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和真。達克尼斯呢?還沒回來?」
阿庫婭坐在大廳暖爐旁的沙發上,抱着膝蓋閒的發慌,她已經擅自把這當做了自己的特等席。
——下達判決的幾天後。達克尼斯爲了達成那個約定,被領主叫走了……
昨天傍晚離開,現在依然未歸。
想到領主看着達克尼斯的下流視線,總覺得心裡有些疙瘩。
畢竟她可是面對魔王軍的幹部,仍然痛快淋漓地忠實於自己的本能慾望行事之人。
眼下的狀況,對她本人來說可謂求之不得?
我對達克尼斯並沒有什麼『喜歡』之類的戀愛感情,不論那傢伙和別人做什麼,我都不好插什麼嘴。
但是,她爲了約定徹夜不歸,這意味着她在領主的家裡借宿了一晚,如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呀!什麼!?怎麼了?不要突然抱着腦袋大喊大叫啊!雖然和真一直都很奇怪,可今天也奇怪過頭了吧!」
阿庫婭被突然大叫的我嚇到了。
——此時,惠惠抱着什麼東西過來了。
她沒有理會吵鬧着的我們,一聲不吭地抱着懷裡的東西。
——說起來,以前我就一直很好奇。
這是名爲貓的生物……正被惠惠抱在懷裡。
惠惠依然一言不發,筆直地盯着我。
「……你想在這裡養它?」
「……嗯。它很老實,不會添麻煩的……不行嗎?」
這隻貓一直神出鬼沒,不過經常在惠惠身邊看到。
被惠惠抱在懷中的黑貓,眯起了眼睛。
「也沒關係吧。這個屋子裡沒有對貓過敏的人……哦,這傢伙很粘人呢」
我向惠惠懷中的貓伸出手,貓把前腿搭在我的手指上撒嬌。
……世道艱辛。
在這個全是問題兒的隊伍裡,我也積累了很大的壓力。
所以,這種治癒系的角色也是必要的吧。
「啊,好痛!爲什麼這毛球只對我露爪子!這是怎麼回事,看它漆黑的毛皮,還有目中無人的態度……有種邪惡的氛圍啊!」
想要逗貓卻被伸爪還擊的阿庫婭生氣了。
爲了從暴走的藍毛怪獸手中保護它,我從惠惠懷中接過了黑貓。
然後轉過身,把它放到地毯上。
……說起來,早飯還有魚剩下。
「喂,惠惠。這個邪惡的魔獸的名字是什麼?」
我端起了桌子上盛着剩魚的盤子……
「……剛纔你說這貓叫什麼?」
……我拿着剩魚蹲到了黑貓——豆之助的面前。
你也很辛苦呢,有個這麼奇怪的主人……
把魚放到豆之助的面前,它沒有馬上開吃,而是聞了聞味道。
「喂,惠惠。這隻貓是母的吧?這名字也太奇怪了,換一個把」
「不行,它就是豆之助」
我照看着豆之助,背後傳來了惠惠的反對聲。此時
———豆之助吐出了火,把魚稍稍烤了一下。
……這是怎麼回事。
我以體育坐的姿勢呆在地毯上,死死地盯着大口吃起剩魚的豆之助。
「……喂,阿庫婭。這邊的貓都會吐火啊」
我幽幽地對阿庫婭說道。
嗯,在這個連白菜都會飛的世界裡,貓會吐火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你在說什麼蠢話。和真你真的沒事麼?」
「貓是不會吐火的哦。所謂貓,是一種會喵喵叫的生物」
「對,對。還有,喜歡吃魚,外表很可愛」
這些我也知道。
「但是,剛纔它吐火烤了魚,然後才吃的」
「……和真,你太累了」
「畢竟又被拘留,又接受審判,經歷了好多事呢」
「我說真的!有毛病的纔不是我!」
我手指着豆之助大喊,惠惠說道。
「說起來,剛纔你們倆在吵什麼?如果是達克尼斯的事……她已經不是孩子了,偶爾也會有夜不歸宿的事啦。請冷靜一點」
她完全不相信我的話,岔開了話題。
「……你相當冷靜呢。你知道現在達克尼斯遇到了什麼狀況麼?肯定被那個領主做了非常不得了的事哦」
聽到我的話,惠惠嗤笑起來。
「畢竟是有着領主身份的人,對達克尼斯……不,不,那個領主的確緋聞纏身,可達克尼斯好歹也是個冒險者,不會這麼輕鬆中招的」
惠惠這個笨蛋!對達克尼斯的性格完全不瞭解!
「真是的,就是因爲你有這種想法,你才一直長不大!都已經和達克尼斯來往這麼久了,還看不穿她是個變態麼!她肯定會一邊興奮地紅着臉,一邊說『啊!即使對我的身體肆虐,也不要認爲能征服我的心靈!我絕對不會敗給你!』這樣的話」
惠惠終於理解的現在的狀況,抱起了在吃魚的豆之助。
「怎、怎、怎麼辦!領主居然會對達克尼斯做、做那麼過分的事!怎麼辦,和真,要怎麼辦!」
「她是昨天離開的吧?已經過了一個晚上,晚了。你們聽好了,等達克尼斯回來,要和往常一樣的溫柔對她」
「明,明白了!也就是說,絕不能問已經登上成人階梯的達克尼斯發生了什麼!」
「啊啊啊啊……!達克尼斯她……達克尼斯她……!」
『交給我吧』
阿庫婭握緊了拳頭,惠惠慘白着臉張皇失措。
要是達克尼斯沒有替我出頭,我如今已經被處刑了。我不但沒對她道謝,還在說些消極的話……
……啊,混蛋!
