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因爲天災人禍,而是因爲這附近的蘭若寺鬧鬼!”朱常貴倒是對這村莊遷徙之事知之甚詳。
在浙州,這事鬧得挺大,而且當時知府大人批准之時,他就在一旁侍候。
“鬧鬼?鬧什麼鬼?”燕赤霞有些納悶兒。
朱常貴手中馬鞭遙指向了前方一片高聳蔓延的山脈,道:“將軍,依照我們的行程,明天中午就將到達前邊的那處山脈。這山脈中有一座古寺,名曰“蘭若寺”,傳聞之中鬧鬼的,就是這個蘭若寺。”
“根據傳說,近年來被鬼害死的百姓,已經不下百人了!”
燕赤霞順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山脈茫茫,哪能看到蘭若寺。
燕赤霞年輕之時,他曾經想要拜異人爲師,卻被蜀山劍仙拒絕,所以聽到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心頭莫名火起,大聲喝道:“胡說八道!當今聖上英明,一統天下,四海昇平,怎麼可能有鬼物作祟!”
被他一喝,朱常貴有些唯唯諾諾,不敢吭聲。燕赤霞乃是京城刑部的總捕頭,權柄極大,積威如山,不說他一個小小的衙門捕頭,就連浙州知州大人,面對燕赤霞,都是客客氣氣的。
不過朱常貴的話,可沒有絲毫欺瞞之意。
這蘭若寺鬧鬼的事情,在浙州地界,尤其是金華那邊,早就傳得沸沸揚揚,路人皆知的。
只是由於此事過於荒唐,金華縣的知縣,也就壓着沒有上報,浙州的知府知道了此事,也樂的裝糊塗。
蘭若寺內猛鬼害人,人心惶惶。金華縣的縣令,也不是沒有去處理過,可他接連派出去的三批官兵衙役,進入蘭若寺後,卻如同泥牛入海,再也沒有了一點消息,從此之後,即使他許諾重金、加官進爵,都沒有人敢於進去搜查了。
久而久之,在蘭若寺附近百里的村莊百姓,都擔驚受怕,靠得近些的,都搬掉了。
如今偌大的金華縣,只剩下寥寥幾個小鎮子,寥落得狠。
“既然沒處可去,那麼我們就決定,在附近的義莊落腳了!”燕赤霞當即拍板,下了決定。
這時,天上的烏雲更濃了,黑沉沉的彷彿要壓下來一般。
“轟隆隆!”雷聲乍起,狂風呼嘯,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
“快!快!快!”
“大家跟上!”
眼看大雨將至,衆人的速度不由快了幾分,但他們再快,也比不上風雨的速度。
閃電劃過,猙獰如銀蛇,隨即轟隆一響,黃豆般大的雨滴披頭蓋面就打落下來。
好在官兵們早有預備,紛紛從行囊裡取出蓑衣斗笠披戴上。
燕赤霞忽而打轉馬頭,跑到囚車邊上,拿過自己的斗笠,幫聶志遠戴上,道:“聶大人,暴風雨來了,還望您能堅持住,再走不遠,就能有躲雨的地方了!”
聶志遠沉聲道:“燕大人,聶某如今已經淪爲階下囚,大人之稱,愧不敢當?”
燕赤霞朗聲道:“當年在京城,燕某就曾聽過大人之名,且甚爲敬慕。我相信到了京城之後,以聖上的英明神武,一定會還聶大人一個清白。”
關乎聶志遠的案子,燕赤霞也有所瞭解,他不是笨人,很快就明白,聶志遠是成爲黨派之爭的犧牲品。
但他認爲,只要到了京城,聶志遠就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或者說,他始終相信以聶志遠以前的聲名,聖上不會將他處死的。
聽到燕赤霞的勸慰,聶志遠心頭上不禁掠過一絲希望。在其心目中,上京,爭取到面聖的機會,本就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因此一直存着這一份念想。
按照慣例,按照聶志遠的身份,押解他上京,本就有面聖的機會。
但是……那些其他黨派之人,真會按照正常的程序走嗎?
聶志遠心中實在不敢確定,對於官場仕途上的兇險,他可是心知肚明的。
事情雖然存在着許多不可預知的變故,不過他一生行得正、坐的直,因此也沒有太多的畏懼,唯一讓他擔心的,還是自己的女兒——聶小倩。
聶小倩少時曾拜異人爲師,習得一身的武藝,對付十來個大漢,不成問題。
正所謂俠以武犯禁,對於女兒脾性的瞭解,聶志遠擔心她會在半途劫囚車。
這事一旦發生,那麼整件事情就再沒有迴旋的餘地了。到了那時候,不但自己,就連女兒都會成爲朝廷欽犯,天下之大,已無立足之地。
“倩兒,你可一定不要一時衝動,做了傻事呀!”聶志遠看着白茫茫的雨幕,心裡默默祈禱着。
這一場風雨來得急且大,不過一會兒工夫,就像潑盆一樣倒下了。
好在衆人之前拼命的趕路,一盞茶的功夫之後,就來到了這處義莊門口。
義莊的周圍,被長滿荒草的土包圍住,周邊最高的草有一米以上,草叢中還有一些野花,走在土包之上,隱約能看到草叢被人爲趟出一條土路。
幾人將馬匹拴在樹下,便朝着義莊而來。
燕赤霞用力的推了一下義莊的大門,裡面好似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推之下盡然沒能推開。
他擡起了腳,猛地一用力,朝着這大門踹去。
“啪嗒!”大門四分五裂,門後的支架也被他踢開,衆衙役在內搜尋了一番,沒有發現任何不妥,便押送這聶志遠,朝着這處小屋走了進去。
一路風塵卜卜,此時的天色也已經不早,等衆人生完火,夜幕終於完全的掩蓋上來了。
寥落幾顆星辰散發出淡淡的光芒,四周不斷有陰冷的風吹過,讓本就淋了雨的衆人打了個哆嗦。
篝火點起,映照出破落義莊的全貌,一口口的棺材整齊的排列在一起,每個下面用兩個快散架了的木頭凳子支撐着,上面都堆滿了白色的紙錢,微風輕輕的吹過,紙線輕飄飄的落在了地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聲息.。
四周的土牆之上,各處都滿布的了蜘蛛網,讓整個義莊,顯得寒磣不已。
紙錢、棺材、義莊以及那不斷吹來的陣陣陰風,讓周圍的氣氛變得詭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