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推薦:步步生蓮
這種殺氣甚至能破壞整個人的精神面貌,一旦醞釀非一瀉而空必定會導致整個人鬱悶吐血。
現在的宋襄就需要發泄這股濃烈到他也不能控制的殺氣。不假思索的怒聲道:
“來人,以涉嫌殺害潁川侯,拘押了曹禪入陽翟大牢,等明日開堂審理。”
“諾。”左右隨從立刻大聲應諾,上前拘押了曹禪。只是也稍微的考慮到曹禪衣着光鮮氣度不凡,不敢過份放肆。只是象徵性的兩邊握住曹禪的手臂。
“岳父。”見事情突然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彎,王耀急了。立刻回過頭道。
“傻孩子。你看看那幫人。那幫人不是肯吃虧的人啊。他們既然坐看着曹禪被拘押。一定是心中有了思量。”荀衢擺了擺手,直至了焦慮的王耀。
王耀聞言忍住心中焦慮,轉頭看向大廳正中。訝異發現剛纔還幫着羣起圍攻宋襄的荀攸,郭嘉,戲志才,陳羣,鍾繇。荀彧等人這個時候,卻冷眼旁觀。
郭嘉的臉上還帶着似笑非笑,左看看曹禪,又看看宋襄明顯是帶了看熱鬧的意思。
王耀愣住。不知道這幫人在搞什麼鬼。要不是與這幫人相處了一會兒,曉得這幫人不是那麼沒義氣的人,沒準王耀早就上前拼命了。
被壓入大牢,還有好日子過啊。接下來就是抄家滅族了。
郭嘉等人冷眼旁觀,曹禪也是暗自冷笑不動。任由那兩人押着自己。王耀也強壓下心中焦慮,靜坐旁觀。
一時間,整個大廳內只剩下了宋襄那因爲情緒激動而喘着粗氣的聲音。剛纔真是怒髮衝冠,不由自主的想要殺死曹禪。
其實宋襄的爲人真的不是那般莽撞的,但是事關曹緞那個老匹夫。宋襄心中城府就直線縮小。
基本上,宣泄完殺氣後。宋襄已經恢復了神智。
只是宋襄心中的殺機反而不減反增。他也看出來了,曹禪似乎是有什麼仰仗,明顯挖了個坑讓他跳下去。但那又怎麼樣,等回了陽翟明日就開審,以謀殺皇室貴胄的名義,斬首之。再上報朝廷,株連九族。
下定了決心,宋襄的心思再也不在眼前十餘人中停留。看向曹禪的目光尤爲猙獰,:“帶走。”
“等等。”始終冷笑着的曹禪忽然出聲道。
“怎麼,害怕了?你先前與質問本官的骨氣呢?”宋襄臉上冷笑連連,道。心中總算是出了口惡氣,也不過是剛剛及冠的小子罷了,就算是有骨氣也堅持不了多久。看來這小子先前那頂天立地的氣勢大部都是裝出來的。
“行得正坐的直,有什麼可怕的。不像某些人,道貌岸然。”曹禪意有所指道。
宋襄剛泄下的一口氣不由的又堵了上來,只覺得胸口發燙。欲吐血。
“押,押下去。”手指着曹禪,宋襄渾身發抖道。
“我說了等等。”曹禪一把掙脫了兩邊夾住自己的宋襄隨從,闊步走到王耀的身邊,對着王耀低聲耳語道:“大兄會與你聯絡,如果事情一發不可收拾。讓他發兵救我。”
“嗯。”王耀狠狠的點了點頭。隨即又道:“你也當心。”
