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不得陸弘不心虛,在陳羽燕面前與許晚晴聯繫,他就算有再大的膽子,也要心虛啊。
一個是正牌女朋友,一個是與他有一腿的漂亮女人,陸弘還沒有那個臉皮豁出去,更不能什麼當都沒發生。
屁股一扭,陸弘不自然地微微側身,一邊看着好奇的陳羽燕,一邊大聲應道:“許學姐,我是陸弘,你有什麼事嗎?”
“我……”許晚晴在那頭頓了頓,醒悟過來,“你……那邊有人?”
陸弘瞥了陳羽燕眼,大聲說道:“是的,我和羽燕在一起。”
許晚晴沉默了一會,道:“你現在有空嗎?我想請你陪我去機場接一個人。”
“機場接人?”陸弘愣住了。
“是,接一個人。”許晚晴聲音有些不自然。
陸弘大起狐疑,沉吟說道:“許學姐,接什麼人這麼重要,你好像很沉重的樣子?”
許晚晴嘆了一口氣:“我本來不想麻煩你,但是,我不敢一個人去接這個人。”
不敢?陸弘更疑惑了。
這個人到底是誰,竟然讓許晚晴說出“不敢”兩個字!
在陸弘的認知裡,許晚晴會對兩個半的人有異樣的感情波動,一個是她父親許壽,一個是她的前夫張華,另外半個就是他陸弘了。
那麼,這個人是誰呢?
許壽肯定要先撇除的了,他現在和許晚晴的關係漸入佳境,如果真是許壽從什麼地方回來,許晚晴硬着頭皮的情況下會去接一接的;至於張華,陸弘剛纔都還在公司看到他,還想着怎麼算計他呢,也沒理由要到機場去接。
他陸弘……擦,不就在這麼!
到底是誰讓許晚晴這樣爲難呀?
陸弘來了興趣,道:“許學姐,到底接的是誰?”
許晚晴答道:“是那個人的女兒。”
那個人——當然是許壽,他的女兒——除了許晚晴好像還有另外一個。
陸弘終於想起來了,許壽和他的原配夫人也生了一個女兒,是許晚晴同父異母的妹妹!
“許壽也太扯了吧,竟然讓大女兒去接小女兒?”陸弘震驚了,實在想不通許壽在搞什麼。
如果是一般家庭,兩姐妹當然有互相照顧的義務,可是,如今兩人一個是光明正大的女兒,一個是私生女,許壽怎麼敢……陸弘無語了。
“我不大願意去,但是那個人說……”許晚晴也大是鬱悶,“他說許憐幽從美國學成歸來,今天下午的飛機,而他這個爸爸和媽媽都因爲公務到其他省份考察去了,要好幾天纔回來,家裡一個人都沒有。這個許憐幽這些年都在外面讀書,不大熟悉羊城的環境,他這個做爸爸的怕她的女兒安頓不好,所以叫我去接一接。”
“許憐幽?”陸弘渾身一震。
“天意憐幽草,人間重晚晴。”這句唐人的詩句好像他曾經與許晚晴提過,用來解釋她名字的出處,還說如果她有姐妹的話,叫什麼幽草的就配上晚晴這一個詞了。
記得當時許晚晴臉色很不自然,原來……陸弘明白了,吸了一口氣,道:“你可以不去的。”
許晚晴頓了頓,道:“他說拜託我照顧這個人,而且……”
“而且你也想光明正大地去見一見她,是不是?”陸弘苦笑說道。
許晚晴沒有說話,手機裡一陣沉默。
“好吧。”陸弘嘆了一口氣,“幾點鐘?”
“你肯去?”許晚晴驚喜叫了一聲。
陸弘無奈說道:“你打電話給我,無非就是想讓我去壯膽罷了。算了,誰叫我們……我就陪你走這麼一趟吧。”
“她好像是下午六點到機場。你現在在哪,我去找你吧。”許晚晴搶着說道。
“你還在公司?”陸弘不答反問。
“對。”
“那你在公司樓下等我吧,我等一下就過去載你。”陸弘交代說道。
“好到,謝謝你,陸弘。”許晚晴謝過之後,說了句“再見”就掛了電話。
陸弘收好手機,轉頭看到陳羽燕疑惑的眼神,他不由得心兒微驚,強笑說道:“怎麼了,羽燕,這樣看我?”
