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在果琳面前短暫的失態被遮掩了過去,他轉過身子,走到辦公桌前,喝了口水,看着外面昏黃的天氣,然後再回轉過來,輕輕的說:“果縣長經常回省裡啊。”
“是,主要是,在大王還是有些不習慣。”
“哦,大王的條件是差些。”
趙文心說,自己一個男的好對付,果琳這樣一個千嬌百媚的花季女子,成天鑽在大王這個水資源嚴重匱乏的地區,洗澡都成了問題。
果琳看着杯子裡的水說:“嗯,趙副縣長的茶倒是極好的,是白茶”
趙文就答應了一聲,果琳說:“這茶好,喝了脣齒留香。”
果琳知道白茶的價格一斤市場價在三千元左右,而且產量很少,大王的水本來有些澀味,但是經過這茶葉的一泡,倒是爽滑可口了。
“果縣長是四月到的大王”
看着果琳脣紅齒白的樣子,趙文眼神遊移,想從她的臉上找尋出什麼來,但是內心的感覺除了悸動還是悸動。
“嗯,我比趙副縣長你早來一些日子。”
“可是,趙副縣長將全縣的鄉鎮都走了一遍,我就是不如的。”
“沒有,我還有三個鄉鎮沒去,”趙文輕輕的靠在桌子上,心裡很想像對待別的人一樣坐到果琳的身邊,可是腳卻停佇不前。
兩人就這樣不鹹不淡的說了一些話,趙文沒問果琳找自己到底是做什麼的。果琳也信馬由繮的和趙文聊着:“趙副縣長在中央黨校進修了兩年那時間可不短。”
一般的幹部到黨校進修也就是半年或者一年時間,除非是有特別的目的和需要,像趙文這樣兩年如一日的,倒是很少了。
過了一會,果琳終於說道:“我這次來找趙副縣長,主要是想彙報一個事情。”
趙文站的一隻腿有些麻,終於往前走了幾步,略一躊躇,還是選擇坐在了果琳的對面。
果琳這個掛職幹部是負責教育和醫療這一塊工作的,她反映的問題很簡單。就是大王縣教委的主任在工作上很不配合她。用果琳的話說,就是在敷衍自己。
“看上去教委的馬主任對我很尊敬,可是在工作上,我的建議卻從來沒有得到過貫徹。開始我以爲是自己工作方法有問題。和馬主任的溝通不好。但是後來卻發現他當面答應我的事情,回去後還是按照他的方法去做。”
“陽奉陰違”
見到趙文這樣問,果琳點頭說:“也算不上陽奉陰違。畢竟馬主任在教育這一塊工作了很多年,有經驗,我可能說的也不是全對,只不過,要是覺得我說的不對,完全可以當面講清楚。”
“既然一方面應承了我,可是另一方面卻不按照自己的承諾去幹,這樣,我覺得他有些不尊重人。”
趙文看着這個美麗的女子,心說你真的太善良了,他哪裡是不尊重你,他簡直就沒當你是領導,根本沒有將你放在眼裡。
太過客氣,就是拒絕。
但果琳是負責教委的副縣長,那個馬主任對果琳客氣,就是蔑視果琳的權威,拒絕她的領導。
“前幾天,我和馬主任一前一後的到四平鄉鄉中去做一個檢查,到了那裡之後,學校組織了教職員工和學生開會,當時的天氣很不好,學生們在操場上等了一個多小時,也沒等到馬主任,我以爲他出了什麼事,在校辦公室給他打電話,他卻在和四平鄉鄉里的幾個人在喝酒,並且喝多了。”
“本來,馬主任是要給全四平鄉中的老師和同學講話的,這樣一來,就只有擱淺了,於是我就臨時的說了幾句,才讓大家重新進到教室裡學習。”
趙文理解了果琳的意思,作爲掛職縣長,果琳對具體的教育內容是不太瞭解的,於是在面對四平鄉中的那些教師和學生,她就有些不知道該講什麼,就是知道該講什麼,她也不能取代馬岱的位置。