“放心,不會有事的。反而那廝纔會引火燒生,我要讓他知道馬蜂窩不是那麼好捅的。”曹禪冷笑的瞥了眼宋襄,道。
交代了一句後,曹禪在宋襄氣急切的神色中,回到了那兩個隨從的中間,自動的讓他們押着。
“走吧。”曹禪昂首道。
宋襄冷笑一聲,就算你低頭耳語,也不能代表什麼了。你這妻兄也是九族之列。
“繼續重兵把守,要嚴加看管這座莊子內的人,尤其是這姓王的。九族之列,等着抄斬吧。”宋襄冷笑着看着王耀道。
九族者,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現如今清河曹家只剩下曹禪一個族人,能禍及的也就是王遂這一家子了。
曹禪神色更冷,想滅他九族。到時候看誰先亡。不讓你陳留宋家傾族全滅,他就不是曹禪。
宋襄的一句話,卻是激起了曹禪真正的殺機。無邊的殺機。
這一世,唯有母妻伴隨左右。誰敢碰,就先得踏過他的身體。
荀衢的神色更見森然,死死的抓住想要跳出來跟宋襄拼命的王耀。
“哼。”冷哼一聲,宋襄甩手而走。曹禪也一起被帶走。
本來以曹禪的身份,他祖上畢竟出過太守。戶口還在官籍。就算是嫌疑犯,也會得到相等的禮遇。畢竟刑不上士大夫。
但宋襄對曹禪的殺機已經到了化不開的地步,再說已經確定了要快刀斬亂麻。迅速的處死曹禪,再追殺曹家九族。
何必再講這些禮儀,因此曹禪是被帶到門口後,當即就被左右綁在了馬上。
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讓宋襄捅捅馬蜂窩。曹禪也就沒有反抗,就被五花大綁着。曹禪相信,荀爽越是聽說自己的徒孫受辱,越會惱怒,反彈出來的力量就越會強大。宋襄死的也就越快。
既然這樣,又何樂而不爲。
要誅殺曹家九族。那就鬥吧。不死不休而已。曹禪眼中冷芒爆閃,面若寒霜。
曹禪的佈局說白了還是借勢,堂堂正正的借勢。以荀爽的資歷來壓服宋襄。這其中可行性,變數等等,曹禪計算了無數遍。幾乎到達了必將成功的地步。
尤其是現在還有郭嘉這種人知道了他的計劃,那這個局布的就是天衣無縫。宋襄必將與荀氏一門碰撞。
只是這碰撞根本撞不出什麼火花,荀氏一門肯定會完勝。就算大將軍何進,也是因爲這些門閥支持才威勢隆重的。
小小的宋家還不能讓何進與荀氏一門翻臉相救。必將隨着宋襄的一意孤行,而萬劫不復。
老子的老孃,老子的曹城,老子的女人。誰敢動,誰他媽的完蛋。曹禪心中悶雷一般的咆哮着。
莊子內,宋襄帶走了大半兵丁。但也留下了少數。就像宋襄說的,主要是看管王耀。這個曹禪的妻兄。
“該怎麼辦?”王耀把頭看向了岳父大人。眼睛血紅,這件事情太大條了,連他父親王遂都未必能應付自如。他自知靠自己是不行的了。唯有靠岳父。
荀衢搖了搖頭,把目光轉向了大廳上的十數人。
迎着荀衢的目光,荀攸轉頭看向郭嘉,道:“說吧,剛纔見你與曹禪眉來眼去。應該意識到了什麼吧?”
