自己那沒良心的郎說道說道。
拉着莫愁出來,把殿‘門’關好。項蘭馨這才目光審視着莫愁問道:“皇上在裡面睡着嗎?”
不愧是將‘門’虎‘女’,即便是收拾自己的男人也要做到知己知彼,料敵先機。
莫愁不敢不答,點了點頭:“回蘭貴妃的話,皇上正在休息。”
項蘭馨盯着莫愁的眼睛:“一個人?”
莫愁用力點頭:“一個人!”
項蘭馨繃得緊緊的小臉緩和了不少,但目光仍是銳利的盯着莫愁:“不在裡面‘侍’候皇上,出來做什麼?”
莫愁看了看自己雙手託着的紙包,有點猶豫該不該亮出來給項蘭馨看。
“這是什麼?”項蘭馨劈手奪過,打開一看,差點吐了:“誰讓在殿裡把蒼蠅蚊子打死的,把皇上驚醒了怎麼辦,污穢了寢宮怎麼辦?”
“……這不是奴婢打死的。”莫愁委屈的道。
“不是難道是皇上?”項蘭馨不相信。
“真的……奴婢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莫愁哪敢隱瞞,老老實實把自己的發現說給了項蘭馨聽。
“胡說!”項蘭馨更不相信了,她板着小臉道:“知道說的情況是怎麼回事嗎?那得是通靈境的修士,體內真元自動循環外放,周圍一丈之內,蛇蟻蚊蟲都不能靠近,只要靠近了就會被真元給生生震死。但是這必須是到了通靈境纔能有如此渾厚的真元,境根本就做不到。覺得皇上會是通靈境的修士嗎?”
“……”莫愁默然,這還用說,肯定不是啊。
“哼,打死了就打死了,何必撒謊?”項蘭馨瞪了她一眼:“在外面候着吧,等我去見過了皇上,再跟計較!”
說罷項蘭馨也不再理會莫愁,直接去推了殿‘門’進去,反手關‘門’之後,這殿裡就只有項蘭馨和紀墨兩人了。
項蘭馨側耳傾聽了下,只有紀墨均勻的呼吸聲,想來紀墨正睡得香甜。
項蘭馨無聲的冷笑,繞過屏風走近龍‘牀’,忽然腳下輕輕一踏,整個人翩翩若鴻,凌空飛向了紀墨。
她的小手捏成了劍指,尖尖的食指中指併攏,當真如一口鋒利的寶劍,向着紀墨‘胸’口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