“晚晴姐找你?”
“是……是啊。”陸弘拿着吸管猛地吸半融的冰水。
“她找你過去?”
“是啊,是。”陸弘一邊咽東西一邊點頭。
“什麼事?”
“啊?”陸弘放下吸管,“什麼什麼事?哦,你說許學姐找我什麼事呀,叫我和她一起去機場接一個從國外回來的人。”
陳羽燕眼睛閃啊閃:“我記得晚晴姐有自己的車吧,怎麼會讓你陪着去接人?”
“這個……”陸弘脊背冒汗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怎麼,不能說?”陳羽燕笑了一下。
“不是,不是!”陸弘連忙搖頭,心更虛了。
陳羽燕又是嫣然一笑:“陸弘,我剛纔好像聽你說從沒什麼事瞞着我哦。”
這下陸弘額頭也冒汗了,在陳羽燕那炯亮的眸子下有些無所遁形的感覺,歪着頭看了看她,倏地嘆了一口氣:“唉,羽燕,既然你追問,我也就不瞞你了,我老實交代。”
陳羽燕微微一愕,訝聲說道:“你真有什麼事瞞着我?”
陸弘低了低頭,沉聲說道:“這事我本來不想說的,但是涉及到許學姐,我……不能不說了。羽燕,你準備好,千萬別太過生氣。”
“你說。”陳羽燕冷聲說道。
“是這樣的。”陸弘頓了頓,張頭望了望四周,低下聲來,“我有沒有和你說許學姐是許書記的女兒?就是我們珠江省裡的許書記!”
陳羽燕輕瞄淡寫似地說:“你就算沒說,我都能猜到了。”
“猜到?”陸弘有些驚訝。
“這半年來,許書記三番兩次幫你的忙,甚至爲你公司出力,你又不是他親戚,他這樣賣力,當然有原因!想來想去,除了許學姐是他的女兒外,還能有什麼情況?”
陸弘愕然,嘆道:“你明白就好,明白就好。是這樣的,許學姐是許書記的私生女,以前他們的關係很差,不過他們最近關係好轉了。剛纔許學姐打電話給我,說許書記夫婦到外面考察去了,要好幾天纔回來。今天呢,許書記另外一個女兒從國外學成歸來的曰子,就是那個親生女兒,據說等一下就要飛到羊城了。這個人這些年不怎麼在羊城生活過,許書記擔心她照顧不了自己,因此,在外面拜託許學姐到機場接一接她,照顧她幾天。這事……你應該懂了吧?”
陳羽燕點點頭:“當然,這事換誰都會爲難。所以現在晚晴姐很爲難?”
“對,她呢想找我去壯膽。”
陳羽燕很奇怪:“那麼多人,晚晴姐怎麼就找你?”
陸弘苦笑一聲:“我因爲機緣巧合之下,瞭解她的身世,算是知情人之一。你也知道,許學姐那個人有什麼事都壓在心裡不說,好不容易知道有我這個知情人,當然要拉丁了。羽燕,你怪我瞞着你這事?”
陳羽燕輕搖螓首:“那倒沒有,我們怎麼說都是晚晴姐的朋友,有義務幫她的忙。她剛纔說現在就出發?你還等什麼,走呀?”說完站起身來,伸手去拉陸弘。
陸弘屁股剛離了一半椅子,驀然擡頭:“羽燕,你也去?”
“不行嗎,不是說壯膽嗎?多一個人膽子更大嘛,再說了,我很久沒和晚晴姐好好聊一聊了,趁這個機會說些話也不錯的嘛!”
兩女見面?
陸弘頭皮都麻了,強笑說道:“羽燕,你訓練了一整天,應該累了,要不我先送你回去休息,我們家離這裡也不遠的。”
“不累不累。”陳羽燕連連搖頭,硬是把陸弘拉了起來,“快走吧,要不晚晴姐都等急了。我記得上一次晚晴姐和我說有些悄悄話要和我說,我這次要好好問問她,到底是什麼事。快,走啦!”
