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壓制不住自己內心的怒火,這樣的理由就是有錢人爲所欲爲的藉口。真是好理由。我這樣的女人,我這樣的女人是什麼女人。用你來告訴閻銳澤嗎?你憑什麼擺在一個制高點,高高在上地瞧不起我這樣努力生存的女人。就因爲我是女人嗎?就因爲我一開始就被拍賣會決定了命運嗎?
不知道爲什麼我的心裡就浮現了一句話,所謂上層人的尊嚴。所謂貴族的尊嚴,不容平民去挑戰的。
恐怕從杜波知道我的存在的那一刻起就對我有了深深的厭惡吧。所以在象棋比賽上對我的無情拒絕和嘲弄並不是他惡劣的性格,而是他覺得我這種人無限的骯髒和下作吧。我居然到了今天才意識到了這樣的一個問題,果然杜家的家主就是不簡單。能把對我的厭惡藏得這麼深。
突然我就笑了起來,看來上層人和下層人之間的確有一根深深的界限呢,就連閻銳澤也受不了我這個人還能說什麼呢?我只能承認,杜波這一招,太他媽有效果了。我算是認了!
我突然想起了娟姐,不知道娟姐和師傅之間可以堅持多久,就那樣相互扶持下去吧,真的太不容易了。
我挑眉看着杜波:“杜老闆,不管你多麼討厭我,但是我想我們之間的約定也是生效的。”
“當然,不過那是和閻銳澤的約定,而不是你。”杜波強調了一下。
我輕哼了一聲:“無所謂,目的達到了就行。”只要對付的是拍賣會,你怎麼說對我而言都沒有什麼影響。
我起身說了一聲再見就離開了杜波的辦公室,眼神越發堅定了起來。
時光荏苒,三個月的時間一晃而過,這期間我幾乎沒有跟閻銳澤見過一面,除非必要的事情我連電話都不想跟閻銳澤打。就算我還愛着這個人,但是我暫時還沒有辦法面對這個人。
杜家的事情整理好了之後,杜波也真正接管了杜家的勢力,我們對拍賣會的行動也都動了起來。拍賣會後期推出的要塑造的美人都被緋聞、黑事件等事情一個個被停瘋了所有的行動,原本接下了合作的娛樂公司也都一個個以各種理由雪藏了拍賣會的人,甚至解除了合同。
拍賣會裡的女孩的故事也慢慢被揭露放到了網絡上,一時之間更多的普通的民衆都知道了拍賣會的暴行,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反抗拍賣會的行爲,聲浪越來越大,讓拍賣會都倍感壓力。但是這樣的勢頭一旦被帶起來,就有更多的人加入到這場聲討大軍中去,連政治層面的人都沒有辦法忽視了。
原來被深深藏在地下的拍賣會被暴露在所有人的視線中,所有的行爲都無所遁形,但是這只是第一步,僅憑這樣對拍賣會不會有實質性的傷害,只是業務不好進行,遠遠不會垮掉。
拍賣會販賣人口,黃色交易,甚至還有軍火交易,洗黑錢什麼的在拍賣會也是經常有的事情,只有這些被呈上國家,纔有可能派部隊或者警察來封鎖。那麼這些就需要確鑿的證據,我和師傅已經派人去暗中獲取這樣的證據,只有這樣才能釜底抽薪。
事業越大就不可能筆筆賬單都清楚,不管是誰都避免不了,千年的樹木都有白蟻,更何況這麼大的產業呢。人類的慾望是不可能被滿足的,正因爲滿足不了所以纔會有更多的這樣的事情發生。
下個星期,是杜波繼任家主的典禮,蔚藍被邀請了。我和紅芳一起去,我知道閻銳澤也會去。
大胖被我重新養了起來,小胖我已經送回了閻寵,至於大胖的小狗崽已經有了一定的體形,能到處撩妹飛奔了。我好像看見了幾隻大胖在到處跑,尤其是到大胖和幾隻小狗崽一起飛奔的時候,場景纔是熱鬧非凡。
這是大胖的第一胎,生得不多,一共四隻。大牛他們強烈想要,我無奈給了他們兩隻,現在還有兩隻繞着大胖跑個不停。每次放大胖他們出來玩,要麼我守着,要麼叫人看着,絕對不能放任他們單獨撒歡。
紅芳看着逗狗玩的我,突然問了一句:“杜老闆的這次接任,閻老闆也會去吧?你們怎麼了嗎,你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提過閻老闆了。”
我打着哈哈:“是嗎?可能都太忙了吧,畢竟他也有自己的事情啊。應該他會去吧,到時候我們倆一起去就好。”
紅芳皺了一下眉頭,最終沒有說什麼,笑着點了點頭。我沒辦法對紅芳講,不是不信任的問題,而是真的很難開口,就連我自己都沒有明白。稀裡糊塗過了三個月,沒有聯繫沒有解釋,那件事情在我的記憶中已經在慢慢淡化,我不想再去想起任何畫面,也不想去問閻銳澤的心裡究竟是怎樣想的。
但是依然很難過。
我給雲深打過電話,在我心裡能真正懂得我內心的恐怕就只有雲深了吧,因爲我們的經歷太相似,太坎坷,而且我們兩個人也是心性堅定意志堅強善於思考的人。算是一類人吧。
“雲深,你覺得我們這種人會獲得愛情嗎?”