無數次重申——我對達克尼斯並沒有『喜歡』或是『感到在意』這樣的戀愛感情。雖然沒有,但果然還是極爲惱火。
大概就像是女性朋友有了男友類似的複雜心情。
此時——
「佐藤和真!佐藤和真在麼!」
隨着憤怒的聲音,門廳的門突然被推開。
塞娜粗暴地打開門,她臉色赤紅,肩膀隨着喘氣起伏。
「喂,怎麼了,證明清白的截止時間還有幾天吧?抱歉,現在我沒工夫理你。我的同伴……」
「你說沒工夫理我?你還真敢說!你果然是魔王軍的手下吧!居然做出了那種事!」
她看上去就像是來找碴的,但認真的神情讓我有些不好的預感,於是小心翼翼的問她。
「你說我做出了那種事,是什麼事?」
「青蛙!小鎮周圍出現了許多冬眠中的青蛙!」
在這地方已經變成土特產的雜魚怪獸巨蛙麼。但那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你可別太過分了。你的意思是,我們操作怪獸喚醒了冬眠中的青蛙?你有證據嗎?」
面對吵架從不退縮的惠惠站了出來。
「根據公會職員的報告,青蛙羣似乎在畏懼什麼,都鑽出了地面……說到可怕的東西,我就想到了有人最近數天在小鎮旁邊連續釋放爆裂魔法,對居民的安全構成了威脅」
我抓住了想要逃進大宅深處的惠惠和阿庫婭的衣領。
「等一下。聽我解釋。我只是受到了阿庫婭的命令!雖然實行犯是我,但主犯是阿庫婭!」
「惠惠,你算計我!我提議時你不是興致勃勃麼!還說了『讓你見識見識我的力量』之類的話!」
我依然抓着開始內訌的兩個人的領口。
「現在是持續醜陋的爭吵的時候麼!自己的屁股自己擦!」
一行人來到變成了雪景的小鎮外。
「不!我不要!我已經不想再被青蛙吞進去了!」
阿庫婭的尖叫回蕩在四周。
「話說,這裡的青蛙在這麼冰天雪地的情況下動作依然靈敏呢。速度與往常別無二致。附近的東西——動物也好,蔬菜也罷,都長得太茁壯了吧」
我望着在雪地裡被青蛙追着到處跑的阿庫婭,深有感慨。
「正因爲世界很殘酷,所有的生物纔會全力以赴的活下去。咱們也不能認輸。要變得更加更加的強大,在這個殘酷的世界裡活下去」
惠惠認真地迴應我的牢騷。
——在肩膀以下都被青蛙吞入口中的狀態中。
也許是之前有過被青蛙吞進去的經驗,惠惠在這麼危機的時刻依然泰然自若,沒有拼命抵抗,任其自然。
在她放出爆裂魔法幹掉了大量的青蛙之後。
雖說用光了魔力的惠惠無法動彈,但青蛙並沒有繼續往下吞,而是停下了動作。
似乎是嘴巴被惠惠的魔杖撐住了。
「等着,我這就去救你」
我拿起劍,朝向正在捕食惠惠的青蛙。
「不,你先去打倒追阿庫婭的青蛙再來救助我吧,外面太冷了,青蛙的身體裡很暖和」
本以爲這個小鬼除了身爲爆裂狂之外只是個普通人,沒想到意外的是個膽大的傢伙。
「你,你啊,在同伴被青蛙吞了,另一名同伴也正在被追殺的情況下顯得相當的冷靜呢」
作爲監視者前來的塞娜有些無語又有些吃驚地說。
那也是沒辦法的,對我來說這種狀況已經司空見慣了。
我暫緩拯救惠惠的行動,把手中的劍刺入地面,拿起了事先買的弓與箭。
之前,在闖入機動要塞時我打倒了魔像,一口氣升了兩級。
我爲要用得到的技能點學習什麼技能而糾結了好一陣子,後來想到我們的隊伍有達克尼斯這樣的堅盾,卻沒有能遠距離攻擊的人。
雖然惠惠姑且算一個,但只能發出一招,還有波及達克尼斯的危險。
於是,這就到了雖然很弱但可能學習許多職業的技能,身爲冒險者的我出場的時候。
我靈活地利用了這個職業的特性,向弓箭手基斯學習了『弓』和『狙擊』這兩個技能。
『弓』正如其名,是讓門外漢的我馬上就能使用弓的技能。
另外,『狙擊』可以延長飛行道具的飛行距離,並且隨着幸運值提高命中率,也是很適合我的技能。
我拉緊弓,使用狙擊技能瞄準了追殺阿庫婭的青蛙……!
「和真!趕快!趕快!!」
阿庫婭看到我拉開了弓,一邊逃竄一邊哭喊。
……真想再讓她這樣乾着急一會兒。
阿庫婭看到我遲遲不發,特意向我所在的方向逃來。畢竟這樣下去自己也會有危險,於是我向青蛙的腦袋射出了箭。
箭掠過了阿庫婭的頭髮,精準地貫穿了青蛙。
哭喪着臉的阿庫婭,繼續向我衝來。
「好的,現在我就來救你,惠惠」
「喂,和真,你是不是在等着我被吃下去啊?是不是啊!?說起來,剛纔你的箭擦過了我的頭髮上最大的萌點哦!」
我撂下阿庫婭不管,拔起了刺在地面的劍。
「……你們一直都使用這麼荒唐的戰鬥方式戰鬥嗎?……這,這羣人真的和魔王軍有關……?」
身後的塞娜在本子上記錄着我們的戰鬥狀況,嘴上似乎嘟囔着什麼。
我向已經不動的青蛙舉起了劍,想要救下惠惠——
「等、等一下!青蛙……!」
像是從青蛙的嘴裡長出腦袋的惠惠突然緊張的地大喊。
不知何時鑽出來了三隻巨大的青蛙援軍。
剛纔一直很從容的我,背後也冒出了冷汗。
糟糕了,這樣青蛙就有四隻了。
這樣一來,誘餌……不對,用來吸引敵人注意力的人數就不夠了。
要是距離再遠些,就能逐一狙擊……!
「阿庫婭,現在兵分兩路!我拉開距離想辦法幹掉一隻,拜託你繼續亂跑吸引注意力!」
「不要!我不要再被青蛙追了!你來當誘餌吧!」
「笨蛋,你沒有能打倒青蛙的攻擊力吧!只要打倒一隻,剩下的就只有兩隻了!這樣你和塞娜兩個人就能一人一個!」
「咦!?我,我只是來監視你們的,不要把我捲進去……!話說,難道你想讓身爲普通人的來當誘餌麼!」
在阿庫婭哭的哭聲和塞娜的尖叫聲中,惠惠——
「不好意思,我感覺我開始被逐漸吞進去了,差不多該救我了吧?」
「啊,真是的,這種時刻要是達克尼斯在的話!那個穿着金屬鎧甲的傢伙是不會被青蛙吞進去的!要到什麼時候纔回來啊!」
我擡起頭衝着正要吞入惠惠的青蛙舉起了劍——!
