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張家別墅大廳。
張文和吳策相對而坐,張三風和姚家信則坐在一邊。
四人臉色都不大好看,張三風、姚家信微微蒼白,張文則是陰沉不善。
吳策更是複雜,三十多歲的他本來精神飽滿,紅光滿面,但是這一刻,他臉有懊悔與擔憂之色,低垂着眼,靜靜坐在那裡,看着地下,好像地上有什麼寶貴的東西似的。
張文咳了一聲,吸引了幾人的注意力,都擡頭看向他。
“吳局長,你不厚道呀!”張文沉着聲拉了很長的語調,雙眼緊緊看着吳策不放。
吳策嘴角抽搐,有點尷尬,眼神閃爍:“張老闆,這事……實在是意外,而且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不知道?”張文冷笑一聲,重重拍了拍沙發的把座,“那這事你怎麼解釋?你說你毀了事故監控的錄象,現在呢?我兒子卻收到了這段視頻,這怎麼回事?你沒辦也就罷了,竟然還讓視頻流傳出去,還騙我把光盤交給你!這太不厚道了,我張某人行走江湖幾十年,第一次見到你這樣的人!我告訴你,不要逼我發飆,否則後果很嚴重!”
吳策急了:“張老闆,我不騙你,錄象我真的是去毀了,我親自去的。前晚一接到你的電話,我就過去了,確認了幾次才走!”
“那現在你怎麼解釋?”張文沉聲說道。
吳策沉默,他也恨不得大罵這他-媽-的到底怎麼一回事,看了一眼張三風。
張三風卻把目光移走,他現在也火大,別說罵人,殺人的心都有了。今早被審判者威脅後,他就向他爸求救。張文接到通知趕回來,看了幾遍視頻後,臉色不善,千算萬算,還是出事了,希望這事別鬧大才好。
冷靜下來後,他第一個找的就是吳策,逼着他到張家來,給他看了視頻這才下樓。
吳策覺得很冤枉,他敢拿姓命來保證,前晚他真的把錄象給毀了,現在卻又重新見着,真他-媽見鬼了!
“張老闆,請你相信我,錄象我真的毀了,否則你以爲我敢冒着丟帽子的危險幫你外甥把責任推給死者嗎?”吳策認真地說,“也許,現在這視頻是假的,合成的?”
張文沉默了一陣,搖頭說道:“不可能是假的,而且很明顯,對方還有所保留,沒有把另外一個視角的錄象發過來,從那個角度,可以看到我兒子他們下車的位置。他應該看過了,知道是我兒子開的車,否則他現在不會把視頻發給我兒子,而是要發給家信!”
張三風聞言抖了一下,說:“爸,這可怎麼辦?”
張文怒視他一眼,好不容易纔強忍下怒氣,一揚眉:“怎麼,現在知道害怕了?”
張三風一縮脖子,說:“我當然不害怕,不就是出了個事故撞死個人而已嗎,我是怕對你的事有影響。”
“屁!”張文終於忍不住罵了出來,“你他-媽的以爲你是誰,還死了個人而已嗎?死人啊,你懂不!你有什麼資格不當一回事,你以爲你是誰,天皇老子?”
吳策也嘆氣說道:“國家現在對開車撞死人處罰力度大了很多,特別是你們還違規在先。還好那天你們調了包,交警沒有驗張公子你的酒精含量,否則,弄不好要坐個十年八年的牢。”
“誰他們傻到要去坐牢!”張三風大爲不屑,“吳局長,你拿回了光盤,卻留下尾巴,我不管,這事你得幫我擺平!”
吳策被一個小孩教訓,勃然大怒,雙手緊握得發白,強忍怒氣,說:“那你得先告訴我,這個審判者是誰,我才能做事呀。”
張三風吼道:“那誰來告訴我審判者是誰!”他煩了一整天,提心吊膽,很是難受,現在忍不住發泄出來。
“你給我閉嘴!”張文瞪了張三風一眼,他畢竟是老謀深算的人,喜怒當然不能時常露於表面,吳策怎麼說都是市局的副局長,就算有把柄在他們手上,卻也不應該由一個小孩來教育,否則逼反了他就得不償失。
張三風再囂張也不敢忤逆張文,乖乖坐下。
張文轉向吳策說道:“吳局長,我兒子給你的那個審判者打來的電話號碼,下來前你讓人查了一下。現在查到情況了嗎?”
吳策聞言苦笑:“我不是說了嗎,那是個兩個月前就停了機的號碼。”
“那怎麼還能打過來?”張文奇怪得很。
“我也不知道……哦,只有一個可能。”吳策想通了什麼,“是電腦上的黑客高手,入侵了通訊系統,直接艹控。對,應該是這樣,那些視頻肯定也是這個黑客搞下來的。”
“黑客?”張文皺了皺眉頭,“是什麼東西?”
