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澈,現在就給本王配藥,配那些斷子絕孫的藥,配完了讓本王吃了,往後,無論誰不能生,都說本王不能生,斷了那些人的念想不就罷了,我成了太監,誰還會把活生生的閨女送過來往我這火坑裡頭送,你擔心什麼我知道,就是以後我先走了,我也絕對不會讓你做一個孤老太太!”
蕭衍未曾理會洛卿語眼下說着的這些氣話,直接向着衛澈下起了命令,一番話,震懾着在場衆人,包括洛卿語……
“渾說什麼!”洛卿語擰着眉頭咬着脣瓣對着蕭衍一個橫眼着。
“我說出的話,絕對不會有假,只管讓衛澈給我開藥,若我有個皺眉的時候,我蕭衍這輩子不得善終,若是負你,只讓我不得好死!”蕭衍卻不理會洛卿語嗔怪出的話語,神色堅定無比鄭重的指天向着洛卿語起誓。
洛卿語瞬間酸了鼻子,眼淚似珍珠般自眼眶中落下像是串成了一條線似的,囔了的鼻子深吸了一口氣,一下子不知該當如何對待蕭衍,選擇逃避的她翻過了身子背對着蕭衍之後,閉上了眼睛,淚水卻依舊不斷的從眼眶之中沁出,浸溼了眼眶。
蕭衍揮退了衆人,親自端了藥在手中晾涼之後,身後拉了拉洛卿語,端着無比的耐心與洛卿語說道“好了,好了,總哭什麼,你就那麼怕當孤老太婆,怕我會先離你而去,以後的日子誰知道到底會過成什麼樣,我的卿卿從不是個優柔寡斷的人,從前我與你說過的話,你好像渾然都忘了一般,我不是與你說過,我們還年輕,機會有的是,就算真的沒有孩子,琅兒宸兒,我們好好教導就是,再不行,六弟的兒子裡抱養一個就是,怎麼到了今兒個,你讓那邵氏說的話氣昏了頭,自己就跟自己過不去,活活把自己坑害成了這樣,你糟踐自己,讓旁人開心,你這丫頭如今真是傻得沒邊了。”
“不想生與不能生,被盼下終生的死刑與帶着尚存的希望,那是不一樣的,你知道嗎,而且,眼看着你即將功成,我卻在這個時候傳出這樣的話,只怕現下京城之中已經傳遍了我不能生育一事,那些個家裡頭女兒的大臣們只怕也開始蠢蠢欲動,這樣的事,再過個三五年,便怎麼也遮掩不住,我不願意你爲我爲難,所以,我不想讓自己成爲你的負擔,你爲我準備個清靜的莊子,讓我住在那裡,你若閒時,便來看看我,自己在娶個好的吧。”
洛卿語從前是最怕生孩子的,尤其是在這樣一個醫療落後的地方,哪怕她學醫多年,可到了那種鬼門關前走一遭自己都不能控制的時候,她是真的害怕,可她也盼望着在身子到了真正該生孩子的年齡後,能夠給蕭衍生下一個屬於她們的孩子,從前衛澈所說的話她也放在心上過,可事情太多,一樁接着一樁她把生育之事早忘記在了腦後,可今天,被如此血淋淋的搬在面前時,洛卿語像是被悶頭一棍,直接打蒙了一樣。
“等你我老了,我會給你一個莊子,我們住在那莊子裡,都是可以的,但那是在我們老了以後,卻不是現在,以後這些話,你少說,你是我三媒六聘娶進來擡進王府的,皇室金冊玉牒之上有你我之名,你是我的妻,我是你的夫,夫妻同心,若你真要與我爲了那些未知的事情而離心,那現在,我便去勢,省得你胡思亂想。”
看着洛卿語情緒低落的模樣,蕭衍直接將袖中藏着護身的匕首拍在牀邊的小几上,“砰”的一聲響,逼的洛卿語不得不回頭看蕭衍,泛着寒光的匕首就這麼落在洛卿語的眼裡,蕭衍當下便解了衣袍,嚇得洛卿語差一點從牀上飛撲下來。
“你這人,是要急死我才甘心嗎?”
“真正被急死的是哪一個,哪一個才差點被急死,你瞧瞧你都成什麼摸樣了,還在那兒爲了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讓旁人歡喜自己憂愁,你現下都覺得一個莫須有的孩子比我這麼一個大活人要來的重要,那我可不就乾脆斷了你的念想,斷了外頭人的念想,來個徹底瞭解的好。”
洛卿語急的眼淚不斷滾落,便是讓蕭衍看的也是萬般無耐,直接上前將洛卿語小心翼翼的攬入自己的懷中,生怕一個不小心便會碰上了她。
“你就是來克我的!”
