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說好要陪安諾三天,但計劃趕不上變化,因爲有緊急軍務,大臣們不敢拍板決定,於是只有硬着頭皮打擾達爾西。
鑑於皇帝陛下這兩年一直放養達爾西,極少過問軍政事務,還放過話說除非是又重新打仗了,否則一概不許找他,眼下的事情也就只有達爾西能處理了。
達爾西黑着臉穿上帝國軍裝,雪白雪白的貼身制服套在身上,即刻就吸引住了安諾的眼球,他還沒有看過達爾西這樣正裝,一本正經的樣子。
白色,的確是很適合他的顏色。看似清冷無比,卻又是最純粹簡單的色彩,就像他這個人,看起來很不好接近,至少在如今的安諾看來,達爾西的氣場實在太大了,和許多年前簡直不能比較,估摸着這樣才能鎮住屬下和臣民。不過,他這個人的性格其實很簡單,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想要什麼全寫在臉上,從不在自己面前掩藏心思,心眼很多,可不會用在自己身上。偶爾會腹黑,也會惡作劇或者開玩笑,但大多數時候做事情都相當直截了當,發現問題,尋求方案然後解決問題。
安諾一個人從達爾西的臥室出來,瞪大眼睛在皇宮裡閒逛,邊好奇地打量邊任由着自己的思緒亂飛。
本來是有好幾個侍從官跟着的,但安諾把他們全打發走了。
很快,他走到一個景色優美、空曠無人的宮殿裡。因爲門是敞開的,外面又沒有守衛,所以猶豫了片刻,安諾擡腳走了進去,說不清爲什麼,他總覺得這裡頭會有吸引自己的東西。
這間宮殿很大,挑高大約有十五米,面積至少有五百平,不可謂不龐大,可奇怪的是裡頭什麼擺設也沒有,放眼看去空空蕩蕩的。
安諾信步在這裡晃盪起來,走着走着發覺這裡也不完全是空的,在裡面一點的地方有兩排高大的金屬架子,架子呈蜂窩形,撐起兩個碩大的防護罩,好像罩着什麼重要的東西。
翹着脖子,安諾想看個清楚,可來來回回走了幾圈,他愣是沒找到能往裡頭看的縫隙和窗口。
“哎,什麼東西啊這是……神秘兮兮的。”正納悶要不要繼續研究,安諾輕嘆了一口氣,卻聽見腦後忽然響起一道輕笑。
安諾猛地一回頭,“什麼人?!”居然有人在這麼近的距離靠近自己,而他竟然沒有察覺——這一定是個高手!
“呵呵,我在這裡呢,小東西。”這人用略有些輕佻的口氣對安諾說話,安諾環顧一週,下一秒才意識到他所在的地方是自己的頭頂上方。
不對,他是說了第一句話之後就換了地方,就那麼一瞬間的事情!
這個男人難道也會古武?而且水平是宗師級別的!
安諾趕緊擡頭,果然,看見了一個亞麻色短髮的年輕男人,正蹲踞在宮殿的大梁上,優哉遊哉地勾起嘴角,低着頭,臉上露出興趣盎然的樣子,正在仔細端詳自己。
“請問你是誰?”不管怎樣,這是達爾西的地方,安諾不想給他增添麻煩,既然在別人的地盤上,禮貌是最基本的。
那人聽到他的話,頓時動了動眉梢,眼睛彎曲成好看的一對彎月,很甜美的笑,但他的眼神卻讓安諾沒來由的起了一身冷汗——
他盯着人瞧的模樣,有種極強的侵略性,分明是帶着笑意的,卻不會讓人感到溫暖和舒服。這道眼神充滿着懷疑、審視、估量和評判,是一種居高臨下的審閱,讓安諾頃刻之間就打了個寒顫。
“我不是誰,你爲什麼跑到這裡來了,你又是什麼人,這裡是禁制外人進入的。”看了許久,他眉眼含笑地問。
安諾心想自己恐怕是遇上不得了的大人物了,想了想說:“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闖進這裡的,如果冒犯你閣下還請原諒。容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安諾,是達爾西的好朋友,這次是接受他的邀請來貴國做短暫的旅行。”
“哦,有趣,原來是達爾西的好朋友?只是好朋友?”這男人又輕聲笑了笑,笑聲卻停留在喉嚨裡,聽起來有些怪怪的。
安諾感覺不好地皺眉。
“既然你是達爾西的好朋友,那一定和他切磋過吧。”他道,話音剛落的功夫,唰一下便身影一閃,從大梁上消失了。安諾就見眼前一抹影子一晃,他霎時站立在自己眼前,嘴角揚起,兩手插兜,下巴歪起一個弧度,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安諾驚駭地張大嘴巴。
“那麼,你來和我過幾招吧……剛好,我正覺得無聊,最近都沒有什麼好玩的事情,我閒得發慌。”沒等安諾回過神,這人就往後退了一步,伸出一隻手,朝着安諾的方向勾了勾手指頭。
安諾的眉頭更深了——他在挑釁自己。
接不接招呢,考慮到達爾西的地位,安諾不想惹麻煩,剛想要拒絕就聽見這人笑道:“準備好了嗎?接招!”