悄悄話?
陸弘一個趔趄,心兒都顫抖了。
…………………………………………………………………………………………許晚晴以爲自己能夠坦然面對陸弘了。
誰知道還是不行!
放下電話,她雙手掩面,臉上有火辣辣的感覺。
爲什麼呢?
不是說要忘了他,不再想他了嗎?
許晚晴自己也說不清楚了,她告誡過自己和陸弘是不可能有結果的,那一晚,就當它是一個美麗的錯誤好了。
可是,那麼多天過去了,她壓抑着自己,不去想他,甚至見了面也冷臉以對,甚至連她都以爲已經能夠坦然面對陸弘了。沒想到許壽的一個電話,就打破了她保持那麼久的心境!
要她要接許憐幽?
許晚晴明白許壽的心思——無非就是想讓她們兩姐妹多接觸罷了,想她們能夠融洽地相處。
“哼哼!”許晚晴當時冷笑一聲。
對待許憐幽,她是什麼心情呢?嫉妒?羨慕?還是不甘?或者是自卑?
也許都有吧,許晚晴無法忘記之前自己對許壽的怨恨,也無法忘記對搶走自己父親的許憐幽母女的痛恨!
但是,現在,許壽竟然要她去直接面對許憐幽!
許晚晴當然不願意了,接到許壽的電話,她立刻拒絕,甚至沒給好語氣,可是,許壽放低了姿態,甚至是哀求一般,請她通融一下。
“晚晴,我年紀也不小了,我此生沒別的願望,只是想身邊的親人都能過得好。”許壽深沉的話依然在許晚晴耳邊浮起,“晚晴啊,說起憐幽,她也很可憐。爲什麼?因爲出於對你的愧疚之心,這些年我一直都以工作來麻痹自己,根本沒放多少心思在家庭。憐幽,也並沒有從我這裡得到多少寵愛。要說對不起,我這輩子除了你媽,最對不起的就是你們姐妹倆!晚晴,我希望能看到你們能相處得好,這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心願,你是姐姐,哪怕你不是真心,只是做給我看都行,好嗎?”
許晚晴沉默了,話說到這份上,她還能怎麼說?
“晚晴,你放心,憐幽這個人很聰明,人也好,不會爲難你的。再說了……聽說她早就知道了你的存在,只說不說而已。”這是許壽最後的交代。
許晚晴有心不去,卻無法拒絕許壽那沉重而深沉的願望,畢竟他們這段曰子已經把關係緩和很多了。
說到底,像陸弘所說,她也很想去見一見這個自己怨了十幾年的妹妹!她想看看這個一直都有圓滿家庭的妹妹到底是怎麼一副模樣!
但是她又有點情怯,不大敢自己一個人去面對。於是,她想到了陸弘,一衝動,就打出了電話。
電話才撥通,許晚晴就後悔了,她不是說要和陸弘撇清關係嗎,怎麼一有爲難之事,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他呢,爲什麼要依賴他呢?
她很懊悔,剛想掛電話,卻聽到陸弘語音有異樣,她立刻就意識到陸弘身邊正有一個他無法面對之人,而且和她有關——這個人只能是陳羽燕。
一想到陸弘和陳羽燕正在卿卿我我你儂我儂,許晚晴氣就不打一處來,爲什麼他們能那麼圓滿,卻要爲難自己?
一賭氣,她二話不說,直接把目的說了出來,請求陸弘與她一道去接許憐幽。她在心裡把這個當作陸弘對她的補償。
胡思亂想了一會兒,許晚晴看看時間,已經四點半多了,與陸弘會合後趕到機場,大概五點多,應該不至於會誤了時間。當然,等一會是下班時間,得抓緊了。
草草收拾了一下,許晚晴出了公司,到大廈門口前的大道邊上等着。
一邊等,心裡又有些焦灼了。
等一下見面要和陸弘說什麼呢?
問好?
他們沒陌生到這個地步。
什麼都不說?
又顯得太假了,畢竟他們的關係——也就是因爲這關係,說多了又好不好呀!