洛卿語的身子在跌進那個寬厚的懷抱之中後,便是再也抑制不住的放聲大哭,眼淚鼻涕一把一把肆意的落在蕭衍的胸前,蕭衍胸前的那一塊衣衫算是徹底的溼透,洛卿語哭的慘烈,蕭衍沒有多說一句話,只讓她放肆的大哭着,哭到她哭累了之後,這纔將她扶着躺下,爲她小心翼翼的掖上了被角。
蕭衍看着洛卿語毫無血色的面容與尚未乾透依舊溼潤的眼角,只抿了抿脣,喚了跪在正院門外的蘭草與翠枝進來小心伺候。
叮囑再三出了內室之門時,轉眼卻見端坐在花廳內的秦氏,秦氏手邊的那一盞茶已經冷透,此時此刻表情無比的凝重,洛淸之陪伴在其身側,在看到蕭衍時,上前作了揖,道了安。
“王爺……”
“勞煩舅母日日爲卿語勞累,這一次又害舅母擔心與奔波,我們這些做小輩的,着實不該,卿卿已經睡了,她身子不適不能向舅母請安,蕭衍在這兒爲卿卿與自己一齊向舅母磕個頭,算是對舅母的感謝。”
洛淸之恭恭敬敬的一聲話音後,蕭衍親自跪在秦氏面前向其行了一個家禮,磕了一個頭,原本,身爲皇子,身爲王爺,身份位分擺在那兒,該是秦氏向蕭衍行禮的,可今日這一鬧,秦氏心裡頭亦是十分的堵得慌。
哪怕是拔了邵氏嘴裡的舌頭,就是打斷了邵氏滿身的骨頭,她的這一口氣也出不來,一個孩子,對洛卿語意味着最爲重要的孩子讓邵氏這麼一個人給斷了,她現如今,像是吞下了十數碗的黃連苦的便是浸在蜜裡,也覺得甜不了。
“蕭衍以自己的生命在舅母面前起誓,此生絕不負卿語,若有一點的違背,便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在秦氏還恍惚着的當下,蕭衍舉手對着神色訥訥的秦氏向其起誓着,無比莊重,亦是將與洛卿語所說下的話,向着邵氏再一次的重述,當蕭衍將所有的話說透之後,邵氏與洛淸之當即愣了神,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去回蕭衍。
倒是洛淸之先回過了神,拉起了地上的蕭衍道“王爺,您先起來吧,您這樣是在折煞我母親,不論如何,有什麼話,還是先起來說得好。”
“是啊,王爺,起來吧。”秦氏這纔回醒過了神,輕嘆了一聲,扶起了地上的蕭衍。
“老身知道,王爺對卿卿一片情深,能有王爺這一番話,不得不說,老身這兒卻是心中有了一番感動,可感動是感動,卿卿這小半輩子的命確實太苦,經歷了些什麼,想來王爺也清楚知道,眼看着好日子就在前頭,偏偏出了這麼一檔子事,王爺心存大志,以後必當是人中之龍,眼瞧着就是大好河山盡在腳下,王爺定然不能因爲卿卿一人將來再廢了後宮,至少,這近幾年是不能,事情都已經到了如斯的地步,老身這兒也無話可說,唯有一句,還請王爺善待卿卿……”
秦氏的神志恢復了清明與冷靜,最終拉住了蕭衍的手,向其剖白着心中的話,她帶着冷靜的心聽完了蕭衍對她與洛淸之許下的那一個承諾,半輩子過來從小世家裡長大又管着一大家子人的秦氏,早不相信承諾二字。
時間這一個詞,是一個很可怕的東西,它會在悄無聲息之中消磨掉許多東西,今日芙蓉花明日斷腸草,最好的寫照都在這些詩詞之中,可見承諾其實並不可靠。
蕭衍明日成王,後宮這一詞,意味着許多,尋常百姓家裡頭都有個嫁女兒靠女兒聯姻靠女婿攀親的事情,更何況是帝王之家。
皇帝三年一選秀,一年一採選,無論是秀女,還是采女,宮妃還是宮婢,後宮裡那些形形色色的女人,都是爲皇帝準備的,誰都不能夠保證沒個擦槍走火的時候,一旦有了這個時候,後頭的一切便不再好說。
況且,後宮牽制朝堂,朝廷牽連後宮,裡頭彎彎繞繞的事情全在這裡頭,多少人盼望着姊妹弟兄皆列士,蕭衍就是真的想要廢黜後宮,在最初的幾年裡,根本是不能爲之一事。
到了此刻,秦氏也只有在心底裡爲之嘆息一聲外,更要緊的,還是想着是否爲洛卿語早早尋個人送進王府,算是幫洛卿語生個孩子,養在洛卿語的名下比較可靠。
蕭衍膝下兩個孩子都已經懂事,要讓他們把洛卿語當生母根本不可能,倒不如送個人入府幫洛卿語生個孩子,再在生產之時做些手腳,這樣的事情,在後院裡頭都是簡單到極致的事情,養一個什麼都記不住的孩子,總比養一個白眼狼來的好!
尤其,她曾聽喜翠姑姑提起過,那個叫蕭歆宸的孩子,着實的聰明,聰明的能夠讓大人都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