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更聲響起提醒着這院中未曾睡去的人已然到了幾刻,牀榻上汗溼着的陸君竹與柳芙蓉此刻緊緊相擁,柳芙蓉趴在陸君竹的胸前,滿身黏膩,後悔當初說他那一句中看不中用,這人太壞了,這整個晚上都在用自己證明,到底自己有多麼中看又中用,她覺得自己整個骨頭都快被拆散架了。
“我去叫水,梳洗了再睡。”陸君竹的指尖還在柳芙蓉的雪背之上流連,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柳芙蓉卻是連胳膊都擡不起了,聽他說要叫水,連吱聲都吱聲的就這麼閉上了眼睛直接沉沉的睡去,見身上的柳芙蓉睡的那般香甜,陸君竹好笑的不忍在鬧她,想着明兒個早起之後在梳洗也可,兩個人便這般相擁着睡去……
一夜酣睡直至天明,當晨陽的光束穿透着似如輕煙般的薄霧照入明紙糊就的窗櫺打在臨牀而設的長榻之上時,一貫早醒的柳芙蓉自睡夢之中醒來,滿身上下的不適讓她忍不住的皺了皺眉,當發現自己睡在陸君竹的臂彎之中時,先是一愣,之後才反應了過來,他們已經是夫妻,尤其在昨夜,還做下了那樣親密無間的氏,自己的身上還留有着烙印。
“娘子早!”在柳芙蓉還在呆愣愣的望着面前那張俊俏的容顏出神傻笑之時,擁有着這張容顏的男人彎着嘴角醒來,不忘偷香的在其脣邊印下一吻,玩笑聲聲着。
“相公早。”柳芙蓉不甘老是被陸君竹戲弄,在陸君竹與自己逗弄笑出聲時,落落大方的直接吻在了陸君竹的臉上,隨後回覆了一句。
這一下子換陸君竹先不淡定了,昨夜未曾饜足的兄弟今兒個早起開始叫囂,又因爲佳人送上的香吻一枚,越發耐不住了,翻身正要嬉鬧一番時,外間早已經守候了多時的丫鬟婆子們輕輕喚了一聲,打破了陸君竹美好的打算,而看穿了他作爲的柳芙蓉只伸手在其厚實的胸膛之上掐了一把,這人,穿上衣服壓根兒看不出什麼,脫了衣裳,這肉都是硬實的掐都掐不動。
“等請安回來,我們繼續,我回頭和皇上請上幾天的假,咱們好好過小日子。”柳芙蓉端坐而起,陸君竹忙是跟隨着一同坐起,隨後靠在柳芙蓉的身上,小聲的壞笑促狹的蔫兒壞蔫兒壞的,聽得柳芙蓉只拿眼睛瞪他。
“進來吧。”陸君竹一聲叫喚,外頭自有丫鬟婆子魚貫而入,去往淨房添水的,前來收拾牀鋪的,每一個人都是僅僅有條,半點不帶含蓄。
捲了昨夜那件早已經褶皺的不像樣子的中衣套在身上的柳芙蓉自牀榻之上走下,本是想自己走去淨房好生清洗一番,說好了今兒個要進宮向皇上皇后請安,等回頭她還要去那別院看望自己的父親,雖說新娘子該在三日之後回門,可她擔心父親的身子,也管不得這些,心裡裝着事情的柳芙蓉才站起身,腳下一陣發軟,差點沒跌倒,好在陸君竹眼明手快,在她跌坐之下差點出丑時,一個抄手就將她抱在了自己的懷中,打橫着大步流星的將她抱到了淨房之中,房內的浴桶裡早已經注滿了溫熱的清水,陸君竹親自將柳芙蓉放下,連衣裳都不曾幫她脫了,衣襟沾水貼在身上,比起穿了衣裳,這模樣更是惹眼……
“回頭要入宮去請安謝恩的,不能晚了……”看着屋子裡的丫鬟婆子識相的盡數走盡,柳芙蓉生怕他不受控制再來一回,耽誤了時辰。
“別怕,我們回來慢慢玩兒!”
