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大黑狗跟曦曦走一趟?
李澈眉毛不由微微一挑,眼底閃爍一道精光。
對於大黑狗的實力,李澈着實不太清楚,沒有個清晰的概念,但是毋庸置疑,絕對很強便是了,畢竟,當初半隻腳踏足到劍聖領域的黃劍酒……
神不知鬼不覺的便被大黑狗給敲暈拖走。
在李澈看來,狗子的實力……怕是至少不弱於一尊武聖吧?
儘管李澈不清楚本次宗主親傳考覈的第三關,鎮廟關具體考覈的是什麼內容,又是該如何進行鎮廟之舉。
但是,多一些底牌總是沒錯的。
第一關考驗天賦,第二關考驗心性,第三關……其實考驗底牌與戰力以及面對詭異廟時候的經驗與手段。
“會不會太欺負人了?”
李澈撣落一地菸灰,說道。
老闆撇了李澈一眼:“那肯定是欺負人……但,那又如何?”
“難不成看着曦曦吃虧?”
“鎮廟關考驗的便是底蘊,狗子便是曦曦的底蘊,欺負人又如何?”
“只要曦曦不被欺負就好了。”
老闆淡淡說道。
這護短的話語,這寵溺的語意,李澈看向了老闆,眸光不禁變得深邃起來。
“這是我女兒……”
李澈認真道。
“我知道。”老闆撣了撣菸灰,不以爲意。
“不是你女兒。”李澈又認真強調了一句。
嘩嘩譁——
春雨淅淅瀝瀝的灑落,在黑瓦的邊檐匯聚成了珠簾般不斷的變換傾灑。
老闆脣角微微挑起一抹弧度。
“我知道。”
李澈沒有再問,他大拇指和食指夾起了捲菸,眯眼深深吸了一口,煙紙被燃燒,菸絲在高溫下捲曲,釋放出煙氣。
李澈雙鼻之中噴出兩道煙龍,徐徐吐出一口氣。
老闆對曦曦的寵溺,有些超出李澈的想象,還有那狗子,對任何人都不假辭色,可是除了對曦曦。
對曦曦,狗子簡直化身小舔狗,李澈要冒着生命危險摸一下的狗頭,曦曦隨時能夠摸,還能騎在狗子的身上玩耍。
這裡面肯定有什麼原因吧?
想到曦曦在心性關中所面臨的考驗,那從曦曦靈魂深處覺醒的強大且可怖的意志。
這老闆與狗砸,是否與其有關?
與曦曦的前世有關?!
一念及此,念頭就好似沸騰起來般,無法遏制與冷卻,李澈覺得這個想法的可能性極大。
不過,他並未開口詢問,很多時候,約定俗成的默契一旦打破,可能會產生一些意想不到的隔閡。
對方既然沒有挑明,李澈便暫時不去說些什麼。
況且,老闆和狗子對曦曦都是發自真心,擁有摘星瞳的李澈能清晰的感受到一人一狗的情緒真實與否。
正在與曦曦玩耍的大黑狗,聽到了老闆的話語,狗眼明亮,搖晃着尾巴。
“不要太高調,只要幫助曦曦穩穩過關就可以了,記住兩點,曦曦委屈不能受,賭約不能輸。”
老闆撣了撣菸灰,說道。
大黑狗搖擺着尾巴,點了點頭。
隨後昂起狗頭,彷彿在說。
狗爺出手,一切都有!
……
……
李澈從餐館回到了乾元神宗,抱着曦曦,撐着油紙傘,行走漫步在煙雲籠絡的山麓之間。
曦曦的懷裡,則是探出一個毛茸茸小黑狗頭,黝黑髮亮,眼睛眨巴着。
正是縮小了模樣的大黑狗,此刻就是一隻小黑狗崽的模樣,簡直……玲瓏可愛,肉嘟嘟,縮在曦曦懷裡,不住的蹭着。
李澈撐着傘,瞥了一眼那縮在曦曦懷裡的萌了許多的大黑狗,彷彿感受到李澈偷偷瞥來的戲謔目光,大黑狗齜牙咧嘴,揚起了玲瓏狗爪,十分不爽的虛空揮了揮。
彷彿是在警告李澈一般。
狗爺此刻的模樣,只不過是暫時!
