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五段
“小柳，恭喜你取得本屆農心杯的首勝！這確實是一場非常精彩的比賽呢！
“但……
“你能不能解釋一下你今天這手飛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啊？！”
12月4日，晚七點。
在結束採訪後的第一時間，柳少爺回到充當南韓隊作戰室的小會議室，與遠在南韓棋院的隊友們連線對話。
在這麼一場極爲精彩的勝利之後，整個南韓隊的對內氛圍還是不錯的。
——就是剛剛血壓拉滿的李廷延，此時看到自家主將還是頗有些怨念。
要知道，這盤說是整個南韓棋院的“生死局”也不爲過啊！
結果柳少爺這手飛靠，差點把一向淡定的老李嚇得汗都下來了。
他很肯定，他今天晚上睡覺估計夢裡都是這手飛靠。所以哪怕是這種偏慶祝的場合，李廷延還是忍不住提了句。
然而，柳世賢對此只噙着笑容略不好意思地說道：
“實在對不起呢李大哥，技術下到最後技術有些變形呢，沒能看到有簡明獲勝的法子。”
“技術變形？”
李廷延臉上的肌肉微微抽動了下。
“技術變形了……能下得出最後那手衝？”
此時，正在小柳少爺身旁的金佑恩不由得不動聲色地擡了下眉毛。
一向以“學習柳少的每一盤棋”爲行爲準則的女王，今天就在小會議室看完了柳少爺的整盤棋。
而在那手決定勝負的衝下出後的第一時間，金佑恩便在AI的輔助下分析那手棋。
首先，毫無疑問，那手棋是先手。
在衝了之後，黑棋因爲氣緊的關係，需要補棋。
而至於爲什麼這手棋能夠差出約四目棋，則是因爲在衝了之後，白棋多了兩個本身劫材。
在這種事關全局的轉換大劫中，劫材就是目數。是以這手“衝”直接成了勝負手。
但……這手棋確實非常隱蔽，畢竟在讀秒時還能想到看似自緊一氣的下法，非頂尖高手所不能及。
不愧是當今第一人吶！
而正當女王暗自稱讚時，柳少爺臉不紅心不跳地答道：
“那手衝我也就眼看着要打_劫了，而衝了之後能便宜劫材，就先衝了。
“而至於那手飛靠，是真的沒有辦法。確實在當時的緊張情況下，不是每一手棋都能看清……
“畢竟每當我想到我們南韓隊本屆農心杯一場未勝，自己揹負着全國棋迷的期待，我就感覺壓力非常大……”
“呃……這、這怪我們！
“我們本該給伱減輕點壓力的……”
聽到柳少爺這麼說，本還打算小小“興師問罪”一番的老李當即沒了話說，反而立馬賠起罪來。
隨後一番兄友弟恭的客套之後，那手飛靠的事情再未被提起。
柳少爺找了個要去吃飯的理由，斷了與棋院那邊的連線。
不過，關閉電腦後的小柳少爺卻並沒有急着動身，反而在手機上敲敲打打起來。
“嗯？小柳你這是？”
“和一位記者朋友確認一下雷歧的狀態。”
柳少爺微微搖頭道：
“本來……下完這盤棋我挺想和他好好聊聊的。
“不過不知道爲什麼，他情緒那麼低落……”
“看來……得等下次了！”
說到這，柳世賢順勢將手機一收，笑着對金佑恩說：
“那……佑恩姐，我去吃飯了，要不要一起。”
“好的。”
冰女王簡短地應了句，但在稍稍猶豫一小下後，還是說道：
“小柳，以後太重要的比賽就不要那麼弄險了。
“這要是真有個什麼萬一，真的不好收拾……”
可誰知小柳少爺依舊只是笑道：
“所以說，佑恩姐……
“你確實沒有真正享受到圍棋的樂趣呢！”
…
…
啊這……
這是什麼情況吶喂！
12月5日上午十點半，東江市江東國際機場。
剛從南韓返回國內的雷歧，看到眼前接機處巨大的排場，一時間人那麼點懵。
說實話，現在的雷歧，心情還是頗爲低落的。
儘管經過昨天一晚的調整，華夏男隊的先鋒隊長總算是不再自閉了……
但也僅僅是不再自閉了而已。
巨大的挫敗感依舊籠罩在他的心頭，讓他臉上難有半點笑意。
沒能較對手多贏擂臺賽的事實木已成舟，他確確實實輸給了柳世賢，沒有半點可以辯解的理由。
倒是芮昭那……
如果這回不是東瀛棋院舉大半個棋院之力緊急動員，只怕已經穿到冰女王身前了！
明明……自己都沒能讓東瀛棋院這麼針對的……
每當想到這麼一點，雷歧便頗爲難受，是以整個歸程中都擺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態度。
不過被盧文劼叮囑過的某位憨憨倒也聽話，並沒有主動前來和雷歧搭話，這倒讓雷歧少費了些控制情緒的心力。
就是他萬萬沒有想到。
眼看着要下飛機回家了……怎麼還有這一出的啊！
【熱烈慶祝華夏圍棋隊先鋒雷歧九段、芮昭五段爲國爭光、凱旋歸來！】
一個巨大的紅色橫幅，正橫在機場出口處，周圍還有一干記者的長槍短炮，突出個全方位無死角的大力報道。
