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推薦:步步生蓮
“壯子啊。”一個頭發花白的婦人,忽然不顧危險,嚎叫着,瘋狂的撲到了一個剛剛被流匪砍去了頭顱的男人身上。
無數眼淚不斷的從她的眼眶中流淌出來,表情絕望。但她也沒有傷心多久,因爲下一刻,她的頭顱同樣被流匪給砍了下來。
這對母子,死在了一塊。
“娘。”這對母子的身邊還站着一個正在與流匪廝殺的健壯漢子,聽見母親的嚎叫聲,立刻轉過頭,看到的就是婦人被砍去頭顱的一幕。
健壯漢子雙目欲裂,瘋狂的拿着手中僅有的武器,鋤頭,砸向了前邊的流匪。“轟隆。”一聲,鋤頭如同打中西瓜一樣,粉碎了流匪的頭顱。“娘啊,兒子替您拉了個墊背的。哈哈哈哈,兒子繼續殺,給你更多更多墊背的。讓你在地下也不孤單。”血與腦漿濺了這漢子一臉,但他卻無動於衷,瘋狂的大笑着,嚎叫着,留着血淚,撲向了另一個流匪。
這樣的情況,到處都在發生。兄弟死。姐妹死。父母死。絕望中,剩下的人都憋着一股氣,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
帶着這樣的氣勢,這一千餘的村民,漸漸的走向滅亡。
“大人啊,如果老天真要滅了這些村民,還不如讓他們死在故土死在家中啊。同樣也是死,死在遷徙曹城的路中,對他們何其殘忍啊。大人啊。您錯了啊,大人。”中年軍官老淚縱橫,悲聲大吼道。
流匪,流匪,這世道,這世道啊,爲什麼沒有人救陪縣啊,爲什麼鄰縣的那些縣令,陳留的那些將軍,都眼睜睜的看着流匪肆虐陪縣啊。
是不是真的像黃巾說的一樣,大漢當滅,大漢當滅啊。什麼樣的解釋,都難以化解這位盡職盡責軍官心中對漢室,對官僚的悲憤。
“轟隆。”忽然,不遠處傳來一陣震天般的擂鼓聲,依稀有一羣黑壓壓的人影,向這邊靠近。
最有軍事素養,眼睛最毒的中年軍官第一個發現了這些人影,大吼一聲道:“援軍,是援軍啊。堅持,堅持,只要堅持十息,援軍就能殺到啊。”絕望之下,卻蒙援軍到來。中年軍官心情激盪。吼聲中帶着無比的顫抖。
“堅持,堅持,只要堅持十息,援軍就到。”震天般的鼓聲,與中年軍官的大吼聲,讓無數個百姓重新燃氣了希望,一陣陣怒吼聲中。不斷的堅持,堅持,再堅持。
曾經千餘人的大隊伍,如今只剩下了數百人。圍攏成一個小小的圈子,不斷的不斷的抵抗着流匪。
隨着一陣陣的怒吼聲,這個小圈子突然急速的膨脹,無數個漢子手持着簡陋的兵器,向外廝殺,再廝殺。
“殺。”一個斗大的“曹”字將旗下,曹禪策馬而立,遙望着不遠處無數的流匪圍攻着山坡上的村民,眉頭深鎖,眼中蘊含着無比的冷芒。
對於曹禪來說,這羣村民都是屬於他的,屬於他曹城的一部分,是擴充人口,繁榮城池,增加兵丁,立足亂世的根本。
是無比重要的財富,現在卻被人生生的搶奪。
一個蘊含着無比冷意的“殺”字,從曹禪的口中吐出,但曹禪還顯不夠,抽出腰間長劍,策馬微微的向前走着。
他要隨軍前衝,去看看到底是什麼人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奪走屬於他的東西。
“殺。”齊田,雄霸在曹禪的兩側,領着長矛手向着流匪們衝去。許蛟則帶着弓箭手與曹禪一道,緩緩的向着流匪們推進。
一**的弓箭,發着“嗖嗖嗖”的聲音瘋狂的朝着流匪們傾斜而下。
“撲哧。”“撲哧。”箭矢入肉的聲音也不斷的響起。
“不好,是官軍啊。”
“媽的。這個地方怎麼會有官軍?而且還這麼多?”
“是曹城,是那邊曹城的兵馬吧。”
流匪就是流匪,在一**的箭矢下,死傷了上百人後,一陣陣慌亂不由自主的散了開來,有些心虛又膽小的流匪已經開始往後退了。
“該死的,曹禪怎麼會得到消息?”這次領兵的流匪的叫張樹。是首領章槐的結義兄弟,本來以爲這次領兵一千來消滅一千個普通百姓,外加一百個左右的官軍簡直輕而易舉,但沒想到這幫百姓這麼頑強,硬是抵擋住了他們的進攻。最重要的是曹禪居然領兵來救了?
