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刀子小心翼翼道:“你們剛纔話中有話,我雖悟不出來,可是有件事你想錯了!”
“是嗎?”小猛故作不解卻含笑點頭,“我知道,安南爲情所困,他愛着靈子!”
“就是的!”刀子微嗔,“你啥都知道,還故意誤解他,他難受死了!”
“那你要我怎樣?安慰他?還是替他去跟靈子表白?或者勒令他們在一起?”
“這哪行?”刀子嗔目,隨即訕笑,“好哥哥,那個……你……嘿嘿……”
“說呀,不用拍馬屁。”
“我哪有?”
“沒有嗎?”小猛故作委屈,“從沒聽你叫我好哥哥,無事獻殷勤,沒鬼才怪!”
“哪有鬼?”刀子挽了小猛的胳膊,“我是說你能言善辯,就幫幫安南吧!”
“幹嗎?真要我代他表白?”
“不是,你去勸勸他,叫他不要痛苦,就說天意難違,不是每段真情都能圓滿,可是看着所愛的人幸福,又何嘗不是一種幸福?你還可以勸他說……”
“說什麼?都讓你說完了,我還說什麼?”
小猛扯起刀子改道後勤服務街,在歸來樓吃飯時,刀子仍喋喋不休地說着安南的痛苦,小猛好不容易哄得這傢伙安安靜靜地吃完飯,兩人徑回家中,卻在二樓走道里碰到個徘徊不安的人。
這人一見小猛,顯得越發緊張,竟呆在原地不知所措。小猛不覺失笑,“找我嗎?進屋吧!”
來人跟進客廳卻異常侷促,小猛指了指沙發,他才半坐下去,刀子送上茶來,他雙手去接,弄得刀子跟着侷促。
“找我什麼事?”小猛笑問。
來人話沒出口先紅了臉,尚未擡頭,欲言又止。刀子看看他又看看哥哥,“那個……要不……我進臥室?”
“不不不,我不是……我沒有……我這個……我……”
來人急於解釋卻吞吞吐吐,刀子越發莫名,既然不是礙着我,爲何不言來意?
小猛示意弟弟坐下,笑對來人道:“有什麼事就說吧,只要我幫得上忙。”
“嗯……”來人微微擡頭,“早就聽說孟隊長熱情大方,我今天來是爲了……爲了……我先自我介紹吧,我是……”來人又低下頭去,似在掂量措詞。
刀子心想,我哥哥待人和善,他在怕啥嘛?正想勸慰,小猛呵呵笑道:“都是年輕人,拘束啥呢?你找我是爲了白草吧?”
“你都知道了?”來人又驚又喜。
小猛微笑搖頭,來人不免懊喪,“那我……我還是先自我介紹吧,我是白草的……白草的……”
來人確實太拘束,或者因爲急躁,話也說不流利。
小猛含笑接道:“你是白草同母異父的哥哥,叫林俊,在軍部第八兵工廠工作,是今年五月份調過來的。你別奇怪更不要緊張,我必須清楚所有隊員的人際關係,這是規定。不過你來找我肯定是讓白草騙了,我們在對外交往上確實有嚴格的規定,但是關於愛情……我怕是幫不了你喲!”
小猛說着就笑,刀子這才恍然大悟,林俊越發窘迫,“孟隊長雖這樣說了,可是白草也說過,這種關係的政審在你們隊裡尤其嚴格,參入軍籍只需三級政審,要想成爲精衛隊員的家屬,則必須考查五年再由隊長和將軍逐一批准,所以我是來交第一道申請書的。”
林俊話音未落,小猛大笑,“我還不知道白草有這麼調皮!嗯……這樣吧,考查多少年呢,白草說了算,只要她說合格了,我們就批准,行不?”
“真的?”林俊難以置信。此時門響了,白草氣呼呼地進來就瞪了林俊一眼,轉向小猛道:“我跟他鬧着玩的,他沒煩你吧?”
“沒有啊,他申請的事合情合理,你可以考慮一下!政審的工作,隊裡會安排,考查的任務就交給你,最後的審批嘛……”
“隊長!”白草半羞半惱,唯有朝林俊發難,“你沒事幹啊?咱隊長忙着呢,你明天也不用上班的嗎?”
“是是是”林俊點頭陪笑,“打擾你休息了哈,隊長!那我們走了,謝謝你啊!”
不待小猛搭腔,白草嗔道:“他是我們隊長,又不是你的,你憑什麼叫?”
“對對對,我不該叫,那我……”林俊一時失措,小猛強忍笑意道:“叫我小猛吧!”
“那咋行?叫你孟哥吧,謝謝你對我們一家的關照,白草是你的部下,我在這裡……”
“走吧,你煩不煩?”白草拉起林俊,又推又搡地出了門,樓道里依稀可聞一個嗔怪一個賠禮的聲音。
小猛暗自好笑,卻聽弟弟輕嘆,“究竟情爲何物?實在惹人多惱!”
小猛頓時黯然,有心安慰,只怕更添傷悲,欲待不說,又怕弟弟久駐成病,這才真是惹人多惱!