——洪亮的聲音響徹雪原。
與此同時,正在吞食惠惠的青蛙的身體上閃過了一道光線。
光線穿過後,青蛙的身體停頓了半拍後分成了兩半。
我拖着惠惠的身體,把她從青蛙的嘴裡救了出來。
澄澈的聲音再次響起。
與此同時,追殺我們的三隻青蛙突然着火,全身被淡藍色的業火覆蓋,就像是從內側被燒着的一樣。
烤青蛙的香味飄散開來,因爲不想揹着混身沾滿粘液的惠惠回去,於是用
……於是,惠惠總算顫顫微微的站了起來。
惠惠的面前,有一位穿着黑色法袍的少女。
大概比我小一兩歲吧。
陌生的少女死死地盯着惠惠。
「剛纔的是上級魔法……!在這個新手村裡居然有會上級魔法的人……」
身後的塞娜驚訝的大喊道,我向眼前的少女低頭道謝。
「雖然不知道你是誰,總之得救了。多謝」
少女瞥了一眼道謝的我,臉色微微含羞。
「才、纔沒有幫你們。只是,如果對手被青蛙什麼的吃掉了,我也會顏面無光,所以才幹掉了它」
她低着頭,嘰嘰咕咕的辯解道。
「怎麼?你是惠惠的熟人?」
青蛙被幹掉後終於恢復冷靜的阿庫婭十分好奇的問那個少女。
「應該說是對手比較準確吧……——好久不見,惠惠!我按照約定完成了修行回來了!正如你所見,如今的我已經學會了上級魔法!來吧,現在就是實現當時的約定的時刻!綿延長久的比試在今天就能做個了結了!」
實際上,那位少女指向惠惠時表情相當的高興。
這麼百合的展開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過,受到指名的當事人——!
「……?你哪位啊?」
混身粘液的惠惠若無其事地問出口的話,讓少女大聲驚呼。
仔細一看,那位少女的裝扮的確和惠惠有幾分相像。
和惠惠穿的衣服款式相近的黑色法袍,還有黑色的披風。
拿着銀色的魔杖,腰間插着短劍。
個頭比惠惠略高,身型苗條。
成熟的面容顯示出內心的堅強,是相當的漂亮的少女。
給人以在日本的話大概能當個年級委員或學生會長似的優等生印象。
黑髮用絲帶紮起,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就是那特徵性的紅瞳。
對,和惠惠同樣的瞳色。
「是,是我呀!你好好想想,是紅魔鄉學校的同級生!惠惠是第一名,我是第二名!我還說過在我要去修行,直到我學會上級魔法……!」
紅魔族少女指着自己的臉,她眼睛含着淚,拼命地解釋。
咦,她剛纔似乎說出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
「喂,我好像聽到了你是學校第一名什麼的,這可不能置若罔聞」
聽到我的問題,惠惠笑了起來。
「你現在還說這個幹嘛。初次見面時,我就已經自報家門,我是紅魔族首屈一指的魔法師。是和真你太蠢,不相信我。不過,相處了這麼久,你總該信了吧?」
「我倒是想見識一下會有什麼人看到現在混身沾滿粘液的你,還會相信這種鬼話」
「你,你說什麼!」
「喂,等一下!」
紅魔族少女看到惠惠和我聊了起來,趕緊打岔。
「喂,惠惠,是我,是我!你不會真的忘了吧!?在學校的考試中還有其他的許多事情中向你挑戰,每次你都說要決一勝負的話就要有等價的賭注。還說什麼要拿便當賭注才接受!然後就騙走了我的便當!」
她還有這樣的過去啊。
我盯着惠惠看,惠惠瞥開了視線。
「喂,喂,要是會變成持久戰的話,我就先回公會好吧?青蛙肉會壞掉的。我可以叫公會的人來搬吧?」
阿庫婭指着數只青蛙的肉說道。
說實話,以眼前的狀況要是我一個人留在這裡會有些麻煩。
畢竟現在急需金錢,先讓阿庫婭去算賬會比較好。
這樣一來,我和惠惠就能直接回家,儘快把滿身青蛙臭味的惠惠扔進浴室。
「……嗯。看來你們還有許多話要聊,我也就先告辭了……佐藤和真,今天你表現的確像個冒險者,但不能排除這是你爲了欺騙我的眼睛而做出的表演的可能……我現在還沒有信任你」
塞娜說話的同時對我投以嚴厲的視線,隨後和阿庫婭一起往回走。
留下來的我再次問惠惠。
「她說是你的熟人,究竟如何?她似乎對你相當的瞭解,趕快回想一下吧」
「不知道。再說,連名字都不報的人不是很可疑麼。肯定是和真以前也經常勸誡阿庫婭的那事——再怎麼缺錢也絕對不能做的『是我是我』欺詐。所以不能和她有什麼牽扯」
惠惠說着,拉起我的手就要離開。
少女看到我們準備回小鎮,慌了起來。
「喂,等一下!我知道了,雖然在陌生人面前有些害羞,我報上姓名!……吾名悠悠,上級魔法的使用者,乃終將成爲紅魔族族長之人……!」
悠悠紅着臉自報家門,呼拉一下翻動身上的披風。
紅魔族在報上姓名時必須要做出這麼誇張的動作麼。
惠惠看着悠悠,對我說道。
「她是悠悠,紅魔族族長的女兒,將來會擔任紅魔族族長,學生時代自稱是我的對手」
「原來如此。我是她的冒險夥伴和真。你好,悠悠」
「喂,你不是記得很清楚麼!……咦?那個,和真……先生?那個,聽到的我名字你也不笑嗎……?」
悠悠感到有些不可思議,小心翼翼地問我。