一陣疾風驟起,安諾立即側身閃躲,看來對方根本沒打算給他機會拒絕。
這個人的動作極快,應接不暇的手刀朝着安諾身上的要害部位劈砍過來,他的招式很古怪,變化極快,還沒什麼章法,安諾應付的有些吃力,閃躲過一次攻擊之後想要躲開後面一擊幾乎是不可能的,除了硬擋他估算不出對方的功夫流派和下一個動作。
“哼,你還有功夫走神?”
安諾趕緊收攏心神,集中全部精神應對。
然而,還有更厲害的在後面——
對方的力量之大超乎安諾的想象,一開始只是手刀,被擊中也不過是短暫的疼痛而已,但當手刀變成拳頭,就不是普通的疼痛了。
更何況對方還時不時使用了精妙的腿法,攻擊的節奏也不斷在變化,安諾適應了全一輪攻擊他就立馬改變節奏,更換又一路招式。
“哼,你就這麼點本事?”
安諾氣急,一反手將掌中的氣流推了出去,尼瑪他還指望點到即止呢,這人纏着自己切磋,這種舉動本身就太霸道了!他本打算禮貌對上幾招就算了的,現在看來完全不行!
這一氣,安諾體內的潛能把激發出來,本能地提高了速度和力道。
幾招過去,這個男人再次呵呵笑出聲來,“好好,這纔像話。”
安諾滿腦袋黑線。
幾分鐘過去,兩個人都停了手,安諾停手是因爲意識到自己就算盡了全力也不是對方的對手,這個男人停了手是因爲聽見了門外的腳步聲。
“哎呀,糟了糟了,這麼快就來了……嘖嘖,我還沒有玩的盡興。算了算了,下次吧,小東西你很可愛嘛。”又是這種戲謔和輕佻的口吻,聽着安諾忍不住擰起眉頭。
這時,門口出現了一個人,不是別人,是快速處理完事情跑來尋找安諾的達爾西。
他聽侍從官說安諾來了這裡時,就馬不停蹄地趕來了,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走過來看到安諾安好,又上下左右看了好幾遍確認他沒事,達爾西才鬆了口氣,一挑眉看向對面的這個年輕男人,埋怨道:“你好歹知會我一聲再動手吧?”
安諾看了看面前這兩人,認識的?難道還是熟人?
達爾西伸手把他拽到自己身邊,突然鄭重其事道:“明年等我生日一過,我就會帶着聘禮去他們家的,那些個結婚對象你和父親自己看着辦,反正我是不管的。”
安諾站在邊上眨巴眨巴眼——啊?達爾西這是什麼意思?
他貌似說了什麼不得了的話,還是自己幻聽了?
年輕男人喉嚨裡的輕笑聲終於變成了哈哈大笑,他走上前站在達爾西跟前,看着比達爾西還矮了一點,卻做出了一個驚人的舉動。
把手放在達爾西頭上,使勁揉了揉!接着,又把手撫摸到他臉上,從左到右從右到左狠狠蹂躪了一番!
安諾的嘴巴張的更大了,居然有人敢對達爾西這麼放肆,這到底是什麼人?
達爾西無語地撇開他的手,表情訕訕地說:“安諾在呢,你就不能給我一點面子……”
“面子?你也知道要面子了,呵呵呵……”這人,還在打趣,手指也沒放下來,一轉向,捏起達爾西的鼻子拽了一把。
安諾就見達爾西除了表情變得更黑了卻沒有多麼生氣,心裡打起鼓,他們不但認識,關係還好像很親密。
這麼一想,臉上的神色也不自然起來。
達爾西這次直接拍開了臉上的那隻手,扶住額頭,“你更來勁了是吧,要不要我告訴父親你又不聽話偷偷跑到這裡來了?你的舊傷上個月才復發過的……”
對面的俊俏男人這才停了手,笑嘻嘻:“好了好了,你跟你父親一樣囉嗦,我也沒幹什麼,你緊張什麼?來,小安諾,跟叔叔走,我們自己玩自己的,不要理會那些個霸道的男人!”
啊?安諾頭頂着一個問號被扯過去,一扭頭,發現自己的另一隻胳膊被達爾西拉住。
“爸爸,你夠了!”達爾西無可奈何。
安諾晃了晃神,這個看起來不比自己大多少的男人……竟然是達爾西的爸爸?不是吧,不會吧,這駐顏術也太沒天理了!
達爾西趁着他震驚的檔口,趕忙把人搶了回去,朝星塵帝國地位與皇帝一樣高的這個笑意狡黠的男人道:“他是我的。爸爸你實在無聊就拆父親的機甲去,反正現在也不打仗……”
安諾乾脆擡頭望那麼高那麼高的天花板。
星塵帝國尊貴的皇夫殿下瞄了他倆一眼,目光最後停留在安諾的肚子上,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說了一句話:“機甲都拆了十幾遍了,每次都被你父親原封原樣拼回去,太沒意思了!我看,要不你們……趕緊生個寶寶給我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