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見識過端硯的詭異後,忘憂等人便不敢放肆,連最難管的貝龐都有些忌憚,至於對秦書寶的態度,衆人也隨之改觀,可還未達到笑臉相迎的地步。
不過見過秦書寶屈膝一跪的人,都會在他人詆譭的時候,說上幾句好話,攪合下稀泥。
男子重情重義,怎能不讓人敬佩?
秦書寶安然享受,這幾日便同端硯遊走山間,遊山玩水,逍遙快活,而端硯更是有求必應,十足的讓秦書寶佔夠了便宜。
天間一點灰,呼蓬而下,裂骨斷筋,一男一女共騎一馬,揮鞭而至,看到地上獵物,不太想要,便說:“傲天,賞給你了。”
女子見神駿海東青能識人言,巧笑嫣然,縮回身子進男子懷抱,嬌笑的說:“少爺好厲害!竟然能夠讓這傢伙這般聽話。”
橫跨棗紅馬的男子自是秦書寶,聽到端硯這麼說,伸手進那豔紅的衣裳中握住讓人神往的嬌柔,用下巴輕砸端硯頭頂,說:“還厲害?你不就是靠着傲天尋到我的,而且還不告訴我你竟然是個高手。”
“奴家錯了,可少爺不能欺負奴家,奴家還要保護少爺呢?”
端硯楚楚可憐的模樣,讓秦書寶心神一陣迷離,可腦海中又想起端硯對他說過的話,只能用力捏了一下手中掌握的嬌柔,惡狠狠的道:“看我不回去收拾你!”
“嘻嘻。。。少爺,你吃癟的樣子好好看哦!”
秦書寶扭頭不理會佔了便宜的端硯,心中只能惡意揣測端硯回府後的神態。
傲天振翅而飛,兩人策馬而行,可座下馬駒並非良駒,行一段路,便步態緩乏,二人相視一笑,踏草而行。
兩人明是主僕,可秦書寶從未將端硯真正視作下人,反倒是小妾的成分多些,也正是如此才由得她在齊平苑中如此放肆。端硯始終落秦書寶小半個身位,同齊卻不同行,眼神總是若有若無的看向秦書寶。
此心,本心?
做爲一名死士,本不該有任何感情,更不應該也不可能同主子發生任何糾葛,可端硯卻動搖了,那一跪,敲碎了她的心!
秦書寶不問端硯是誰安插在自己身邊的,端硯也不說,兩人和諧默契,正如齊平苑安置的暗樁一般,知曉是一回事,問詢又是另外一事。可即便秦書寶如何猜想也不可能猜到端硯是他母親給他留下的人!
走百步,秦書寶指哨一聲,架臂掛鷹,傲天討好似的用頭蹭他的臉,惹得他一臉血腥,秦書寶便笑罵:“這畜生!”
放飛傲天,秦書寶突然停下腳步,轉頭對端硯問道:“爲了我死了多少人?”
端硯一愣,見秦書寶神態認真,小聲說道:“不下百人。”
“呵呵”二字出自秦書寶之口,讓人感覺輕鬆寫意,沒有半點淒涼之感,如衆多膏粱子弟一樣,視人如狗!
摘取馬背上掛着的酒囊,秦書寶疾走幾步,仰頭灌下一口酒,張口破音唱道:“梟雄英豪,對錯,誰知曉?魂泣鬼哭,何滅?烽煙燒!濁酒品憂愁,可觀此景。豪歌曲鎮魂,竟嘆這生!”
沒有詩詞的平仄排序,只有孤風攜涼意的悲涼,沒有琴瑟的高低迴廊,只有天際飛鷹一聲悲啼!端硯站在原地,淚流滿面,百人魂皆入輪迴!
“喝!”
酒囊朝下,濁酒入土,百人共飲!
山中小村,庫瑪村村頭。
一人血衣,踉蹌倒地,瞬間引爆了這個小小的村落,幾名青壯漢子連忙擡他進乸鹺娘大祭司的竹樓,忘憂等人聞訊後,立即趕來。
身上多處刀傷的男子見到忘憂後,眼中爆發出絢麗的光彩,根本不顧乸鹺孃的醫治,掙扎起身,奮力將一句話說出。
“強子他們被官府抓了,就我一個人逃出來了。谷主,快去救他們啊!”