刀子已察小猛心意,主動岔開話來,“對了哥哥,你怎麼說他們是同母異父的兄妹?”
“我那是權宜之稱,林俊是林海前妻所生,如今跟白草一樣,都稱華萍爲母,真正跟白草同母異父的是林海的小女兒林雅。”
“可你說過林海就是陸中海,今日又說你們對外交往都有嚴格規定,真那樣的話,白草和林俊之間不是有大障礙了嗎?”
“傻了吧?”小猛笑道:“你不是說真愛之間沒障礙嗎?再說林俊的身份很明朗,而且多次政審合格,何況我現在對林海,也就是陸中海的身份有了另一種懷疑,只等勝男的調查一結束,我就什麼都能肯定了。”
小猛笑言至此卻微蹙眉頭,似已陷入萬千惆悵,難以自拔。
“哥哥,”刀子捧過去一杯水,語氣也備加關懷,“我向來不懂寬慰,但請恕我直言,你眼中隱示風雨之波,心內暗蓄慘淡愁雲。風雨波濤欲涌、愁雲濃滾將傾,莫非會有禍事發生?”
“你呀,過度敏感、過度準確!”小猛奈何一笑,嘆道:“你曾說人心雖強人力有限。我的確預感了一場禍事,輾轉難得避免之策,如今唯有小心防範,提早做些應對之法罷了,若要周全……還需靜觀事變哪!”
刀子冥思片刻,道:“不知哥哥所慮何事?若不傷大體,還請明言。”
小猛略略沉吟,道:“狂歡城一毀,王潤澤失了後援,左右又缺少有力膀臂,他身屬政界要員卻無兵力調權,必會使出削勢之計斷我膀臂、困我陣勢,逼我孤身出戰!依我看來,他如今正尋導火之索,想在軍政內部利用政權展開攻勢。我讓安南、海驕去摸清張軍和劉曉的行事立場,就是想要掌握這場禍事的大致動向。反覆思量下來,我認爲王潤澤和陸中天勢必分道揚鑣,張軍和劉曉也必歸屬舊主,果然如此,就中了王潤澤的下懷。只要張劉二人奉命去殺‘部長’,我所預想的禍事由此而發。王潤澤定會藉故生端,打着肅清內部亂黨的旗號,趁機拘查我精衛隊員,而我確實有幾個最容易被陷害的人,龍兒,亂王白一正的外甥;安南兄妹,尚未平反的叛徒之後;勝男,其母是亂黨陳思報的幫兇。這幾個人最易遭到誣陷,如果事如所料,我該怎麼保護他們哪?”
刀子聞言心驚,急道:“哥哥向來未雨綢繆,如今何不先發制人,揭了部長的真實面目免生禍事?”
小猛滿腹愁腸一枚憂心,面露難色眼生寒光,“恨只恨惡人行事巧妙,我已盡知真相卻不敢妄動,此事另有隱情,恐怕只有我和負心人盡知端詳!”
“啊?”刀子驚得縱一下。
“至於嗎?”小猛摩摩弟弟的腦袋,“讓我跟你細說一遍吧,這雖多是推想,卻難有誤差。不是我疑心犯忌,吳顏說出冥元珠,不由我反思往事,諸多疑情一一乍現,串思聯想下來,我認爲部長不是王潤澤,而確實是王潤華!”
“哥!”刀子驚駭之下抓了小猛的手要號脈。
小猛搖頭苦笑,“你以爲我瘋了嗎?不是的,直到想明白了一切,我纔算真正清醒。我們都讓負心人的迷幻陣矇住了,他確實太高明,稱得上一級陰謀家,所有作亂和剿亂的人不過是他手中的棋子。‘部長一流’是爲他引出冥元珠的人,我們呢?會爲他掃清一切障礙。如果我想的沒錯,部長自己也不知道,他一直被我們和邊城**誤認是他弟弟王潤澤,因爲這是負心人的計謀,以防部長將來得了冥元珠,自持位高權重,負心人拿不下他,如果有了正反雙方的一併指證,王潤華想做王潤華都難!你別瞪我呀,我不是憑空猜的,洪巖在王潤澤家中發現過一封他死後從東部寄給他母親的信,既然要作這天大禍事,那麼他這舉止不是有心暴露自己就是孝心太重。如果部長真是王潤澤,以他這份孝心,不說把他母親接過來,至少之後還應該有書信,怎麼急亂時尚報平安,坐定後反無消息?這是疑點之一。疑點之二就是洪巖在東部屢遇殺手。即使我們查到美容師,王潤澤也不必做驚弓之鳥,派出殺手就爲了暴露自己?所以殺手是負心人請的,那封信也是負心人的傑作,目的是爲了讓我們確信部長是王潤澤。我讓勝男去查的那幾個人裡,美容師是其中之一,相信她會帶給我確實的情報,以此來肯定我的另一個懷疑,美容師是烏山聖師四子之一。”
“好亂哦!”刀子撓着頭皮傻笑,“你講成這樣子,我一點也沒明白,要不你講清楚點?”
“笨死你!”小猛好笑道:“你不慣分析,我只好象講故事那樣說給你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