但是縣教委的馬岱主任遲遲的不到場,總不能讓那些同學們白白的等幾個小時,於是果琳就即興的說了幾句關於教育方面的話題,草草收場。
“後來我問馬主任,他一個勁的對我說對不起,說自己到了四平見到了鄉里的領導們,本來是想吃點飯的,可是禁不住四平鄉的人熱情,就喝了幾杯,沒想到那酒勁大,就誤了事。”
果琳看着趙文說:“本來我是要給麥縣長彙報的,可是,麥縣長又出了事,進了醫院,所以,只有麻煩趙副縣長了。”
趙文心說,要不是麥正浩出事,果琳看來這次還不會找自己。
如果面對的是別的人,心裡這會就會想麥正浩出事了你纔想起我來,可是趙文眼裡,這個果琳,真的說話直白,看起來,她依舊還是那麼的單純。
麥正浩出事,出的好。
“還有,有好幾個鄉學校的老師們幾個月沒發工資了,縣教委這邊卻號召着大家集資建造宿舍樓,我並不是說宿舍樓建造的不好,只是,要是吃不飽肚子,又不是沒有房子住,這樣急着要集資,是不是沒有必要”
趙文就說:“嗯,衣食住行,量力而行。”
果琳說完了這些,就要走,趙文就說:“果縣長到大王來,這裡條件很苦,比不上省裡,我也是初來乍到,情況還沒有完全的摸清,今後有什麼事情,還是請你提醒我。”
果琳聽着就站了起來,說應該的,一定會麻煩你,來給你彙報工作的。
見到果琳這樣說,趙文想了一下,就從櫃子裡拿出了一盒茶葉,說:“這個白茶。我這裡還有存餘,送給果縣長嚐嚐,算是幫我一起消滅。”
果琳嘴角輕輕一咧,看看趙文,就伸手接過,說聲謝謝,就走了出去。
趙文將果琳送到門口,回到辦公桌前就打電話要胡皎潔過來。
麥正浩進了醫院,縣裡這會就有些亂遭,胡皎潔作爲辦公室主任更是忙得不可開交。來到了趙文辦公室。趙文就說:“安排一下,我們去一下縣教委。”
胡皎潔當然不知道趙文這會要去縣教委做什麼,但是趙文吩咐,自己就無條件的執行。
麥正浩眼看完蛋了。胡皎潔有些嘆息人情冷暖。剛纔自己到醫院去看麥正浩。而縣裡的工作人員竟然沒有一個人跟着去的,他們可能都知道麥正浩在縣委會議上出事的原因了,不知道麥正浩在大王縣的前景怎麼樣。就都穩如泰山,裹足不前。擱在以往,麥正浩有個頭疼腦熱的,這些人還不將醫院的大門給擠破了
趙文和胡皎潔很快的就到了縣教委,一進辦公樓趙文就聽到不知道哪個房間裡有人在議論麥正浩的事情。
“光着身子,動作猛着哩”
“沒想到啊可惜了一朵鮮花”
趙文不想聽這些閒言碎語,麥正浩在人前被大家尊重,可是這會呢
趙文直接叫胡皎潔帶路,往馬岱的辦公室裡走。
教委的人這會不知道是不是全部被麥正浩的桃色新聞給吸引住了,趙文一路走過去,竟然沒有碰到一個人,而馬岱的房間門鎖着,胡皎潔就到一邊的辦公室去詢問馬岱的去向。
教委辦公室的人正議論的熱火朝天,一見胡皎潔就嚇了一跳,不知道爲何這個縣府大總管忽然的就駕臨此地,都七嘴八舌急忙的說馬主任是去縣裡參加會議了,還沒回來。
胡皎潔和辦公室的人說着話,就走了出來,那些教委的人跟着出來,有幾個是認識趙文的,剎那間都噤若寒蟬。
趙文就說:“打電話叫馬主任回來。”
有人就急着進到了辦公室打電話去了,有人就壯着膽子請趙文到屋裡坐,趙文說不必了,自己就在這裡等。
趙文不進去,別的人也只好陪他站着,一會兒,胡皎潔就看了身邊的人一眼,問:“你們不辦公了”