我已經習慣了惠惠的名字,如今聽到紅魔族的怪名字也見怪不怪了。
「只是名字有點怪,和本人的人格沒有關係吧。本名就十分的奇怪,還被貫以『中二病爆裂娘』這樣不光彩的通稱的人,在世界上也是存在的呢」
「你是在說我嗎?這不就是我麼?你們到底是什麼時候給我起了這種外號!?」
我的話惹得惠惠露出了有些不可思議又有點驚訝的表情。
「……原來如此,真不愧是惠惠,找到了好夥伴呢。這纔算是我的對手」
看來我提高了她的好感度。
「咱們換個地方再聊吧?在這裡站着聊天實在有點煞風景」
悠悠聽到,猛地擡起了頭,與我和惠惠拉開了距離。
「對呀,都怪惠惠裝作不認識我,局面變得有些奇怪了……!惠惠,我是來和你一決勝負的!我總有一天要成爲紅魔族之長。但我可不會在沒有戰勝你的情況下,沒羞沒臊地坐上族長的椅子!而且最重要的是——!」
此時,悠悠豎起手指用力指向惠惠。
「我遵照約定,學會了上級魔法。並且我即將戰勝你,得到紅魔族第一的寶座。屆時我成爲族長時就不會再有人說嫌話了。我不會再讓別人把我當作只有家世好的孩子了!來吧,惠惠,與我決一勝負!」
悠悠向惠惠宣戰,眼神充滿了堅強的決意。
「不要。身體涼了下來,好冷」
惠惠過於平淡的拒絕讓悠悠僵住了。
「這樣啊,那回去吧。我來燒洗澡水,你先洗澡。洗完澡大家一起吃飯」
我說着,正打算和惠惠一起回家……
「稍、稍等一下!爲什麼?明明是久違的相會,爲什麼對我這麼冷淡!惠惠,求求你,和我決一勝負吧!」
悠悠慌張的追上了我們。
惠惠看到她的樣子,嘆了口氣。
「……但是,今天我已經不能使用魔法了,因爲用光了所有魔力。而且,你就打算用這種三腳貓魔法挑戰我?……哈哈哈,看起來我的力量真是小瞧了呢。今天我一擊就將八隻愚蠢的青蛙蒸發殆盡。悠悠,你能做到嗎?」
惠惠以中二的腔調,含混不清地說着。悠悠面露驚訝之色看向了我。
大概是想確認此言是否屬實吧。
「呃,用魔法一擊就消滅了八隻青蛙的確是事實」
雖然隨後就無法動彈,被青蛙吞了進去。
聽到我的回答後,悠悠低下了微微慘白的腦袋,吞了口唾沫。
「因爲你不在這個小鎮,所以可能不知道……你沒聽說嗎?連日居所被我的魔法襲擊,感受到我的威脅的魔王軍幹部聞風而來,結果被我們消滅了。還有,號稱無敵的機動要塞Destroyer被在這裡用爆裂魔法擊退的事!」
悠悠聽到惠惠的炫耀,不安地來回看向我和惠惠的臉。
……確實不是謊話。
「呃,魔法的幹部的確是因爲惠惠每日的爆裂魔法纔來到這個小鎮,惠惠用爆裂魔法給了Destroyer致命一擊也是事實」
這就是所謂的講話的藝術吧……
這些話讓悠悠的臉色越來越白。
「即、即、即使如此,不決一勝負……!就算沒有勝算,我也會不停地向你挑戰的!」
眼睛浮現淚光,心裡卻仍舊不肯退讓,有些畏懼的悠悠逞強道。
惠惠再次深深地嘆了口氣。
「……真拿你沒辦法。那就這樣吧。我今天已經不能再用魔法。因此,決勝的內容就用你擅長的體術如何?你如今姑且也算是個冒險者,再用筆頭上的比試肯定無法認同吧。不用武器,直到某一方先認輸……如何?」
悠悠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這樣可以嗎?惠惠在學校很少上體術課……難道是故意讓我?一到午休時就故意在我面前轉來轉去,勾引我向你挑戰後,從我的手中騙走便當的你到哪去了?」
「……你還,真夠嗆呢」
「……畢竟對我來說可是事關死活的問題。因爲我家庭情況特殊,她的便當可是我的生命保障。而且那是她自己提出的挑戰,所以也不算欺詐吧」
悠悠閉上了眼睛。
深呼吸後,露出了漂亮的笑容。
「我明白了,就用這個比試內容……然後,你肯定會這麼說吧?比試必須要有賭注!賭注就是這個魔力水晶,這可是純度極高的極品!是任何魔法師都會眼紅的道具!」
悠悠拿出了一個小寶石。
以魔力冠名,就表示它應該是儲存魔力的石頭之類的東西吧。
惠惠看到後,滿意地點了點頭。
「好的,我接受了!放馬過來吧!」
惠惠張開雙臂威嚇道。
與她相對,悠悠沉腰握拳。
從外表來看,體格較壯的悠悠更有勝算。
在身高和體格方面,悠悠雖然四肢苗條,但還有點肌肉,與她相比,惠惠再怎麼恭維也說不上算擅長戰鬥。
簡而言之,給人的印象就是隨處可見的小女孩,身體瘦弱的魔法師。
兩人靠近到了戰鬥一觸即發的距離。
惠惠舉起雙手,做出隨時都能抱住處悠悠的姿勢。
「……我說,惠惠。等一下……你的身上怎麼到處亮亮的呀。難道是……」
「對的,就是青蛙的粘液」
惠惠當即回答了悠悠不安的問題。
悠悠的臉上抽搐起來,惠惠毫不介意的繼續說道。
「剛纔你真是幫我大忙了。這全身黏糊糊的東西就是青蛙的分泌物……來吧,不要管這種細技末節,快攻過來吧!在你靠近的瞬間,我會用盡全力抱着你使出寢技!」
說話的同時,惠惠張開雙臂慢慢接近惠惠,與此同時,悠悠不停後退,臉上還略微抽搐。
「惠,惠惠?這可不是鬧着玩的哦!你是在開玩笑吧?這只是挫敗我的戰意,讓我投降的作戰計劃吧?沒錯吧?學生時代你就經常這樣。我已經不會再被騙了!」