“爸,黑客不是東西,是一個名詞,是計算機高手,可以入侵人家的系統。”張三風幫着解釋。
張文老臉沉靜:“那就是說……他手上的真是證據了?小峰,他到底怎麼說,要錢還是要其他東西?”
“他沒說要這些,就說要我們張家不好過!”張三風不滿說道。
“好大的狗膽!”張文冷笑不已,“那也得看他有這個道行沒!吳局長,你留下的尾巴,又該你出馬解決了。”
“我?我怎麼做?”吳策大有上了賊船的感覺,但是他又不能拒絕,這感覺很憋屈。
張文頓了頓,說:“本來嘛,這只是一件小事,至多賠多點錢了事。但是,我現在是成爲人代的關鍵時刻,我怕這事鬧大形成風波,對我不利。現在想想,第一要做的當然是把你們下發的判決書拿回來,免得這證據落在死者家屬身上,到時他們對判決不服,鬧起來,你們局估計也難以安生。”
吳策臉色頓時陰沉,看了張文一眼,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來,憋屈的感覺更強烈,自己替張家擦屁股,沒想到自己也沾了一身屎,想脫身都脫不了。
張文又說:“把判決書拿回來,穩住死者家屬,再慢慢和他們談吧,談到他們接受條件爲止。”
吳策沒有變法,只能點頭。
“那吳局長,你現在去辦吧?”張文掃了他一眼。
“什麼,我?”吳策一指自己,連忙搖頭,“張老闆,這事我做不來,我能叫誰去做?身爲公職人員,去向家屬要已經下發的判決書,她不給我們能怎麼做?搶?打?不行不行,鬧開來第一個倒黴的就是我。”
張文臉色頓時陰沉,想了想,轉而對張三風說道:“小峰,既然吳局長害怕,那麼這事就由你去辦,你找兩個可靠的人去。我不管他們用什麼辦法,一定要把判決書給我拿回來,還要快。”
“好的,爸!”張文興奮地站起來往外面跑去。
張文站了起來,說:“吳局長,你趕回局裡,一拿到判決書,就把底案銷了吧。這次乾淨一點,別再出事了。”
“那之後的判決……”吳策掃了一眼旁邊坐着的姚家信,這孩子顯然也意識到不妙,臉色發白,目露驚恐。
張文想了想,說:“能拖就拖,脫不了就按最輕的來辦。”
吳策點點頭,說:“我瞭解了一下,最輕的是拘役一個月。”
“姑丈……”姚家信聞言嚇得跳了起來,驚恐地看着張文,目露哀求之色。
張文微微一笑,示意他少安毋躁,說:“家信,你怕什麼,難道不相信我的能量?你放心,我保證你沒事。”
姚家信這才稍稍放心。
吳策看得暗暗搖頭,小孩真好騙,這個姚家信被人賣了還得幫人家數錢。不過他心裡卻是發冷,張文做事果然狠辣,連妻子家的人都可以出賣,爲了自己的名譽,昨晚讓這麼一個年輕人去頂包;他還相信,只要有必要,這小孩還會被繼續出賣下去。
棄車保帥,死道友不死貧道,張文做起來毫無心理阻礙。
那麼自己呢,有一天張文會這樣出賣自己麼?
吳策大爲恐懼,又聽到張文說:“另外,吳局長,儘快幫我查清楚誰是那個什麼審判者。哼,連我張家都敢威脅,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煩了!我就讓他瞧瞧我的手段。”
吳策點頭,但心裡卻暗暗發苦,網絡上的人,誰知道他是阿貓阿狗,要他怎麼查?可看張文一副追究的架勢,如果查不出來,顯然會揪着自己不放。
對了,局裡最近來了個管技術的國安,還是副局長,難道請她幫忙?
吳策糾結着出了張家。
……這天下午陸弘沒有繼續監控張家,因爲吃完午飯後陳羽燕要他陪着逛街。再說了,他調戲張三風,就是像讓他們多受點煎熬,也沒打算一兩天就把他們解決掉,這樣的話多沒趣,也達不到懲罰他們的目的。
女人天生就是逛街的動物,興奮的她們一逛起來,雙腳就像馬達,不停轉動,也毫不知疲倦。好在陸弘已經給鍛鍊了出來,倒也還能陪她盡興。
特別是現在他一卡在手,錢是英雄膽啊,一路逛,一路刷,多拉風,多愜意!
逛了半天,下午快四點的時候纔回到家。
還沒坐定,陸弘的手機響了,這次是許倩直接打到他手機上。
還沒說話,他就聽到許倩在那邊哭着腔子說道:“陸弘,你……你快來……快來區醫院,出事了,阿姨出事了,好多血啊……”
“什麼!”陸弘渾身的血液凝住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