這些工作人員恍然大悟,趕緊都匆匆的走的沒影了,只有一箇中年婦女還尷尬的站在那裡,看樣子,像是教委辦公室的一個領導。
教委的走廊裡放着幾盆綠色植物,趙文就問胡皎潔:“這個叫什麼啊”
胡皎潔看了一看,說:“像是冬青我真的還看不出來。”
這會那個中年婦女像是找到了和趙文接觸的機會,就笑着說:“趙副縣長,這個是黃楊,也叫大葉黃楊,算是冬青的一個種類。”
趙文就說:“聽說有一種珍珠黃楊,很難伺候,長的很慢,比較罕見。”
這個婦女就說:“嗯,趙副縣長真是博學,珍珠黃楊的確生長很慢,據說就算是長到了百餘年的古木,也不過高一米左右。”
“人們常說千年不長黃楊木,古書中稱珍珠黃楊歲長一寸,閏月之年又縮一寸,謂之厄閏。”
趙文聽到這個婦女這樣說,就看了她一眼,在首都大伯的院子裡,就有一棵矮矮的珍珠黃楊,倒是和這個女人說的一樣。
這女人就說:“趙副縣長,我是教委的張多佳。”
趙文就點了一下頭,張多佳就說:“珍珠黃楊閏年不長或反縮之說,這個沒有科學依據,但其生長極慢倒是事實。”
“珍珠黃楊在黃楊家族中確實是生長較慢的一種。有材料說,生長在清涼峰自然保護區海拔一千六百高處的一株最大的珍珠黃楊,樹齡高達四百年,但是其高僅兩米五,樹胸圍不到半米。”
“元代華幼武的詠黃楊詩中寫道:咫尺黃楊樹,婆娑枝幹重,葉深圃翡翠,根古距虯龍。歲歷風霜久,時沾雨露濃。未應逢閏厄,堅質比寒鬆。就很貼切的說明了珍珠黃楊的品格。”
趙文看看張多佳,過去和她握了手,心說這也算是博學人士,再看看手錶,自己倒了縣教委已經半個多小時了,但是馬岱還是沒有回來的跡象。
張多佳心裡也着急,馬岱說是到縣裡開會去了,可是趙文這個常務副縣長已經到了教委,那證明會議早就結束了,可是這麼久,馬岱卻是去了哪裡
要是馬岱還不回來,自己教委的這些人就有爲馬岱開脫、集體欺騙趙副縣長的嫌疑。
正在這時,胡皎潔的手機響了起來,他走到一邊接聽了電話,趙文就聽到胡皎潔說:“亂彈琴不知道腳大臉醜”
“你先控制一下,我給領導彙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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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皎潔說着,就回到趙文身邊,趙文看看他,就說:“算了,馬岱主任忙,我們就先回去。”
張多佳就一臉的笑,看起來都勉強,趙文臨走,又看了一眼那株植物,說:“養得不錯。”
胡皎潔知道,這個教委的馬岱,要倒黴了。
副縣長等了半個多小時不見馬岱的人影,這個可以解釋在外面忙,但教委主任的工作不是養花種草,黃楊種的好只能說明教委的人精力充沛到了玩物喪志的地步,本來大王縣水土不好,縣政府裡都沒有什麼綠色的盆景,你教委沒事將走廊放這多麼的植物做什麼而且一盆盆都價值不菲的。
在車上,胡皎潔對着趙文說:“嚴瑜的大姑姐在醫院裡鬧,說大王縣的領導都是淫棍,說嚴瑜是婊子,敗壞門風,這會就鬧得不可開交。”
趙文聽了點頭,就說誰將這事告訴了嚴瑜家人先回縣裡。
其實趙文心裡很清楚,因爲通知嚴瑜那個大姑姐的電話,就是他讓人打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