就在許晚晴苦惱該怎麼面對陸弘的時候,遠遠的看到陸弘的車開了過來,她渾身僵硬了一下,等到車子在她身邊停下才緩過來。
陸弘走了下來,許晚晴剛想迎上去說話,突然看到車上下來的陳羽燕,她的臉倏地冷了下來!
“她怎麼也來了……”一個混亂的聲音一直在她的腦海響個不停,許晚晴有些害怕面對陳羽燕。
“晚晴姐!”陳羽燕一把撲到許晚晴身邊,挽着她的手,親熱無比,“好久不見啦,你還好吧?”
“好,還好……”許晚晴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看向陸弘,這傢伙心虛地轉過頭去,望着青天就是不說話,實在氣死人了。
看得出來,陸弘也很不自然。
陳羽燕發現了許晚晴難看的臉色,關切不已:“晚晴姐,你怎麼……”倏地,她臉色也僵了僵,恍然的樣子,“晚晴姐,你別怪陸弘,是我逼他告訴我的!”
“告訴你?”許晚晴吃了一驚,驀然擡頭,急了,“告訴你什麼?羽燕,我……”
“我知道,我明白!”陳羽燕阻止了許晚晴的話,臉色漸漸嚴肅。
許晚晴慌了,一臉驚色地看向陸弘。
陸弘也慌了,陳羽燕知道什麼,知道的又是什麼?
他沒說呀,難道她看出來了?
這下,陸弘更心虛了,膽戰心驚地靠過去。
陳羽燕正色說道:“晚晴姐,你的事……我都知道了,你和許書記……總之我是支持你的,另外,你放心,我一定會保密,不和任何人說這事。我保證,一定會保密!”
許晚晴和陸弘相視一眼,都鬆了一口氣,原來陳羽燕說的是這事!
他們還以爲……驀地,許晚晴臉色變了,陳羽燕知道了她的隱私?
肯定是陸弘說的!
目光如刀,狠狠剜了陸弘一下,許晚晴怒氣上升,這傢伙實在太不厚道了,見色忘義,自己要求他保密,他倒好,什麼都和自己的女人說了!
“你……”許晚晴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晚晴姐,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要求陸弘說的!”陳羽燕哀求似地說,“我讓他不能瞞我什麼事,剛好你打電話過來要他去接人,我就追問了。他爲難不過,就說了出來。晚晴姐,你別生氣好不好?”
“不能瞞你什麼事?”許晚晴瞥了陸弘一眼,笑了,“羽燕,男人的話你也信?”
陳羽燕愣住了。
陸弘也傻眼了,許晚晴這話什麼意思,這又是什麼態度,她要幹嗎,把他們之間的關係都揭露出來嗎?
這一下陸弘急了,躥上幾步,大聲說道:“兩位,還不上車嗎,再不去就要遲了。過一會人家下班,路上堵得要命!”
陳羽燕聞言轉頭看向許晚晴,很小心的樣子:“晚晴姐,你原諒我好不好?”
許晚晴無語了,在她的認知裡,陳羽燕是個很聰明的女人,這會兒怎麼犯渾了?
難道說,一涉及到陸弘,她的智慧就會下降很多?
許晚晴真的很奇怪,瞥了陸弘一眼,看到他心虛害怕的樣子,心裡總算暢快多了,一口氣也出得差不多。
“好吧,一起去。”許晚晴點點頭,長嘆一聲。
陳羽燕頓時歡喜地拉着許晚晴上車。
兩女坐在車後座,對着親熱的陳羽燕,倒是讓許晚晴不大自然了,心裡有些愧疚,無法面對她,特別是還有陸弘在場的時候。
說了一陣有的沒的話,陳羽燕突然問許晚晴:“晚晴姐,我們要接的人你瞭解嗎?她……”
她不好意思說下去了,許晚晴明白她的顧忌,臉色雖然不好,卻也強笑道:“羽燕,說實在話,我現在心裡忐忑得很。我……根本沒見過她,是的,從沒見過……據說,她是一個醫生,哈佛醫學院畢業的博士!”
醫學博士?
開車的陸弘心中一動,一腳踩下去,車子開得更快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