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神閃爍,有意無意地避開了容聿的雙眸,心裡禁不住一陣唏噓。
艾瑪,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瞭解她,她出賣他的時候,他都知道?
切,那可不叫出賣,她不是權衡利弊之後的權宜之計嘛,反正容聿的武功能拖一會兒,要到她這裡,她肯定死路一條啊。
楚辭在心裡,爲自己先前那無恥的行爲,做了一個十分心安理得的解釋。
“是嗎?不是大難臨頭各自飛嗎?”
容聿勾了勾脣,眼底噙着笑,卻並沒有拆穿她的意思。
“大難臨頭各自飛這種事,我這種人怎麼可能做得出來,你太小瞧我了。”
她的眼神,閃爍得更加明顯了,每對上容聿的雙眼,她都覺得心虛得而很,總覺得容聿好像知道了什麼似的。
就在她想着怎麼將容聿敷衍過去的時候,他突然間在她面前站起,竟然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下去。
“好了,先回去休息吧,你剛纔也嚇壞了。”
沒想到容聿竟然這麼好打發,楚辭倒是有些驚訝。
這玩政、治的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忽悠了?
她說什麼他都信?
她傻眼地看着容聿步履緩慢地走向牀邊坐下,看他的模樣,似乎行動很不方便。
看來,他的傷,真的比她看到的還要重一些。
楚辭的心頭,驀地緊了一下,看着他沉默了良久之後,她從凳子上站起,準備回自己的房間。
走到門口的時候,卻又突然間收住了腳步,轉身走了回來。
見她折回,容聿有些吃驚地看着她,問道:“怎麼了,還有事?”
“我想了想,刺客可能還藏在景陽宮裡頭,我得留下來保護你。”
她表情認真地看着容聿,認真到……讓容聿嗤笑出聲。
“你是怕刺客還會去殺你,你來不及逃吧?”
一語中的,楚辭的眼神下意識地有些心虛了起來。
雖然這是事實,可她怎麼可能在容聿面前承認,立馬對容聿擺出了指責的眼神,道:“容聿,你老是這種想法,我得批評你了,你們這些玩政治、鬥爭玩習慣了的人,就是疑心重,我是這種貪生怕死的人嗎?”
容聿看着她,抽了抽嘴角。
嗯,不貪生怕死,不貪生怕死那麼快就把他出賣給“刺客”了?
楚辭當然不知道容聿心裡在想什麼,只是看着他眼底噙着的若有若無的笑,讓她看着總是有些不由自主的心虛。
“好了,好了,你別想這麼多,趕緊躺下休息。”
不想再被容聿逮着問,楚辭立即將話題轉移開來,跟着,走到桌子邊上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以掩飾自己的心虛。
容聿沒有再跟她鬧下去,胸口開始隱隱作痛,可能是剛纔從楚辭的房間越窗出去的時候,用了真氣,導致體內的血液加速運行,連帶着體內未清的餘毒也跟着加速。
容聿擰着眉,沒讓楚辭發現什麼,默不作聲地牀—上躺下,卻沒有半點睡意。
胸口的地方依然隱隱作疼着,他的目光,安靜地看着楚辭一臉毫不在意的樣子,不禁嘆了口氣。
希望這次,這傢伙身上的蠱毒真的能解了。
楚辭哪裡知道容聿心裡真正在想什麼,見她挺直着腰板坐在桌邊,端着茶,慢條斯理地品着。
目光,安靜地看着窗外的月光,陷入了沉思。
今晚那個人要她的血,到底有什麼用?
由始至終,她都沒有懷疑到容聿身上來。
突然間,她的眸光一怔,原本沒有焦點的目光裡,閃過一道兇狠的光,難掩眼底的殺氣騰騰。
殺了容聿,殺了容聿……
這一閃而過的片段極爲短暫,當她回神的時候,身子猛然顫了一顫,手中的杯子,跌落在地,臉色,蒼白得有些可怕。
杯子落地的聲響,驚擾了容聿,他猛然從牀—上翻身坐起,見楚辭愣愣地坐在桌子邊上,月光,反射着她蒼白又驚懼的臉。
容聿的心,陡然一緊,快速從牀—上下來,來到楚辭面前,“怎麼了?”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眼底籠罩着的恐懼,讓他心慌。
楚辭的視線,緩緩轉向他,嚇得沒有血色的雙脣,顫抖個不停。
她的手,也在劇烈地顫抖着,緊緊抓着容聿的雙臂,艱難地開口,“殺……殺了容聿……”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剛纔在她腦海裡一閃而過的一句話,讓她思之極恐。
容聿被她說出來的話,給嚇了一大跳,眼看着兩行清淚從楚辭的眼底滑落下來,聽她繼續開口,“殺……殺了容聿,我……我……爲什麼會聽到這句話?我……我好像在哪裡聽到過……”
她害怕地抓緊了容聿的手臂,不知道這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懼到底來自哪裡。
“容聿,我……我怎麼了?我……”
她說不出這種恐懼的感覺,卻切身地體會着,她覺得自己有些不對勁了。
“我……我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了?”
容聿被她抓着雙臂,衣袖被她抓得緊緊的,看着她眼底縈繞出來的害怕,他的心,也跟着提在胸口。
將楚辭攬進懷中,試圖安慰她,這樣抱着她,他都能完全感覺到她的身子顫抖得十分厲害。
“不會,別擔心,你看你不是好好的嗎?別怕……”
他不太擅長安慰,卻還是儘量用自己能夠表達的方式安撫着她充滿恐懼的心。
“可是……可是我什麼會聽到這樣的聲音,容聿,我真的……真的聽過,之前就聽過……”
儘管她怎麼都想不起來是在哪裡聽過,可這聲音,太熟悉了。
“可能是做了噩夢,或者是被先前的刺客給嚇到了纔會這樣,沒事的,別怕。”
他安撫着拍着她的背,眉頭卻鎖得越來越緊。
直覺告訴他,她體內的蠱毒發作得開始頻繁起來了。
楚辭也想用這樣的回答來安慰自己,可是,發現怎麼都做不到。
自從來了皇宮之後,她就覺得一切都彷彿在改變,看上去風平浪靜,卻讓她感覺到比在容王府更加可怕的危機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