“呵呵。”郭嘉呵呵一笑,掃了眼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的人們,道:“這件事情,就算我們不用幫忙,曹禪也能脫困。我們還是蹲在這裡搖旗吶喊吧。”
“我也就看出來了曹禪是在故意激怒宋襄,得以去牢裡喝喝茶。你還是說明白點,什麼纔是曹禪的仰仗。”陳羣最看不過的就是郭嘉的這份吊兒郎當,不由喝道。
翻了翻白眼,郭嘉也是看陳羣這個以嚴格的世家子弟要求自己。還順便的要求別人的老頑固不爽很久了。
“你在陳家的地位不錯,但也不至於高到讓你父祖爲了個不相關的曹禪去拼命吧?而且你與曹禪不過是面善。交情還沒那麼深。在場的恐怕也一樣。就算是我,也沒理由發動家族的那丁點力量去營救曹禪。”郭嘉說的很直白,就算是他這個與曹禪見了一面,互相都看對方順眼的朋友。也是很難下定決心,綁上整個家族與宋襄作對,營救曹禪的。
頂多是在旁邊搖旗吶喊,爲曹禪助漲威勢。
陳羣的臉立刻漲紅了,要說郭嘉說的前半句,他是不否認的。他沒有能力勸父祖發動力量去救曹禪這個不相關的人。但是後半句,很刺耳。他陳羣也是堂堂丈夫,既然與曹禪友善,雖然那交情只是一丁點。但是也不能眼看着曹禪被殺啊。
他也能發動自己的影響力,輻射一些志同道合的人物。給潁川太守宋襄施壓。
這個時代講究的是有仇報仇,有恩報恩。除非是真到了城府深厚,整天算計人的地步,不然誰也不會掩飾情緒。
尤其是陳羣等滿身傲氣,又沒有出仕。沒有經歷過官場黑暗的天之驕子。更容易傷了自尊心。這一刻,陳羣算是恨透了郭嘉了。
“算了,你這個人就是古板,經不起玩笑。”郭嘉這是變相的服軟了,要說真讓他與陳羣翻臉,他還真捨不得。
“哼。”陳羣也算是找了個臺階下,冷哼一聲。不再理會郭嘉了。
“呵呵,其實我剛纔的話卻是有些水分了,在場的雖然身上沒有官職,但都是家中嬌嬌之子,有些人年近而立卻沒出仕也是因爲長輩庇佑。呵呵,現在的朝堂,我們去了不是被染黑就是憤然辭官。還不若讓我們安心呆在潁川做學問。修身養性提高修養,而後再出仕。”郭嘉笑着道,他們這些人個個都沒出仕,差不多就是因爲這個了。
“但是我們的地位都不差,在家中算是被當做下一代的頂樑柱培養的。我們如果哀求長輩,還是能得到一定幫助的。但是那樣顯然不夠。得一個德高望重的人,能壓服說動我們長輩的出面串聯起來,一起施壓讓這狂妄的宋襄,萬劫不復。”郭嘉接着道。
“奉孝是說?”荀攸心中一動,道。
郭嘉得意的看了眼荀攸,道:“我聽說曹禪的父親曹緞與荀爽公有師生之宜。如果有號稱荀氏八龍,慈明無雙的荀爽公出馬。我們家裡的長輩就算我們不用說,也能匯聚起來,共同搬到宋襄。畢竟宋襄身爲一個外來人,這些年隱隱的打擊我們潁川諸豪強的利益,早就讓我們家中長輩心生不滿了。要不是考慮到趕走了宋襄,沒準來個更難對付的。早就動手趕走他了。”
荀衢心中立刻亮堂,原來如此。曹禪不惜以身犯險爲的就是叔父大人啊。只要叔父荀爽公出馬,什麼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那曹家與叔父的關係,也就不用彌補就能達到破鏡重圓了。
以叔父當年與曹緞的複雜關係,如果知道曹禪被冤枉。肯定不肯善罷甘休。這件事情的可行性很高。
可謂是一石二鳥,一能修復與叔父的關係。二,能借助叔父最近越發長高的威望,來打擊甚至是剷除宋襄。進一步把當年一幫子與曹緞有仇的人家一網打盡。
什麼廣川陳家,河東衛家。只要宋襄這個牽頭人一敗,即土崩瓦解。
法家以勢,術,權爲重點的思想。曹禪這一計策可以稱得上是借勢。又懂人情知道要巴結荀爽這位長輩。不像當年曹緞一樣,只懂得操弄權術不近人情最終沒有幾個真心朋友。
“老夫去求叔父。不。去向叔父哭訴,有人欺負他徒孫。”
曹禪坐實了罪名,就會牽連九族。王耀就會被殺。外甥可能也保不住。荀衢捨棄了老臉,豁出了。