虛張聲勢的悠悠依然在後退,而惠惠紅瞳閃耀,一點一點地逼近她。
看那孩子氣表情,就像是在對好朋友惡作劇一樣。
「咱們是朋友對吧。所謂朋友,就是要分擔苦難——」
這句話讓悠悠直接回身逃走了。
惠惠追了上去。
「投降!我投降!魔力水晶給你就是了,不要過來!」
全身被惠惠弄得粘粘糊糊的悠悠哭着回去了。
之後,我和惠惠兩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和真。這個給你,很值錢,用來還債吧」
惠惠遞來的就是剛纔騙到手的魔力水晶。
悠悠似乎說過這是所有魔法師都會眼紅的東西。
「給我可以嗎?你不用嗎?雖然我不知道這個要怎麼用」
我的疑問引來了惠惠的輕聲嗤笑。
「魔力水晶是使用魔法時可以代替魔力消耗的方便道具。但是隻能用一次。按照這個的純度和大小,不能代替我的爆裂魔法的龐大消耗。對普通的魔法師當然是重要的寶貝,但對我這種超規格的大魔導師則毫無用處」
不必因這種事而驕傲吧……
「……這不是怎麼好事吧。吶,我也提到過好幾次,你完全不想學習爆裂魔法以外的技能麼……」
惠惠毫不猶豫的回答讓我深深的嘆了口氣。
沒辦法。這傢伙也總會有能派上用場的時候……吧。
那個叫悠悠的少女會使用上級魔法啊。
那魔法看上去很華麗,而且還能一瞬間就打倒青蛙。
還不僅是魔法,她臉蛋也很漂亮,身材苗條。
與那位優秀的魔法師相比……
「……怎麼了?一直在嘆氣……紅魔族不僅是魔力,智力也非常高。讓我來猜一下和真正在思考什麼吧」
惠惠對邊走邊嘆氣的我露出了懷疑的表情。
……
「……我在想,惠惠比剛纔的少女更漂亮」
「非常感謝!作爲讚美我的還禮,緊緊地擁抱你一下吧!」
「住,住手,不要過來,滿是青蛙的臭味!」
——打開大宅的門,發現阿庫婭還沒回來。
稍微有點期待的達克尼斯身影也依舊沒有出現。
黏糊糊的感觸實在讓我難受,我便趕緊走向浴室。
「哇……臭死了……如此不開心的擁抱還是第一次」
「再高興點也沒關係哦。有時,被黏糊糊的女孩子抱住,還會有人給錢呢」
惠惠跟在我背後,若無其事地說道。
——我正要進脫衣間時,惠惠抓住我的衣角。
「…………怎麼了」
「黏糊糊的好惡心。讓我先進去洗」
「都怪你,我現在也噁心的不得了。而且,我不先進去的話,就沒法燒熱洗澡水了。你會燒開水的魔力式嗎?用光了魔力的你辦不到吧。我分給你的魔力最多隻能燒得半暖不暖的。明白了的話,在我洗完澡前去用暖爐保暖吧」
我揮了揮手,惠惠厭惡地板起了臉。
「直接用暖爐把沾滿粘液的衣服烘乾的話,衣服會很臭的。女士優先你懂不懂?應該尊重女性」
「我是追求男女平等的人。只在這種時候強調女性的權力,不方便的時候就怪到男人的頭上的人,我是絕不會認同的。而且,想要得到女士應有的待遇,先等你到了姑且算是女士的年齡再說」
「啊!你又把當我孩子看了吧!我要先講清楚,年紀差三歲又不是什麼大問題!十年後,26歲和23歲沒什麼區別……」
「未來是未來,過去是過去。我是活在當下的男人。在我眼中,現在的你只是一個孩子,不要再做多餘的抵抗了。好的,我先去洗了!」
我走進浴室,將魔力注入以魔力驅動的熱水器,點着火,脫掉沾着粘液的上衣。
「這個男人真的脫了!」
在惠惠的注視下讓我微微有些爲難,但被孩子看到裸身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想看後續的話,就要收錢了哦。浴缸我絕對不會讓你的,絕對」
不甘心地咬緊嘴脣的惠惠似乎想到了什麼,笑了起來。
臉上浮現出得意的笑容,用挑釁般的口氣說道。
「……原來如此。我明白和真沒有把我女性看待了。那麼,乾脆一起進去洗吧。如果沒把我當作女人,那就沒問題吧」
「也是,一起進去的話,問題就解決了。那我先進去了」
看到我平靜地表示同意,先提議的惠惠反而嚇了一跳。
「喂,等一下,一般這種時候,不應該是害羞的說着『笨、笨蛋,我哪能做這種事!』,然後不情不願地讓我先進去嗎?」
「爲什麼我必須要遵照這種橋段發展啊。我有言在先,老橋段在我身上可不通用。打個比方,惠惠喜歡上了我。如果其他女性接近我引起你的嫉妒,以致你無理取鬧,對我暴力相向,到時我會毫不客氣的反擊。我可是該出手時就出手的男人,這一點請你牢牢的記在心裡」
「看來是我太小瞧和真了。我沒有喜歡上和真,所以請放心。雖然該出手時就出手的用法有些問題——唉,無所謂了」
惠惠似乎放棄了,正要離開脫衣間。
「哦?什麼嘛,說了那麼多大話卻不敢一起進來嗎?真是沒骨氣。正因爲這樣,纔會被當成孩子」
「你說我沒有骨氣?還真敢說呢,我要進去,只是洗澡而已!和真纔是,不要偷偷摸摸的圍上毛巾,趕快進去!」
「喂,住手!不要扯毛巾,小色鬼!你怎麼這麼屌,那個叫悠悠的孩子沒說過你像是個野小子嗎?你這也爽快過頭了吧,給我矜持一點!」
惠惠豪爽地脫掉法袍,用毛巾遮住身體,大大咧咧的進入了浴室。
——咦?