只不過,比起那大黑狗的模樣,此刻的狗砸模樣毫無威脅性。
曦曦可是開心到幾乎要爆炸,不斷的揉着小狗崽的腦袋,自己的小腦袋也在左右的搖晃,甚至哼着小歌謠,心情極好。
當回到院子之中,曦曦肩膀上趴着的小蝴蝶頓時睡眼惺忪的甦醒過來,沉睡了這麼久的小蝴蝶終於醒來,讓曦曦愈發的開心。
有狗砸又有小蝴蝶,曦曦感覺太快樂了。
“李長老,宗主夫人讓曦曦過去一趟,她打算爲曦曦特訓一下,也給曦曦準備些底牌,迎接接下來的鎮廟關考覈。”
聶陽抱着劍,從外面走來,說道。
李澈聞言倒是沒有拖延,帶着與小蝴蝶和小狗崽玩的開心的曦曦,乘坐車輦,前往神符樓。
小蝴蝶被小狗崽一陣嚇唬,趴在曦曦的肩頭根本不敢動,慢慢又化作了蝴蝶紋身消失不見。
曦曦將小狗崽塞到自己胸前的衣襟中,讓狗砸露出顆小小的腦袋。
“爹爹,我去尋宗主夫人師父啦!”
“晚點來接曦曦和狗砸哦。”
曦曦擺了擺手與李澈告別。
李澈目送曦曦進入到神符樓中,仰頭望去,便看到了佇立在神符樓高樓欄杆處,負手而立的小小隻的宗主夫人。
宗主夫人畫着精緻的妝容,朝着李澈點了點頭。
很顯然,對於這最後一場鎮廟關的考驗,大家都很重視。
聽聞雲家也在給雲娥特訓,雲家的神胎老祖更是從閉關沉眠中醒來,特意給雲娥準備底牌。
甚至,雲家老祖還邀請了周家、鍾家的神胎老祖一同前來,聚集三大家的底蘊,爲雲娥衝擊宗主親傳做準備。
而另一邊,來自大黎王庭巫神山的金太歲,也與兩位強者,一同居住入了乾元道城的客棧中,封閉了門戶和客棧小院,隔絕各方的探查,讓人無法知曉金太歲到底準備了什麼樣的底牌。
整個乾元道城,徹底的沸騰了起來,乾坤賭坊甚至親自爲這鎮廟關一關的考覈,爲三人最終的勝負開了新盤。
“鎮廟關的考覈,太白宗主特意給了三天緩衝期,其實就是給衆人準備底牌的時候,鎮廟……顧名思義,可能是要在詭異廟的詭闕之中廝殺。”
“考覈的詭異廟設立在【九尺誅邪鎮魔天蓬詭異廟】這座四御詭異廟,顯然……不是讓這三個孩子奔着破廟而去,四御詭異廟,哪怕是神胎大神出手都沒有那麼容易攻掠。”
欽天監寶樓之上。
監正洪石佛坐在椅子上,面前擺着棋局,正在跟鎮廟司的總督司豐芝奇手談。
豐芝奇雖然是一介武夫,但是棋藝倒是不錯。
“正常而言不需要延遲三天,感覺是太白宗主在針對巫神山的來者。”
豐芝奇落下一顆棋子,沉聲說道。
洪石佛死死盯着棋盤,眼眸中血絲都快浮現而出,他的雙手按住棋盤一角,在掀棋盤與不掀之間徘徊猶豫。
他洪石佛縱橫乾元棋壇這麼多年,居然連豐芝奇這等粗鄙武夫都下不過?
“針對的可不是那個金太歲,而是金太歲背後的大巫神。”
洪石佛最終沒有掀棋盤,落魄的閉上了眼,這局勢,他救不回來了。
這豐芝奇,棋藝竟是恐怖如斯。
“巫神山作爲大黎王庭第一神山,乃是大黎背後真正的統治者,其存世之時間,比大景可久太多了,甚至超越了大景境內如今最古老的神宗……”
“在齊天寺鼎盛時期,巫神山便已然極其不俗,屹立在大漠雪山之上……”
洪石佛眯起了眼眸。
“巫神山的底蘊,深不可測,特別是那尊大巫神……更是可怕。”
“論及天機籌算能力,不弱於神都的大監正多少。”
“而大巫神派遣金太歲參加這一次乾元神宗的宗主親傳考覈,必然給金太歲準備了極豐厚的底蘊……”
“太白宗主……這是給那兩個小丫頭去籌備底蘊的時間啊。”
洪石佛說道。
豐芝奇眉頭蹙起,魁梧的身軀之上,氣血好似化作了實質性的氣霧縈繞。
“若是真的讓金太歲成爲呂太白的親傳,成爲乾元神宗少宗主……的確會讓大景頗爲頭疼,讓本就不太穩定的大景內部局勢,發生無法癒合的裂痕。”
豐芝奇深吸一口氣:“所以,這三日裡,乃是一場博弈?”