“你們也一起去。”順便的荀衢轉頭對着荀彧,荀攸道,兩人一個是他族弟,一個是他侄子。荀衢的要求理直氣壯。
“哭訴?”荀彧,荀攸兩人相視了一眼,苦笑一聲,也緊隨着荀衢去見荀爽。
“這下才是真熱鬧了。荀爽公出馬,必定要出仕應了三公的徵辟,去那朝堂上爲官。以荀爽公的威望,資歷,熬個幾年就能成就三公。如此荀氏大興。這次正好藉着宋襄爲踏腳石,助漲威勢。我們再勸說家中長輩搖旗吶喊。添加助力。互爲朋黨,一舉讓整個潁川名門在朝堂上站立腳跟。只要潁川各名門能站住腳跟,形成一股能與何進抗衡的力量。我們也總算是可以不用窩在潁川做學問了,可以出仕爲官大展拳腳。”郭嘉,陳羣,鍾繇,戲志纔等心有靈犀的互相看了看,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興奮。
因爲家中長輩的庇佑,勒令他們一個個呆在家中修身養性,什麼時候做到不易怒的時候,纔是畢業。去做官。因此這幫人雖然才高,但卻大多都是誇誇其談居多。暫時還不當用。
真要磨去性格中的菱角,修養出不易怒,不暴怒的胸襟何其艱難。在場的人戲志才都快三十歲了,還動不動就發火。郭嘉這輩子也沒希望變成沉穩如山的乖寶寶了。
但如果整個潁川的名門都接着荀爽公出仕而勢力大漲。也就不用修身養性。去除什麼菱角了,就算是易動怒容易得罪人。家中長輩也能照拂一二。家中長輩就沒理由阻止他們出仕爲官了。
也就是說,幫助荀爽公出馬,等同於他們幾個提前幾年出仕爲官,指點江山啊。
互相看了眼,十餘人一溜煙的跑了個精光。各自反家,去通知家中長輩,這裡發生的事情。
這些人走後,王耀招呼了一個家奴。讓他去尋找典韋。時機不對,就讓典韋劫出曹禪。
妹夫啊,妹夫。你做的太過火了。就算是明白了曹禪爲什麼要這麼做。王耀還是不能釋懷,苦笑又責怪着喃喃自語道。
潁陰城內,目前執掌荀氏宗族的荀爽府邸。
荀衢三人匆匆而來。儘管事情緊急,但還是耐着性子整理了下衣衫,正了正冠。才讓下人去通報。
荀爽今有五十八歲,雖然滿頭白髮,但目光中時刻閃爍着精明與睿智。荀爽的一生算是大起大落了。少年成名,好爲荀氏八龍,慈明無雙。荀爽字慈明。論才學是八龍第一。
又因爲至孝,被舉爲郎中。後又因爲黨錮之禍。避亂漢水近十年。最近十餘年纔回了潁川。專心做學問。第一批的學生就是曹緞那幫人。
早年有五府並闢,徵召他入朝爲官。他不應,最近司空,司徒,司馬三公徵召他入朝,他還是不應。
是真心打算在潁川終老的人物。
只是最近年紀老了,老是想起當年的一些事情。曹緞則是他心中的一個痛。當年既欣賞曹緞的才學,又看不慣曹緞的剛硬性格。過剛易斷。只有綿裡藏針,懂權謀知進退,才能安身立命啊。
因爲早年的經歷,早已經讓荀爽磨去了菱角,成了那種外表看起來平平凡凡,但是內裡卻殺機暗藏,真正的老狐狸。
當年是很看不慣曹緞行事作風的。後來因爲種種誤會,師生反目他也不感到後悔。
但是最近老了,卻是常常想起那小子的好了。那小子聰明,真是聰明無比。比荀彧,荀攸都好上一些。只是,哎。
可惜去了。就算是再恨,再欣賞。也沒用了。
荀爽心中嘆了口氣。有些寂寥。
忽然,門外有家奴來報:“老爺,至少爺衢,彧。侄孫少爺荀攸在外求見。”
要說荀彧與荀攸感情好,而且都是那種智慧極高,人以羣聚。兩人走在一起荀爽是不驚訝的,但是荀衢這個整天想着爲祖父守靈,有歸隱之心的人。居然倒他府上拜見,就奇怪的很了。
今天應該不是逢年過節啊。荀爽在確定了今日確實不是特別的日子後,這才揚聲道:“讓他們進來。”
“叔父,叔父大人啊。您救救您可憐的孫兒吧。”門外,卻響起了荀衢蹩腳的哭喊聲。連帶着他身後的荀彧,荀攸也強忍着不適,大聲哭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