剛纔一瞬間從毛巾的縫隙中看到惠惠的屁股附近有花紋似的東西。
「水不熱了,快注入更多的魔力!喂,快點進來!」
惠惠把手伸進了澡盆,大吵大鬧。
是我看錯了吧?……算了,不管了。
「呼…………偶爾在大白天悠閒地呆在浴室裡也不錯呢……有點困了……」
肩膀以下的身體都泡在寬敞的浴盆裡,四肢舒展開來。
浴盆大是這個大宅最好的地方。
「話說,那個叫悠悠的女孩——放着她不管沒問題麼?你們很久沒見面了吧吧?」
「反正還會再見面的。因爲她是追着自稱對手的我來的」
惠惠肩膀以下的身體泡在浴盆裡,下巴搭在浴盆的邊緣,舒服地閉着眼睛。
「悠悠麼。名字有點怪異,但相當可愛呢。明明是惠惠的朋友,卻像是個有常識的人」
「這種說法聽起來像是我沒常識一樣。此外,她和我同年,你不把她當成孩子看待嗎?」
下巴搭在邊緣處的惠惠睜了一隻眼睛,瞥了我一眼。
那個女孩和惠惠同年……我看向浴盆裡的惠惠。
「……喂,你能老實的講一講現在看着我時心裡在想些什麼嗎?」
「……每個人的成長都各不相同呢……喂,住手,不要詠唱爆裂魔法!雖然我知道你的魔力不足,但這樣對心臟不好!」
說話之餘,我也學惠惠的樣子,把下巴塔在了澡盆邊上。
「喂,那個女孩也是13歲嗎?我的接受範圍是比我小兩歲,13歲不行。至少要14歲,中2和高1,這就是下限了」
我不由得嘀咕了起來,惠惠心情舒暢地閉着眼睛說道……
「zhong 2 gao 1?……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我下個月也要14歲了。到時,你就不會把我當成小孩子了嗎?」
「……咦?真的?下個月就是生日?14?你也要從蘿莉角色畢業了嗎?」
「誰是蘿莉角色!我可不記得有演過那種的角色!……而且,怎麼了?總覺得你的神情有點……」
以前把她當成沒用的妹子,最近越來越像是沒用的後輩了……
「怎麼辦,現在的狀況似乎有點羞恥了」
「喂,不要突然說這種話。你這麼一說,我不也會害羞麼!怎麼了!?一歲會有這麼大變化嗎?另外,希望你不能再羞答答地偷看我!」
爲什麼呢,突然莫名有些心動。
事到如今,我才發現自己所處的局面相當糟糕。
「……吶,爲什麼我會和惠惠一起洗澡?仔細一想,這樣不是相當糟糕嗎?」
「爲什麼到了現在還說這種話!求你別來這套,爲什麼突然變得這麼冷靜!」
惠惠在浴盆裡迅速的和我拉開了距離。
我也同樣往浴盆的另一個方向移動。
「畢竟,如果這個場面被別人發現就糟糕了。會觸犯條例什麼的……在這種時候,某個不看氣氛的傻帽很可能……」
我話音未落。
從遠處傳來了極度不看氣氛的某人的聲音。
「和真你別亂豎flag啊!」
「不,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總之,必須趕快出去!」
我和惠惠同時跳出了澡盆,又再次慌張鑽回了澡盆。
「你爲什麼你要和我同時出來了!毛巾溼透了,這不是全看光了麼!我也被全看光了!」
「你纔是,我先出去,你再泡會兒。對了,門鎖了沒?脫衣間的門關上了嗎!?」
「沒關,沒關!在這種場合,阿庫婭肯定會過來的!怎,怎麼辦!快想想辦法!」
不管三七二十一,總之只要兩人之一先離開浴室就能補救!
要是現在被阿庫婭發現,肯定會被貫上蘿莉控家裡蹲或是蘿莉魔之類不光彩的外號,然後擴散開來!
「和真!惠惠?我回來了!就不能來個人迎接我一下麼!我把賣掉青蛙的錢拿回來了!」
阿庫婭的聲音越來越近。
我迅速的離開浴盆,衝向脫衣間。
在我慌亂的腳步聲中。
「和真!……咦?在洗澡?」
阿庫婭似乎發覺了我在裡面。
就在脫衣所的門即將被打開的瞬間,我竭盡體內的所有魔力注入伸出的右手中,發揮出了前所未有的集中力!
「!」
注入所有魔力的冰凍魔法瞬間凍住了更衣室的門把手。我用光魔力後,在疲憊感的侵襲下無力地倒在了脫衣所的地上。
「和真!我把兩人份的錢放在了大廳的桌子上!洗完澡去吃飯吧!」
阿庫婭告知後,沒開門便離開了。
……也是呢。如果知道我在裡面,沒人會特意打開門看我的裸體吧。
「……你沒事吧,和真?魔力用盡了?剛纔真是千鈞一髮,要是阿庫婭進來就危險了……」
「差一點我就被認定爲蘿莉控了。好險,好險……啊,惠惠,很抱歉,能幫我擦乾身體麼。我把魔力全都用光,身體動不了。這樣下去會感冒的」
我俯臥着倒在地上看不到惠惠,請求她的幫助。……但是,
「……關於和我一起洗澡的話會被認定爲蘿莉控的事,能給我解釋清楚嗎?眼下你的身體不能動,口氣卻很強硬呢!」
「喂,住手!你扒掉毛巾想幹什麼!會被當成癡女的!喂……!阿庫婭!阿庫婭!我要被蘿莉調戲了!」
聽到求救的阿庫婭衝進了浴室,因爲諸多原因,我得到了蘿莉控死宅的稱號。
已經是第二天了,吃晚飯時缺少達克尼斯後顯得有些寂寞。
——接下來是發生在翌日早晨的事情。
「……你們倆這麼早就起牀了啊」
來到大廳的我說道。
昨夜和她倆商量的結果就是,在達克尼斯回來前接受任務很危險。
因此,今天自由活動。
……但是,昨天晚上達克尼斯依然未歸。
因爲領主看起來對達克尼斯有着異常的執着,她不會被是囚禁了吧。
還是說遇到了什麼不測……?