“是太白宗主與大巫神的博弈?”
洪石佛五指不動聲色的在棋盤上一抹,亂了棋子。
靠在椅子上,輕輕一笑。
“算是吧。”
“若是金太歲敢動用大巫神的力量……”
“呂太白肯定不會袖手旁觀。”
……
……
乾元道城。
聽雷巷。
獨立工坊小院之內。
夜色沉悶,鉛雲翻滾在萬丈高空,遮蔽住了月光,雨停了,但是月華與星光卻盡數被雲層擋住。
小院之內。
“呼——”
“吸——”
院子之內,悶雷之聲滾滾,好似與黑雲翻騰的夜空相映成輝。
那是李澈體內好似漿汞般的血液在搬運之時,所發出的奔騰轟鳴炸雷之音。
李澈盤坐於院落正中央,一呼一吸,毛孔舒張,噴薄炸出的霧氣嫋嫋不休。
雷磁道體激發,雖然只是lv2,但是跳動的雷弧在肉身上不停的竄動,扭曲着周身的場域。
五指一攥,一張符籙頓時從屋內飄蕩飛馳而出,那是一張玄雷神符,燃燒起來後,雷霆竄動交織,宛若雷霆蛟蟒,在李澈神識控制下,衝擊肉身!
地面震動,似乎有燒焦的味道蔓延而出。
然而,李澈周身雷光散去,卻是毫髮無損,雷弧甚至被肉身捕捉,竄動不休。
藉助雷霆神符之力,淬鍊己身,熬煉提升雷磁道體。
【道果:雷磁道體(lv2,20%)】
找到了提升的路徑,使得雷磁道體道果的成熟度提升起來,倒是快上了不少。
或許,等雷磁道體突破到lv3,便可以成功締造出“仙工南無超級電磁炮”了。
心神一動。
【道果:棋聖(lv4,90%)】
曦曦在參加太白宗主的親傳弟子考覈的時候,李澈則是利用飛雷棋子,不斷的與曦曦建立聯繫。
而曦曦進入到了乾坤小洞天之內,李澈要維持這份聯繫,需要將棋聖道果催發許多。
所以,李澈倒是也讓棋聖道果的成熟度得獲了些提升。
不過,距離lv5,還是需要一段時間。
李澈頗爲期待棋聖道果達到lv5的。
畢竟,一直以來,棋聖道果給李澈帶來了極大的幫助。
不管是天地棋盤的隔絕氣息能力,還是飛雷棋子的挪移脫身能力,還是監察能力……
都讓李澈能夠在面對危險的時候,能夠遊刃有餘。
站起身,李澈氣血如蛟龍般翻滾,肉身膨脹起來,拔高如山嶽,虯龍般的青筋密佈,塊徑般的肌肉橫亙。
一顆武丹傾倒而出,彈指飆飛,吞入腹中。
強大的胃壁蠕動,碾碎丹衣,磅礴藥性滾滾涌動而出,化作能量沖刷着李澈的肉身與軀體。
一顆顆神種浮現而出,李澈開始在院子之內修煉武道。
達到大師境的神種武學【萬化龍象】,讓如今的李澈凝練先天真罡一百零八道,達到先天大宗師的極限。
肉身經脈節點開了一個奇門,種下了一顆神種。
李澈自然不滿於如此。
像是遊禮青都開了兩個奇門節點,李澈自然打算多種下幾顆神種,將自身的氣血底蘊給完全拉滿!
嗡——
左手手臂之中,隱約間,彷彿有刀光在咆哮。
李澈佇立原地,身軀之上氣魄轟鳴,五指併攏如刀,猛地狂舞,頓時刀光肆虐縱橫,切開氣流,斬爆氣浪!
彷彿有重重迭迭的山川虛影浮現,而一人于山川之中獨行!
嗡……!!!
絢爛的刀光在空氣中留下殘影,扭曲了氣流,留下一道粗大無比的刀痕,在半空之中傾灑而出,久久不曾消弭。
胸腔之中【龍象金剛】道果,橫煉無雙,刺激手臂之中的神話之兵三尖兩刃刀,不斷的溢散出神性力量。
藉助這股神性力量,李澈則是將【千山獨行神刀】這門融合兩刃刀而生出的神種武學,給提升上去!