雲深笑了笑:“你不是早就陷進去了嗎?”
“我現在很痛苦,我和那個人的界限太清楚了,我們根本那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的語氣滿滿都是傷感。就算我沒有明說那個人是誰,我想雲深也明白。
雲深嘆了一口氣:“我不知道,至少我不會去碰這個東西。我們這樣生活過來的人,對人性瞭解得太透徹了,我沒有辦法讓自己放縱了一般地愛上某個人,我做不到。”
我抿了抿嘴脣:“我想是我要求太多了吧。”
“不,雪穎。”雲深突然說道,“我不知道愛情這東西能持續多久,但是閻老闆對你絕對是獨特的。”
我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讓我難過的還有一件事,那就是袁輝的明信片自從上個月之後就再也沒有寄到我的手中過了,是他已經不想與我分享這個世界了,還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已經回到了家還是有了戀愛的人,對方不會允許袁輝給別的女人發明信片吧。於是,這個世界給我的慰藉又少了一個。
到了典禮的那一天,我和紅芳早早就準備好了,穿着晚禮服就上了車。車子是全新改裝過了的,連玻璃都是防彈玻璃,車皮也是厚了幾圈。秦爺怕我正式和拍賣會攤牌之後,拍賣會會對我下黑手,專門幫我改裝了一下。
到了杜家之後,司機打開車門,把我和紅芳迎下了車。這次的典禮跟上次不一樣,這次是杜家內部的家主繼任,性質跟上次不太一樣,所以在杜家的都是杜家自己的人或者跟杜家有親密合作的企業。
這次我看見了所有還在的杜家的人,跟杜瀾在一起的英國老人應該就是杜瀾在英國的祖母了吧。我本來想過去跟他們打招呼,可我的視野裡直接被闖入了一個高大的影子,直接掠奪了我所有的視線。
來人穿着一身挺拔的黑色西裝,沉穩又大氣,灰色的襯衣配上銀色的領帶說不出的深沉,領帶上有一個閃着光芒的寶藍色寶石的領夾點亮了整體,也凸顯了身份。
閻銳澤,還是一樣的帥氣啊,怎麼就沒有變過呢?這三個月的分離你可曾想起過我,每次通話的時候從來不會談及其他,你是不是也已經厭倦我,不,厭惡了我?
呵,我不由得自嘲了一聲,誰會在乎一個低賤的女人的想法呢?能繼續幫我對付拍賣會已經是看在了往日的情分上了。
整個典禮很熱鬧,但我卻是無心去經營了,只是坐在角落的位置自己喝着悶酒。紅芳也看出了我的情緒不正常,臉上迎着笑臉,跟每一個熟識的人聊天微笑,沒有讓一個人過來打擾我的清閒。
我看見閻銳澤的笑臉燈光下熠熠生輝,似乎根本就沒有任何煩憂。閻銳澤,你是你怎麼做到的,教教我啊。明明已經想要討厭你了,明明已經開始討厭你了,怎麼你一出現我的心仍然不受我的控制呢?
結束的時候我也是心不在焉地上了車,可最後上車的竟然是閻銳澤。
閻銳澤看了我一眼,說道:“到副駕駛來,帶你去一個地方。紅芳和司機我讓他們開我的車回去。”
我想問爲什麼,但我張了張嘴,還是嚥了下去,最後乖乖做到了副駕駛。
閻銳澤把車啓動了:“郭雪穎,你很健忘啊,我都說你是我一個人的,怎麼你還敢把我晾在一邊三個月不理會。”
我語塞了一下,怎麼覺得是有哪個地方不對勁呢?難道閻銳澤不是嫌棄我的身份,認清了所謂下層女人的本質了嗎?
“問你話呢,郭雪穎?是不是還想被我修理?”閻銳澤說着。
我剛想問出來,車子突然就加速了,連帶着閻銳澤的表情都變得嚴肅了起來。
我皺起了眉頭:“怎麼了?”
閻銳澤看了一眼後視鏡,淡淡道:“有人跟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