男子說完這話便如癟氣的氣球,整個人直挺挺的倒在牀上,忘憂等人神色悲慼,乸鹺娘卻輕聲說:“沒事,只是昏過去而已。”
貝龐眼中血色猩紅,扭頭便出門,忘憂趕忙追上前,可忘憂制不住貝龐,兩人一路扭扯來到秦書寶所住的竹樓內。
秦書寶和端硯正好剛回來不久,一見貝龐那神色,端硯便站到秦書寶身前,冷峻如寒冰,而貝龐和忘憂脖子上同時升起不同程度的紅斑。
“說,我們的人被抓是不是和你有關係?”貝龐咬着牙問道,嘴角更是滲出絲絲鮮血,忘憂臉色痛苦,可她並沒有失去理智。
“哼!抓了你們的人又怎樣?”端硯冷冷的回答,根本就不理會他倆的反應。
“硯兒,解了他們的蠱。”
端硯聽到秦書寶這樣說,吧唧下嘴巴,又恢復到慵懶的狀態,忘憂和貝龐脖子上的紅斑也漸漸消褪。
“謝過秦公子。”忘憂不忘對秦書寶道謝,而貝龐則是一臉仇視。
懶得理貝龐這小子,直接無視之,對於忘憂,秦書寶多少有些好感,便問來事情經過。
忘憂也是不清不楚,秦書寶更加摸不着頭緒,轉頭看向端硯,端硯自己幹自己的事情,根本不給秦書寶答案。
秦書寶細細想了一下,便開口說:“我在這裡住了一些時日,也是時候啓程了。”
說到這裡,忘憂心中寒了半截,眼中更是閃爍,貝龐眼中更是殺機四起,可下一刻,他們身上便出現膿包,迅速炸開,痛苦鑽心卻不死。
“要是你們相信我,我便順道幫你們看看,能救則救!若是想要把我留下,我不介意讓她殺了你們。”
竹樓內,殺機如積雲,重重壓住忘憂和貝龐,可一旁端硯的眼中卻流露出迷戀的光彩。
“行,他們答應了。”
竹樓外,乸鹺孃的聲音響起,而忘憂和貝龐的身上也停止長膿包,痛苦終於得到緩解。
“丫頭,解了他們的蠱。”
端硯充耳不聞,乸鹺娘將視線掃向秦書寶,秦書寶微微點頭,端硯不情願的解除蠱毒。乸鹺娘微微一笑,也不多言,一手夾住一個,輕掠而去。
兩日後,忘憂,貝龐,連同四人騎馬立於村口,秦書寶摟抱端硯,腰間跨一柄樸實素墨不似刀也不似劍的兵刃緩緩而來,惹來六人憤慨的眼光。
跨村而出,踏足江湖!
“從小就有一個夢想,想做這天底下高來高往的高手,誰不服便一劍斬於馬下,那個門派不服,就帶着徒子徒孫抄了他的宗門。想一劍斷江河,想一刀劈崑崙,想紫荊之巔論劍對盅,想抱美於江湖,仗劍而行,踏歌而樂!。。。。”
秦書寶枕刀小憩,端硯心中默唸秦書寶曾經所言,回眸一笑,溫柔了時光。
公子踏足江湖,秦府正門迎來一名不輸秦書寶俊俏的公子。
俊美公子通報姓名,將手中信物交由門口老翁,老翁一見手中物件,不敢怠慢,便叫小兒速速叫管家過來。
秦二牛得知消息後,也快速趕到門口,見老翁手中物件,臉色不變,心中卻是波瀾洶涌,領着俊美公子往內院走。
俊美公子身後跟着的佝僂老頭子,秦二牛也不計較不言語,可那老翁小兒怎容的他這般無禮,剛要訓斥,卻被老翁拉至身後。
墨香齋門口,秦二牛輕叩房門,裡頭傳來一個雄厚的聲音,“讓小丫頭進來就行。”
秦二牛對早就猜出身份的俊美公子溫柔的點頭,俊美公子微含下顎,推門而入。佝僂老頭想跟隨進入,一隻手卻擋在前頭,秦二牛沉聲道:“我家老爺只請一人,先生自重!”
“嘿嘿。。。”佝僂老頭擡頭對秦二牛陰森一笑,氣勢暴漲,可一瞬便壓下去,無聲的退到門口,與秦二牛共守一門。
“秦府好手筆!”
“先生好身手!”
屋內,秦虎握筆揮毫,俊美公子站立一旁,不曾打擾。
“丫頭,你這算是提前進門嗎?”
“他死了嗎?”
“你想他死嗎?”
屋內酷冷如冬,單薄衣裳的俊美公子瑟瑟發抖!
“我不知道。。。”
“那沒事就多過來陪我這老頭子一會,那小子估計一時半會也回不來。”
屋內又暖如春!
可一人心中,冬漸逝,春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