天知道他是怎麼得到消息的。
“殺。”在曹禪等六七百人的衝鋒下,流匪們的包圍圈立刻崩潰,無數流匪高聲大呼着,慌亂逃跑。
“撤退,該死的,趕緊撤退。”看着自己與大哥辛辛苦苦收斂起來的流匪就這麼一面倒的被人屠殺,張樹心中滴血,紅着眼睛大叫道。
“二首領,大首領交代了咱們一定要拔掉這一千百姓的啊。這要是撤退了,回去會不會被大首領責怪?”張樹身邊的一個地位較高的流匪,擔憂道。
“屁,我大哥還不糊塗呢,這一千餘的百姓怎麼比得上我們兄弟重要?我們要是全軍覆沒,大哥纔會責怪。”張樹荒謬的看了眼這流匪,訓斥道。
“撤兵,撤兵。”隨即,張樹提着長刀,大呼道。
本來就已經趨於崩潰了,張樹的大呼聲更是讓流匪們心神震動,誰還留戀征戰啊,全都是撒開了腳丫子,瘋狂的跑路。
此消彼長之下,越發顯得齊田他們威武,一左一右兩隊長矛手瘋狂的對潰敗的流匪展開了追擊,只留下許蛟領着一衆弓箭手護衛在曹禪的身邊。
“下官代這一千餘百姓,謝曹大人救命之恩啊。”那中年軍官提着長劍,一路向曹禪走來,邊走,身上的傷口邊流淌出殷紅的血液,直到來到曹禪面前,這名中年軍官才單膝着地,朝着曹禪大呼道。
眼中有激動,也有劫後餘生的解脫。
曹禪翻身下馬,扶起了這軍官,擡眼看着一片狼藉的小山頭,嘆息道:“卻是來遲了一步啊。”
說着,曹禪把目光轉向了這中年軍官,看着他渾身染血,滿身傷口,曹禪的眼中閃過一分讚賞,看向這軍官的目光也很柔和,“安心的下去包紮傷口把,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了。”
“來人,扶着這位大人下去包紮傷口。”說着,曹禪轉頭對身後的一名弓箭手道。
“是。”這名弓箭手大聲應着,來到中年軍官的身邊。
“謝曹大人。”一場激戰下來,不僅是渾身傷口,中年軍官也是心中疲憊不堪,道了聲謝後,就任由弓箭手扶着自己下去包紮了。
從那中年軍官的身上收回了目光,曹禪看着眼前一片狼藉,尚存下來的村民們或悲慼,或迷茫的神色。心中除了嘆息,還有一些慶幸。
那刺客無疑是王守派來的,刺客透露出流匪劫殺這些百姓的消息,肯定是爲了讓他心神震動,好乘着一瞬間的機會,殺死他。
幸好他在第一眼見到那個刺客就開始懷疑了,不然恐怕不僅他自己危險,連這一千百姓都得遭殃。
“叫所有的人都下去幫忙吧。流匪的本部距離這裡不過數裡遠,要是耽擱久了恐怕危險。”說着,曹禪脫離了這些弓箭手,朝着前邊走去。
許蛟下達了曹禪的命令之後,也默默的跟在曹禪的身邊,來到了這座小山最高的地方,也是廝殺最慘烈的地方。
越是走近這屍橫遍野的廝殺場地,就越能感覺到一種悽慘。被砍去頭顱的,腦漿迸裂的。渾身創傷的。
這是曹禪來到這個時代,所看到的第二次被屠殺的村落。比青山村要幸運的是,這個村子的一千多人,還剩下大約三四百的人,沒有斷根。
曹禪心中的那種人等於螻蟻的感覺更加的清晰,深刻。這個時代,人命真的很不值錢。
很快的,前往追殺潰敗流匪的齊田,還有雄霸二人各自領着人馬折返了回來。不費吹灰之力的就殺敗了一千流匪,齊田本很高興。但看着曹禪的面色沉重,四周又都是哭啼之聲,莫名的心中也有了一些傷感。
齊田發現,他在曹城呆的越久,他身上本來身爲流匪的冷漠就一點一滴的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人性。是一種身爲人的感覺,有感情,有些許同情。
“大人。我們大約殺死了兩百名流匪,俘虜了五十多人,還有數百人逃走了。”雄霸來到曹禪的身邊,低聲道。
見到百姓中有這麼多人死亡,雄霸的心裡也不好受。
“下去幫忙吧,屍體也全部搬上那些木車,運回曹城。”曹禪指的木車是百姓們遷徙中,裝着財物,米糧的木驢車,牛車。
“諾。”這個時代不比現代,先人的屍體,親人的屍體是無比重要的,見曹禪沒有打算拋棄這些屍體,雄霸心中一暖,大聲應道。
隨即,雄霸領着齊田一起,上前幫忙。
但許蛟那邊卻遇到了麻煩,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村民們對於許蛟等人的幫忙,有很大的牴觸情緒,不遠處的曹禪清晰的聽到了有些百姓的怒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