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口,這座隨着九江、歷陽的繁華而逐漸失去其戰略意義的港口,如今已經成了巨鯤幫的治地,隨着李軒拉起爭霸天下的旗幟,巨鯤幫幾乎是同時宣佈正式向李軒效忠,偌大巨鯤幫成爲如今李軒麾下最重要的情報機構,同時作爲昔日的巨鯤幫幫主,精善水戰的雲玉真還有這爲李軒訓練水師的任務。
剛剛建立的水軍訓練營,新招募的水軍再卜天志的督促下正在熱火朝天的訓練當中。
眼下李軒虎踞襄陽、竟陵,又有飛馬牧場相助,更有歷陽這樣的大江重鎮作爲跳板,向東可進攻剛剛結成同盟的輔公佑和李子通,往南可橫掃盤踞在九江的林士宏和巴陵的後梁皇族蕭銑,向西可攻略沈法興,打通入蜀門戶,但這必須是建立在擁有一支強大水師的前提下。
放眼麾下,李靖有蓋世帥才,秦叔寶沙場之上勇猛無敵,更有伍雲召這等文武兼備的智將,唯獨缺少一位精通水戰的水戰將領,有黃蓉、趙敏兩個女性文武的出現,精善水戰的雲玉真自然成了擔當水軍大將的不二人選。
李軒已經對治下發出了唯纔是舉令,只要有足夠的能力,無論身份高低貴賤,無論性別出身,都可一展所長,這段時間,已經初見成效,已有不少文人武者來投,雖然至今還未有什麼大才加入,但也爲李軒招攬了不少能吏,讓飽受戰火荼毒的荊楚之地迅速恢復着生機。
冬日的寒風有些刺骨,站在高高的帥臺之上,雲玉真肩披白色披風,一頭如雲秀髮隨着寒風飄蕩。遮住了光潔的臉頰,烈烈的寒風中,那纖細卻始終挺得筆直的嬌軀,猶如傲雪寒梅一般,遺世獨立。明明近在眼前,卻讓人生出一股不真實的感覺。
“呼~”
良久,雲玉真有些迷濛的目光恢復了清明,眼神中閃過一抹晶亮,自親手將獨孤策斬殺之後,似乎破除了某種魔障。原本停滯不前的修爲再度提升,長生訣的確妙不可言,這纔多久,就讓她一個剛剛步入先天,在江湖上只能算作二流。只能任人擺佈的小角色成長到如今的地步。
探手間,一股充滿生機的氣息噴薄而出,腳下的木板上,竟在這隆冬之際生出些許綠意。
身後,一直恭敬的站在雲玉真身後的遊秋雁眼中閃過一抹驚羨,這看似平淡的一手,實際上已經不能再用武功來形容了,更像一種神通。
“秋雁?”淡淡的聲音中。帶着幾分蕭索之意。
“是。”遊秋雁不敢怠慢,連忙上前,如今的雲玉真。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剛剛上位,舉止間還透着少女天真浪漫的小姑娘,雖然時日相隔並不長,但眼下的雲玉真,一舉一動都給遊秋雁一種莫名的壓力,那是長期久居上位的人才會在不知不覺間形成的。便是昔日的海沙幫幫主韓蓋天,或許有兇蠻霸道之氣。卻難以給人生出這種感覺。
“你說……他會來嗎?”看着眼前的虛空,雲玉真輕輕地嘆了口氣。
不知爲何。遊秋雁心中突然生出一股難言的心疼感,很多時候,在雲玉真那在逆境中不斷成長的身上,人們會不自覺的忽視了她的年齡,算起來,也不過是一個剛剛成年的小丫頭,若沒有云廣陵的死以及當初巨鯤幫的內憂外患,還有那個人的颯然離開,也許,眼下的雲玉真會是另一番模樣吧。
梅花香自苦寒來,寶劍鋒從磨礪出。
莫名的,遊秋雁心中閃過這樣一句話,這是出自那個男人之口,現在想想,也不無道理,若不是獨自挑起大梁,獨自面對各種針對巨鯤幫的陰謀詭計,眼前的少女也不可能成長到如今的地步,只是對於那個男人的心腸,遊秋雁卻生出一股難言的憤懣,只是這個時候,她卻沒有說話,因爲她知道,雲玉真雖是在問她,但卻並未指望過自己能夠給出答案。
心中微微一嘆。
“巴陵的蕭銑這段時間不太老實,呵呵,什麼皇族後裔?竟然妄想娶我?”沒有得到答案,雲玉真也不以爲意,自顧自的說道:“不過看來蕭銑有和林士宏聯手的打算,未來一段時間,這江夏一帶看來要熱鬧了。”
遊秋雁點點頭,之所以將巨鯤幫設在夏口,本就是爲了防備巴陵的蕭銑和九江的林士宏,一旦夏口被任何一方佔據,對方都有直插己方腹地的可能,對於雲玉真的話,遊秋雁無法分辨對錯,因爲在不久前,林士宏和蕭銑還爲了地盤打得死去活來,聯手,可能嗎?