如果今晚還不回來,我就要想想辦法了。
做早飯太麻煩,想去外面隨便吃點兒,於是在城裡閒逛,看到了熟悉的紅魔族少女一個人走着,用渴望的眼神望着露天商店的食物。
她在烤串店的周圍轉來轉去,向店鋪窺探了好一會兒。
又過了片刻,有客人來,談笑之後買了三根烤串。
她看到後,終於下定了決心走到了店旁,買了三根和剛纔的客人相同的烤串。
……看來她是第一次在露天商店買東西,不知道該如何點單。
我不知該不該上前搭話,看到她幸福的吃着烤串的樣子,最終還是作罷。
「——最近,小鎮附近似乎出來了奇妙的怪獸。雖然實力並不強……」
「啊,我也聽說了。有着奇怪的外表,看到會動的東西就貼上去自爆」
我隨便找了家店吃了早飯,在街上四處閒逛,偶然從兩人的冒險者小隊口中聽到了這樣的情報。
……奇妙的怪獸?
在我看來,這個世界的怪獸大多奇妙。
暫且記在心裡。
我邊思考邊走,又遇到了剛纔的少女,這次她在露天打靶店前轉悠。
說是打靶店,又與日本的打靶店略有不同。
使用的是真正的弓箭,只是箭頭改成了球形。
大部分玩這個遊戲的顧客都是情侶,男性得到獎品後交給戀人。
原來如此,這附近似乎是情侶經常光顧的約會盛地。
這個露天的店鋪也是看準了約會中的男女吧。
看到放在店面的獎品就能一目瞭然。
那名少女似乎覺得一個人打靶有些害羞,一直在等待情侶客人離開。她看準沒有其他客人的時機,終於挑戰了打靶遊戲。
不過,她似乎用不慣弓,射了很多次都沒有命中想要的獎品。
她花了很多錢挑戰,但不久後一對情侶客人出現時,卻把弓還給了店主,害羞地離開了。
……嗯。
她的對手在我的隊伍裡,雖然我們也不是什麼要好的關係,但是……。
我走近了她,向她搭話。
「……?啊!那個,和真先生,早上好……!」
——我沒有看向打招呼的悠悠,直接把錢遞給了打靶店的店主。
我使用狙擊技能,一擊就命中了悠悠想要的獎品。
然後,把被擊中後滾過來的獎品——有點類似冬將軍的,武士形態的玩偶做作地遞給了悠悠。
「給你,你想要這個吧」
我要是悠悠的話,會喜歡上對方也不過分吧。
悠悠微微臉紅,猶豫了一下是否接受。
隨後綻放出了笑容,看上去十分高興——
「這樣不行,客人,弓箭手和有狙擊技能的人不能玩,招牌上不是寫的很清楚麼。獎品就給你了,但價錢要交雙倍……」
——我邊向店主道歉邊交付了追加金額,太狼狽了。
「再見。我要去找隊裡的其他夥伴了」
我難爲情地向悠悠揮手告別,正打算離去……
「咦?啊……那個……」
悠悠寂寞地向我伸出一隻手,彷彿是想要挽留我……
但她又收回了手,重新用雙手抱住了剛纔一邊手拿着的玩偶,低下了頭。
「那、那個,十分感謝你送我這個冬將軍!」
那個玩偶果然是冬將軍麼。
曾被那怪物幹掉的心靈陰影讓我產生了用真正的箭矢獎其射穿的衝動,但看到她那麼高興,還是沒敢這麼做。
——我和悠悠告別後,繼續在街上散步。
不過我們隊伍的成員都很顯眼,大概很快就能遇到……
「下一位挑戰者!沒有下一位挑戰者了麼!」
我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那裡聚起了一羣人。
我有些好奇的走了過去,人羣中似乎都是一些孔武有力的傢伙。
我一眼看去,在那裡的是……
「下一個讓我來!」
走上前來的冒險者,肌肉上面還長着一層肥肉。
穿着便服看不出職業,從體格來看肯定是在隊裡擔任前衛的。
男人拿起了商店準備的錘頭……
隨着一聲吶喊,用力地揮下。
砸到的似乎是某種石頭。
在錘子的敲擊下,石頭濺出了點點火花。
但被砸到的石頭……
「混蛋,這樣也不行麼……」
正如那個懊悔的男人所說,石頭沒有損傷。
店主看到後,大聲喊道。
「這位小哥也不行!下一次的賞金是十二萬五千厄里斯!挑戰費是一萬厄里斯!每次客人失敗都會讓賞金提高五千厄里斯!有人對自己的腕力有自信嗎?魔法也可以使用!這是隻有一流冒險者才能破壞的堅不可破之物!沒人想試一試自己的腕力麼!」
原來如此,各種各樣的店都有呢。
我也想開家店,這次的確長了見識。
但是,以我的技能和腕力,即使上前挑戰也無可作爲吧。
……我無意識瞥向了某個地方,於是今天第三次見到了她的身影。
「……又見面了,悠悠」
她依然一個人,握着拳頭緊張的看着冒險者揮錘頭的場面。這次我直率的向她打了招呼。
畢竟她自稱是惠惠的對手,說不定會對我懷有敵意,但依剛纔的情況,似乎並沒有討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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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看到我——
「啊,剛纔太感謝了,和真先生!看那個!是在玩堅硬之石呢!」
兩眼放光地對我說道。
在紅魔族的村落裡沒有這種遊戲店鋪麼。
「悠悠能使上級魔法吧?不挑戰一下試試嗎?聽說可以使用魔法哦」
悠悠回答道,
「我不行,畢竟是堅不可催之物……必須要用破壞力強的爆發系魔法。爆裂魔法太胡來了暫且不說,爆發魔法,至少也要用炸裂魔法……」
說着,她露出了苦笑。
在我們聊天的同時,又有新的挑戰者出現。
賞金超過了二十萬。
人越聚越多,店主大叔的聲音也愈發的火熱。
「對這個鎮上的冒險者來說,堅不可催之物顯得太過勉強了麼!聽說連機動要塞Destroyer都被打倒了,我才特意來到這裡。難道就沒人能破壞它麼!來啊,來啊,來啊,還有挑戰者麼!」
在店主越來越激情澎湃的吆喝中,冒險者們互相推讓,慫恿別人上去嘗試。