“大師境了……”
李澈佇立在院子中央,渾身宛若烙鐵,每一寸血肉肌膚都散發着琉璃般的赤紅,可見血管中顆顆清明的血珠。
他箕張着五指,掌中刀光肆虐流轉。
李澈心情極好,心念一動,將千山獨行神刀神種武學給緩緩的引動到脊柱第二個經脈節點奇門之中。
這個過程並不困難,無垢心道果三蛻,洗滌靈魂,李澈的元神如今變得更加的壯大。
完成這個牽引過程,根本毫無風險。
人體八奇門,便是八個氣門,經絡交織節點,極其重要,氣血在肉身之中運轉,便都需要通過經絡來傳輸。
強大的元神宛若超出肉身之外,俯瞰軀體,肉身經絡清晰可見。
第二顆神種被一點點的搬運到宛若龍脊般的脊柱之中,可見第二個氣門節點,正宛如漩渦般不斷的旋轉。
轟——!
當徹底完成第二個神種與奇門的融合的時候。
恐怖至極的磅礴勁力從肉身之中迸發,整個人都好似得到了昇華似的。
那是一種……將人體枷鎖給打破的感覺!
李澈那熬煉到無比強大的無雙肉身體魄,在這一刻,似乎得到了更加強大的支撐。
再度傾倒出一顆丹藥,吞入腹中,藥性熬煉,瘋狂的化作先天真罡滋生而出。
一道、兩道、三道……
在先天真罡滋生的時候。
李澈眼眸開闔,烏黑蒼勁的髮絲飛揚着。
他吐出一口氣,脣角揚起笑意。
“我的肉身極其強大,【龍象金剛】道果,加上神話之兵的淬鍊,我的橫煉無雙……正因爲如此,才需要開更多的奇門神種,將肉身的天賦開發到極致。”
“我現在可以確定……”
“若是完成八奇門的神種融合與開闢……一開武聖,我能單殺!”
李澈吐出濁氣。
眸光熠熠。
趁着先天真罡滋生的時間裡,李澈也沒有浪費,心神一動,天地棋盤之中……那柄【獄蓮陰陽神劍之陰神劍】,頓時嗡鳴震顫。
直接出現在了李澈的手中。
強大的位階氣機從漆黑如墨的劍器之上肆虐而出。
“四御下位神兵,若是加上獄蓮陽神劍,陰陽合一,便可爲四御中位神兵……”
李澈眸光閃爍。
如今的他,暫無法催發這柄神劍,當然,他若是將那兩顆從當初秦風火身上得到的獄蓮神性蓮子激發蓮子的力量,就能夠催動這陰神劍了。
嗡——!!!
忽而。
獄蓮陰神劍之中,陡然有一股強橫的武道意志迸發而出!
“姬魔禮!”
李澈眸光一凝。
當初他率先利用天地棋盤截停了姬海會的這柄獄蓮陰神劍,使得平亂王姬魔禮的算計與佈局落空。
“居然還有殘留的武聖意志……”
本以爲在天地棋盤之中消磨了那麼久,早就該消乾淨了。
卻未曾想還有殘餘。
不過,如今的李澈……卻是並不畏懼這武聖意志。
萬化龍象轟鳴,龍象合形浮現。
繼而有璀璨且孤獨的刀光,悍然斬過。
無數的龍影盤踞而出,一尊魁梧壯闊的模糊身形從獄蓮陰神劍中激發而出。
五指攥握,橫推出一拳。
正是姬魔禮的成名武聖武學,萬龍伏神!
李澈有種感覺,姬魔禮肯定已經將這門武學給提升到了神種武學的級別。
與他的萬化龍象一樣,早已蛻變。
轟——!!!
院子之中,武道意志碰撞,恐怖的氣流肆虐,亂流狂飆。
過了不知道多久,纔是逐漸的消弭歸一。
“你是誰?”
“本王……會尋到你。”
姬魔禮的武聖意志明滅不定,留下一句話後,最後爆開消弭。
李澈攥握着獄蓮陰神劍,單靠激發這柄劍的鋒銳,就已然極其不俗。
屈指一彈,劍身發出了燦爛的嗡吟。
墨色的劍,與一身墨衫的李澈還是頗爲契合。
攥握劍器,李澈周身氣機頓時變化,泥丸內景之中,劍氣鏗鏘……
六慾誅邪純陽劍訣!
李澈開始修煉這本頂級神種武學!