“你怎麼這麼不着調。”
陸君竹看她驚慌失措的模樣,越發想要逗弄她,只牽着她的手,看着她衣衫溼透的模樣,娟邪一笑,只讓柳芙蓉拿眼使勁的剔着他。
陸君竹則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只道“我守身如玉這麼多年,對着自己的娘子那是正當行爲,怎麼能說不着調,只有我的熱情如火才能夠體現出我這麼多年有多麼正直無私小娘子你怎麼就不懂。”
“我不懂?我看到的就是一個色慾薰心的大魔王,你趕緊自己洗漱吧,我馬上好了收拾收拾就去向祖父叩頭,都已經晚了,也不知道祖父會不會怪罪。”
外頭紅日升起,眼瞧着時辰不早了,這畢竟是新婚之後的第一個早晨,該有的規矩不可廢,柳芙蓉不想在老人家面前留下個不好的印象,只趕緊的催促着陸君竹別老吼着臉皮說那麼些個讓人臉紅心跳的話,辦正經事纔是最要緊的。
“那肯定不會,我們家這位老太爺一向開明,尤其是昨兒個,洞房花燭夜,按他老人家的想法,恨不能今夜咱們播種,明兒個就開花,後兒個就結果,那纔好呢。”
“你去,不着調,在這麼個樣子,我罰你這一個月都不許碰我。”
“是是是,小娘子,我錯了。”
可陸君竹偏不,他纏着小妻子上了癮,怎麼也不肯說閉嘴就閉嘴在柳芙蓉下了最後通牒之後,陸君竹可算是乖覺的聽了話。
一番忙碌的梳洗更衣,陸君竹選得衣裳與從前無大致的兩樣,青灰的花草紋蘇繡對襟長袍,以玉冠束髮,腰繫玉帶,一副清風朗月淡雅如風的打扮,而柳芙蓉則換了一身櫻桃紅底子繡金蓮紋團花對襟儒裙,配以家常的同心髻簪一支簡潔大方的並蒂蓮海棠的修翅玉鸞步搖,星眸皓齒柳眉積翠,不需在加以任何的打扮,便已經很好。
上了歲數的人不大愛睡早起,早早就醒了的陸老太傅按着自己以往生活的模樣手捧着一杯清茶在院子裡的鵝軟石道上閒散着踱步走着時看到月洞門下,相攜着走來的陸君竹與柳芙蓉,恍然之間像是看到了許多年前,早已經逝去的兒子與兒媳,也是在新婚的第二日那樣,相攜着走來,新婦臉上滿是嬌羞,家裡十分的熱鬧,全是歡聲笑語。
“爺爺,孫子孫媳來晚了,給您賠罪,您趕緊坐下,好生的喝上一杯孫媳婦兒茶,孫子最近努力加加緊,爭取讓您在年尾趕緊抱上小曾孫!”
“誒,娘子,你怎麼還打人,爺爺,我娘子她打我!”
在陸老太傅看着這對璧人正回想往事覺得恍惚昨日正出神時,陸君竹那油腔滑調的聲音讓陸;老太傅覺得一場刺耳,再好的心情在這一刻讓這孫子攪的是一乾二淨,看着孫媳婦兒出手替自己整治着這個一向不上道的孫子,老太傅覺的好,非常好,孫媳婦兒乾的十分漂亮,就該這麼好生管教他。
“相夫教子那是你媳婦兒天經地義該做的事情,這怎麼叫欺負你,這是在管教你,孫媳婦兒,你做的好,這以後啊,你該怎麼管教就怎麼管教,你要是覺得手打得疼了,我這兒還有藤條,專門治這臭小子的,就是現在我老了,那打在他身上就跟給他拍灰似得,沒有用了,回頭啊,你拿回去,好生用着,壞了我這兒還有,別怕,他這人皮糙肉厚,使勁打,他不疼!”
柳芙蓉原是想着到底是在長輩面前陸君竹也隨意放肆,便想着只動手輕輕打他一下,可看老太爺這麼一說話,柳芙蓉自己也繃不住了,掩脣不好意思的笑出了聲,只在一旁偷着樂。
“老爺子,我可是你的親孫子,你這有了孫媳婦兒就不要親孫子了,打壞了我,你曾孫子還要不要了,你這也忒不上道了。”陸君竹有意綵衣娛親,哄老爺子開心,只湊上前像個猴崽子似得逗自家老爺子開心與他玩笑,老太爺還不知道他是個什麼脾性,上前只敲了陸君竹一個腦殼,唬了他一眼。
彼時,家中的管事早已經取來了兩盞清茶,兩個蒲團,陸老太傅端坐在正廳之中的太師椅上,高几上放着早已經爲她們二人包好的紅包,柳芙蓉向着老太傅三跪九叩之後,柔柔的喚了一聲“爺爺……”
這一聲孫媳婦兒喚的爺爺,可是讓老太傅百感交集,眼裡忍不住就沁出了淚水,自兒子兒媳相繼離去,遭受了重創的老太傅一個人拉扯着在他眼中在衆人眼中十分不着調不思進取甚至是猶如門楣的陸君竹,一路走來多少辛酸,他甚至真的以爲這個孫子這輩子因爲父母的離開自暴自棄再沒有出息了,多少夜裡,他都在兒子兒媳婦的靈位前一遍又一遍的告知着他的無能。
現如今看着孫子總算成家立業,陸家百年聲威依舊,他沒有把這孫子帶壞,老太傅百感交集,真的是熱淚盈眶。
顫抖着雙手接過了柳芙蓉手中的那一碗清茶,老太傅百官交集,長嘆着一聲將這帶有許多滋味的茶水喝下,說下了許多祝福的話。
“爺爺,對不住您,也辛苦了您,孫子在這兒謝謝您!”陸君竹的心裡在此刻大抵與陸太傅不盡相同,畢竟他們爺孫倆走過了那時候最難的時期,陸太傅失去了兒子兒媳,陸君竹失去的是自己的親父親母,兩個都失去摯親摯愛的人,在這一刻,陸君竹鄭重其事的向着自己的爺爺叩頭,感謝他這些年來所包容的一切又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