大家都知道這是店主的炒作,但沒有人能破壞的話的確讓人感到不甘。
——就在當場所有的冒險者互相對視時。
一名少女麻利的從人羣中鑽出。
我的隊伍成員沒有穿着往常的法袍,而是穿着外出用的黑色連衣裙,她堂堂正正地挺起了胸膛。
和前陣子與Destroyer戰鬥時同樣的,凜然且得意的表情。
「——王牌登場」
向店主挑戰的惠惠被包括我在內的在場所有的冒險者制服了。
「喂,對無辜的少女做出這種事太過分了吧」
我從身後壓住了她的雙臂,隨時準備好在她想要詠唱的時候把她嘴巴堵住。
她兩隻胳膊都被強壯的冒險者牢牢的抓住。
「喂,大叔,被這個傢伙盯上的話,就趕快收攤吧!她就是傳聞中的爆裂狂。你的店太合她胃口了!」
聽到我的話,店主大叔鐵青着臉馬上開始收攤。
惠惠看到後掙扎起來。
「啊,我能破壞掉的!我的爆裂魔法肯定能破壞掉的!」
「快逃!快逃吧,大叔!」
「咿呀啊啊啊!」
店主大叔收拾完店後,慌忙地跑走了。
惠惠遺憾地目送着他的背影。
確認大叔已經逃走後,我才鬆開了惠惠。
人羣散開,我對惠惠,
「……真是的,光有阿庫婭那一個趁我不注意就打算捅婁子的人我就夠嗆了……說起來,阿庫婭沒和你在一起嗎?」
「沒有,她說有想去的地方,所以分開行動了。最近許多商販期待着擊退Destroyer的報酬帶來的經濟效益,漸漸聚集到這個小鎮來。剛纔,路邊有人賣藝,阿庫婭在旁邊的無償的展現了更加出色的表演,把藝人弄哭了」
真,真可憐……
我真想爲那藝人做點什麼,但又害怕捲入什麼麻煩的糾紛中。
雖然很可憐,但只能祝他好運了。
惠惠突然拉了拉我的袖子。
「難得有時間,一起逛逛街吧。對面似乎有與剛纔類似的露天店,到店主面前轉一轉,嚇嚇他如何」
「我本以爲你除了爆裂狂的部分以外,會是個更加有常識的普通人」
我敷衍完惠惠就打算離開,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了輕微的聲音。
回頭看去,寂寞的悠悠正向這邊看來。
「……要一起來嗎?」
她聽到我的話,瞬間高興起來,但看到惠惠後又突然搖了搖頭。
「我,我是爲了戰勝惠惠纔來這裡的!不是來找朋友玩的!剛纔打靶店的事我表示感謝。謝謝!……但是,我不能一起去!」
悠悠說着把那個長相可怕的玩偶抱在胸口,遠離了我們一步。
「就是這麼回事。走吧,和真」
悠悠轉過身去表示拒絕,我們離開了。
「…………唉…………」
不久後,悠悠寂寥地長嘆了口氣,耷拉着肩膀小步走開了。
她還戀戀不捨地,扭過頭來看了我們一眼。
……我們堂堂正正地跟悠悠的身後,吃着從路邊攤買來的,類似可麗餅的食物,正好和悠悠的視線對上了。
「……那個,爲什麼要跟着我?」
「我想欣賞一下一如既往孤單的悠悠的寂寞的哭臉」
悠悠朝惠惠撲了過來。
「悠悠是身爲紅魔族卻羞於自報家門的怪人。在學校裡基本都是一個人吃飯。只要在寂寞的吃着飯的悠悠面前轉來轉去,她就會興奮得不斷向我挑戰……」
「等一下!我覺得……沒那麼……嚴重。呃,雖然確實是每天都在決鬥,但並不會感到孤單。我也是有朋友的」
我們三個人邊聊邊離開小鎮。
因爲話題又回到了兩個人的勝負上。
悠悠的話讓惠惠突然停下腳步。
「我剛纔聽到了很不得了的事……悠悠有朋友了……?」
「你這是什麼反應!有的,我也是有朋友的!惠惠不也認識嗎?富尼弗拉,鈍鈍子,她們說過咱們是朋友,在我提出請客時還一起吃了飯……」
喂,別再說了,我已經不想往下聽了。
——總之,這個人在盡是怪人的紅魔族中是唯一有常識的人,所以被周圍的人疏遠。
真是太可憐了……
「今天比試的內容是什麼?我只能使用爆裂魔法,所以儘量不要比試魔法」
「……是呢。說起來,你差不多也學下其他魔法吧。在那之後,你也存下了一些技能點吧?」
「存下了。但全都投入到了『爆裂魔法威力提高』和『高速詠唱』中……」
「笨蛋!爲什麼如何拘泥於爆裂魔法!」
好的,再多勸勸她。
「這樣很麻煩呢……到底該用什麼決勝負……」
惠惠對苦惱着的悠悠說道。
「什麼都可以。我又不是拘泥於勝負的小孩子」
聽到一個蘿莉口氣這麼大,悠悠歪起嘴角露出了諷刺性的笑容。
「你說自己不是孩子?說起來,你曾和我比過身體發育呢。如果你認爲自己不是孩子了,咱們再來比一次如何?」
但惠惠沒有受到悠悠的挑唆。
「不。我說不是孩子是在另一種意義上。畢竟,我和這位和真已經是一起洗過澡的關係了」
「喂!你快住嘴!怎麼能告訴別人!」
悠悠臉紅起來,看着我和惠惠的爭論,嘴一張一合說不出話來。
「……今天就算是我輸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留下這句話後,她又哭着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剩下的我和惠惠呆呆的站在原地片刻。
不久後,惠惠掏出了什麼東西開始記錄。
仔細一看,似乎是記事本。
她記下了今天的日期,然後畫了一個空心的圓圈。
「你這樣做真的好嗎……?」
——目送走哭着跑開的悠悠後,我和惠惠回到了大宅。
「啊,歡迎回來。吶,看這個。在街上賣藝的人說這個已經沒用了,要回到鄉下繼承老家的農業。雖然搞不太清楚……運氣真好呢」
回到家後,阿庫婭坐在大廳的沙發上,手裡拿着雜耍用的圓環,看上去十分開心。
讓藝人五體投地了麼。
真想勸她一句『不要糟蹋別人的人生』。
「達克尼斯還沒回來……今天晚應該會回來吧」
惠惠看着麻利地玩着雜耍的阿庫婭,輕聲自言自語。
——但結果,達克尼斯今天也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