想要實現八奇門俱是種下神種武學,李澈就不能懈怠。
嗡嗡嗡——
忽然。
李澈練劍的動作緩緩停歇而下,劍氣肆虐割裂院子中的空氣。
卻見李澈的身前,一團黑影緩緩從地面之中蠕動的生出。
“拜見主公。”
正是分食了武聖蘇聞喜之後,氣息達到了頂上三花無上大宗師之境的黑無常影衛真人拘神。
而這影衛真人拘神則是被李澈安排去盯梢龍女王妃敖羽心。
對於這個龍女王妃,李澈心懷必殺之意。
哪怕她與遊禮青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李澈也不在意。
遊禮青的拘神若是真的求情,大不了……賞賜龍女王妃一次拘神的機會,至於她能否把握的住,就看她自己了。
“何事?”
李澈斜握獄蓮陰神劍,淡淡問道。
影衛真人拘神無比的恭敬:“主公……平亂王王妃,準備在乾元神宗宗主大神親傳考覈第三關鎮廟關舉辦之日,帶小龍女敖青青離開乾元道城。”
李澈手指撣落在獄蓮陰神劍上。
長劍鳴嘯。
劍氣肅殺!
“想要趁着鎮廟關考覈進行的時候,偷偷離開……“
“但……”
“上了生死簿。”
“地府讓你走了嗎?”
……
……
久雨初晴天氣新,風煙草樹盡欣欣。
從清明時節開始,連續下了三日的雨水,終於停歇,碧空如洗,白雲幽幽。
燦爛的陽光從高空投灑而下,照耀着那些被雨水洗滌的乾乾淨淨的楊柳梢頭。
乾元道城,城南。
被封鎖的區域,今日開放。
乾元道城兩座四御詭異廟之一的【九尺誅邪鎮魔天蓬詭異廟】便坐落於此。
道主府、鎮廟司、欽天監還有蘇、雲、周、鍾四大千年世家都派遣有強者駐紮於此。
往日,這座詭異廟區域十里範圍之內,都是禁行的區域,無法靠近。
而今日,因爲鎮廟關第三關的考覈地點設立於此,所以,選擇開放,惹得乾元道城大部分的江湖客,都瘋狂的朝着城南匯聚。
乾元道城的主幹道,一下子被馬車擁堵起來,水泄不通。
四御詭異廟啊,有的人到死可能都未必能夠見上一眼四御詭異廟。
所以,很多人趕赴而來,甚至不是爲了鎮廟關,而是爲了看一眼四御詭異廟。
天蓬詭異廟三裡之外,便有鎮廟司的神差們負責隔絕,三裡內外便是江湖客以及城中大小世家所能靠的最近的距離。
神衛軍四大營的大將軍來了兩位,分別是東營大將軍元無羈,及南營大將軍佘龍刀。
兩人統帥大概有千位神衛軍士兵,負責秩序與安保。
雲家府邸。
雲家老祖雲三霄,一位老邁的老嫗,牽着雲娥的手,緩緩從中走出,登上了雲家家主雲鶴早早準備在府邸前的華貴馬車。
雲鶴自是不曾與他們一輛馬車,坐在後面的蛟馬馬車中,跟着隊列前行。
前往城南的天蓬廟。
馬車之內,雲家老祖神胎修士雲三霄笑着揉了揉雲娥的腦袋:“不用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你能走到這一步,能躋身太白大神親傳弟子第三關考覈,就說明了你的優秀……”
“你哪怕失敗了,乾元神宗內門長老們也會搶着收你爲徒……”
“你已經成功掌握了自己的命運……”
雲娥聞言,有幾分怔然的仰起頭。
“但婆婆還是希望你能夠努力,畢竟,關乎雲家的命運,你都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了,便搏一把吧,婆婆這三日教給你的東西,可都學好了……”
雲娥點了點頭,抿着脣。
得知她終於掌握自己的命運,心中不禁百感交集。
孃親……
雲娥……沒有讓你失望。
……
……
望春樓。
那盤坐在客棧門前,渾身籠罩在黑袍之中的巫神山修士,緩緩的站起身。
門戶徐徐打開。
金太歲換上了一身寬鬆無比的袍服,那是巫神山的少巫袍服,其上畫着各種各樣的圖案。
另一位老邁的巫神山修士,取了一個碗,碗中有白色的顏料,兩根手指沾染顏料,這位巫神山的神胎修士,口中唸唸有詞。
一邊誦唸,一邊在金太歲的臉頰上塗上圖案。
金太歲雙掌合十,捏着巫神山的神印,閉着眼眸,滿是虔誠。
脖子上掛着紫金鈴正在叮叮噹噹的響徹。
“少巫大人,好了。”
那老修士後撤一步,溫和的說道。
金太歲睜開眼,雙掌揚起,好似擁抱着穹天之上懸掛的太陽般。
“爲了與那丫頭的賭約,爲了巫神山的榮耀……”
“我一定要勝!”