“訓練結束後,去找老謀撥一筆款子,夏口有三千水軍,守備夏口,這些兵力已經足夠,但若想進取巴陵或九江,這點兵力遠遠不夠,至少需要一萬兵馬。”雲玉真淡淡的說道。
“可是我們的府庫如今已經空虛,是不是向主公那裡……”遊秋雁猶豫了一下,看着雲玉真道。
巨鯤幫做的是情報生意,隨着巨鯤幫宣佈支持李軒,也使得這支情報系統轉爲了私有,雖然眼下還控制着沿海一帶的海鹽買賣,但在輔公佑和李子通的聯手打壓下,已經大不如前,再加上這段時間支持李軒,更讓巨鯤幫府庫雪上加霜,如今要再出一筆款項,擴招人手,一支萬人軍隊,那可是個真正的吞金機器,以一個江湖幫派的財力而言,根本供應不起,哪怕是如今有了城池爲依託,但李軒定下的稅率都是極低的,短期內供應三千人馬已經是極限,一萬人,呵呵……
“不必!”雲玉真搖了搖頭,絕美的臉上泛起一抹微笑道:“眼下襄陽、竟陵、歷陽都需要用錢,他說過,錢如果花不出去,那就是遺產,先把府庫中現有的撥出來,不夠的,去找香玉山,他不是想與我們合作嗎?”
“巴陵幫?”遊秋雁皺眉道,那不是蕭銑的勢力嗎?疑惑道:“您要跟巴陵幫合作?”
“合作?”雲玉真嘴角牽起一抹漂亮的弧線:“算是吧,青樓一直以來都是情報的重要來源,同時也是巨大的斂財行業,我們之間,不是一直有合作嗎?這次就再深入一點,香玉山一直想要通過這種手段將手伸進我們巨鯤幫內部,這次就讓他伸個夠,然後……”
然後?遊秋雁疑惑的看向雲玉真,這樣的做法不等於是與虎謀皮嗎?
“卸磨殺驢!”雲玉真臉上閃過一抹冷酷的神色,以平淡的語氣說道。
“呃……”遊秋雁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樣的一個表情,不過想必一定很精彩,這樣腹黑加冷酷的字眼卻從一個看起來美若天仙的女子嘴中說出,很容易讓人產生一股凌亂感,遊秋雁真的很好奇,當初李軒在巨鯤幫的那段時間,到底給這個如傲雪寒梅般的少女灌輸了什麼樣的思想?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個香玉山要倒黴了!
自從被迫加入巨鯤幫,做了雲玉真麾下的打手之後,遊秋雁見過很多類似的例子,獨孤策便是其中最鮮明的一個,堂堂獨孤閥嫡子,還不照樣被雲玉真玩兒到死!香玉山看起來要比獨孤策更有城府,但那又如何?遊秋雁不覺得對方是雲玉真的對手,這個有着傲雪寒梅般的冷傲氣質的女人,手段卻比寒冬大雪更讓人心涼。
“雲將軍,大營外有人求見。”一名前巨鯤幫舵主快速奔來,單膝跪在雲玉真身前道。
自從巨鯤幫正式歸附李軒之後,雲玉真一直以將軍自居,似乎有與李軒身邊那兩位掛官夫人一比的氣勢,而巨鯤幫一衆舵主、護法也得到了相應的官職,可以說,如今巨鯤幫上下已經徹底融入李軒制定的吏治之中,再不是以前的江湖幫派。
“何人?”雲玉真沒有回頭,只是淡淡的問道。
“來人不肯說出真實姓名。”舵主低頭道。
“哦?”雲玉真低頭,俯視着來人,一股淡淡的氣勢無聲無息間將方圓三丈籠罩,聲音柔和道:“蔣舵主,可以給我一個理由嗎?”
被稱作蔣舵主的男子聞言苦澀道:“可是來人說,只要見到這個,您一定會見他的。”說着將手掌攤開。
掌心處,靜靜躺着一枚銀戒,通體由純銀打造,看起來只是普通事物,並不值錢,不過雕工卻極爲漂亮,看到這枚銀戒,雲玉真卻是嬌軀微微一顫,伸手虛空一握,銀戒已經化作一道流光落入她手中。
“帶他進來,不,我親自去迎接。”細細的端詳一番之後,雲玉真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壓下心中翻起的劇烈波動,目光看向身後的遊秋雁道:“你留在這裡,訓練結束後,通知卜叔,去城主府找我。”
“是。”遊秋雁不解,不知是什麼人的到來,能讓雲玉真如此失態,但卻不敢怠慢,連忙拱手道。
水軍大營外,雲玉真很快見到一襲黑袍裹身的李軒,臉上泛起一抹喜色,但很快平淡下來,款步上前,微微躬身道:“玉真參見主公。”
李軒臉上泛起苦笑的神色,看着眼前一臉淡然的雲玉真,輕嘆道:“玉真,你變了很多。”
雲玉真眼圈微紅,別過頭,沒有說話,此刻的她,像極了後世與男友鬧彆扭的小姑娘。
“走吧,難得來一趟,帶我到你的城主府去坐坐吧。”李軒微微一笑,在一衆水寨守衛愕然的目光中,伸手很自然的摟住那盈盈一握的纖腰,走向夏口的方向。
“哼!”雲玉真面色罕見的一紅,掙了掙,卻並未掙脫,不滿的哼了一聲,卻是任由李軒攬住纖腰,朝着夏口城的方向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