金太歲眸光灼灼,赤着腳,寬鬆無比的少巫神袍在狂風中鼓盪,大踏步徒步行走於長街而行。
兩位老邁的修士則是搖曳着金鈴,跟在了金太歲的身後,亦是徒步而行。
……
……
乾元道城。
內城。
留香巷。
張雅給曦曦換上了親自制作的練功服,很貼身,除了曦曦小肚腩遮不住之外,簡直完美。
練功服的脖頸之中,化作小狗崽的大黑狗探出毛茸茸的腦袋。
張雅伸出手揉了揉狗崽的腦袋,狗崽本欲要發怒,但想到張雅是懷胎曦曦十月的孃親,狗崽便沒了脾氣。
溫柔的母親,不似李澈那逼人。
“出發啦。”
李澈在門外喊着。
曦曦頓時噔噔噔的跑出來,撞入了李澈的懷裡:“走咯,曦曦迫不及待想要去贏那個金太歲!”
李澈把曦曦放在車轅,曦曦蹲在李乘舟的身邊:“乘舟弟弟,好好看看曦曦姐姐的表演吧!”
李乘舟學着聶陽抱着劍,鄭重的看向了曦曦:“曦曦姐,加油!”
曦曦頓時得到顏值舟的加油,心情大好,鑽入了車輦中。
李澈攬着張雅的腰肢,夫妻二人亦是鑽入車內。
一輛輛馬車輪轉,從留香巷徐徐駛出,朝着南城天蓬詭異廟而去。
當衆人抵達的時候,詭異廟之前,清理出了一片空地。
搭好了木臺,一張張椅子佈列,乾元神宗的長老們,皆是早早落座。
神鵰嶺的長老,除了李澈尚未到之外,其他人都到了。
雲家的馬車入場,雲娥與雲家老祖雲三霄一同下了車輦。
鈴音叮叮噹噹,金太歲帶着兩位巫神山的修士,也徒步而來。
李澈抱着曦曦,牽着張雅,一家子從馬車中走出。
曦曦懷裡藏着狗崽,蹦蹦跳跳的就朝着本次負責主持的內門大長老方翰書的方向而去。
李澈與幾位長老互相打招呼後,便坐在了神鵰嶺長老的位置上。
不過,李澈的眼眸之中卻是有一抹墨色微微涌動。
……
……
乾元道城。
道主府。
道主府的門戶緩緩的打開,一輛華貴的蛟馬車輦,從中飛速的駛出,蛟馬馬蹄飛揚,輪轂高速轉動,朝着城外馳騁而去。
簾布掀開。
龍女王妃敖羽心絕美的臉上,帶着幾分冷意與恨意,回望着城南的方向。
那個賤丫頭……
居然走到了最後,躋身呂太白親傳考覈的最後一關。
王妃敖羽心滿臉皆是悲傷。
敖青青在一旁默不作聲,不敢說話,她其實已經很盡力了,可惜……還是差了些。
且在心性關中,敖青青對於敖羽心有些感同身受,倒是沒平靜許多。
緩緩的垂下簾布。
王妃敖羽心靠在了柔軟的車墊上。
她徐徐閉上眼眸,長長的睫毛顫動,好似有微不可查的痛苦在面容上閃過。
乾元道城……
一座讓她嚐盡悲傷與屈辱的城池。
這座城,讓她失去了太多東西。
敖羽心猛地睜開眼眸,湛藍色的鏡面龍神瞳目閃爍冷意。
“李暖曦……玄七殺……還有地府……”
“我敖羽心不會就這樣算了的!”
五指攥握在一起,骨節分明,咬牙切齒。
姬海會、蘇懷裡、遊禮青……一個是姬魔禮的兒子,兩個是他的弟子。
敖羽心就不信,弟子和兒子俱是慘死,姬魔禮會不管不顧!
轟隆隆——!!!
馬車飛速的馳騁駛出了乾元道城,衝入了官道之上,揚起塵土飛揚。
官道路畔。
楊柳拂風。
一棵盛開楊花的樹上。
有一道身着墨衫的修長身影,雙手抱胸。
眸光深邃如墨涌,烏髮如黑電狂卷。
安靜佇立,筆直如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