而定睛再看，卻見爲首帶隊的，赫然是先前來過家中寬慰過自己的那位東江市體育局的領導！
“盧副主席，這……”
雷歧趕忙看向了盧文劼，準備開口問情況。哪知道盧文劼察覺到少年的目光，先出聲道：
“別問我爲什麼沒告訴你！
“我這兩天想和你搭話，你可都跟我說你需要先靜一靜……這讓我怎麼和你說啊！”
“我……”
小雷一時間直接被噎了話，緩了兩秒才說道：
“可這哪有那麼誇張啊！
“不就是七連勝而已，至於這麼大張旗鼓的嗎？”
“不就？”
盧文劼毫不客氣地送了少年個白眼：
“喂喂……你凡爾賽也不是這麼凡的啊！
“七連勝，這在女子擂臺賽歷史上是獨自排名第二的紀錄。而在農心杯歷史上這就是最佳紀錄之一！
“本來這些年因爲柳少爺和冰女王的強勢，我們在擂臺賽上的成績就很慘淡。女隊說是說只兩屆未冠，可也暌違五年。而男隊這更是連着被柳世賢一個人掃地出門了三回！很需要提振一波士氣！
“而這回，你和芮昭各自取得七連勝，打得柳少爺和冰女王都不得不在第三階段面對一打五的絕望局勢，幾乎是把冠軍含在了嘴裡！
“這麼兩個七連勝加一起，你自己說值不值得讓東江體育局的領導拉個橫幅過來迎接？”
“呃……”
少年一時又沒話了。
平心而論，假若是隊中其他隊友取得了這麼個七連勝的成績，他覺得說是華夏圍棋的大功臣，這毫不爲過……
可是……自己？
自己這盧瑟？
但心中巨大的反差感，讓他一時間感到有些迷茫。
盧文劼見狀笑笑道：
“雷歧……我不知道你爲什麼非得要求自己必須得比芮昭多贏纔算滿意。
“但最起碼在我看來，你這次擂臺賽的表現已經非常非常優秀了！遠遠超出我的賽前預想！
“甚至……我覺得把棋聖戰前三場時的你搬過來，很可能也不過如此。”
“這樣……嗎……”
“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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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文劼擡了擡眉毛：
“像你爸，雖然昨天你沒能贏下柳少爺，但取得的成績已經很令其驕傲了！
“我今天早上一看，他一連發了三條朋友圈吶！”
“呃……”
雷歧表情略有些尷尬，看得出他對於自家老爸的舉動並不怎麼高興，最後方纔嘆口氣道：
“說到底……我是他兒子啊！但……”
少年的語氣中依舊滿是糾結，看得出他似乎想問些什麼，可在想了一會兒後，他還是沒有出聲。
“怎麼？想問什麼直說就行！”
“……沒什麼。”
雷歧微微搖頭，沒有再問的意思。
而就在這時，走在兩人身後、一直埋頭做局勢判斷題的某位憨憨，似乎終於發現了眼前不遠處的巨大橫幅，趕忙慌慌張張地跑到了盧文劼身邊：
“那、那個……盧副主席！
“怎麼會有這麼大個橫幅啊！很、很不好意思的！
“而且，上面把我段位寫錯了！我只是個二段而已啊！”
盧文劼瞄了少女一眼，皺眉問道：
“你是真不知道假不知道？
“你已經具備升五段條件，到10號的時候協會就會正式公佈。
“但一般不是那麼那麼正式的場合，提前這麼叫一般也都默認可以的啊！”
“誒？”芮昭不由一愣：“我、我具備……升五段條件了？”
此時一旁的雷歧都有點看不下去了：
“不是！這你都不知道嗎？
“你這回湖畔杯拿到了七連勝，根據【凡在世界女子圍棋團體擂臺賽中五連勝的，在原段位上晉升一段，之後每勝一盤晉升一段，最高晉升至五段】的升段規則，你就是要從二段升到五段的呀！”
“啊……這、這樣啊？”
看得出，眼前這憨憨似乎真的對於升段規則不怎麼清楚，隨即露出了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
“抱歉，對於升段的事情我一直都不太關注呢……謝謝你雷歧九段！”
“也……說不上專門說謝謝了。”
看着自己這“勁敵”一副全無芥蒂的樣子，雷歧不由得暗歎口氣，又一次感覺到了一種無力感：
“……而且，你是定段半年不到就升的五段，這應該是升五段的最快紀錄了。”
“不用應該，就是！”
這時盧文劼插話道：
“前天芮昭取得七連勝後，國內就有不少新聞媒體報導了這件事，只不過你們可能自己專注比賽，沒太關注而已。
“好啦！你們兩個稍微準備一下馬上要來的採訪，我先去和東江市體育局的領導打招呼！”
眼見即將到達出口，盧文劼向二人囑咐一聲後，隨即快了快腳步，先向前走去。
而芮昭聞言則是一臉苦悶，小聲嘟囔道：
“啊……爲什麼只是回來也要採訪啊！這種事情真的很浪費時間呀！
“如果可以，我還想早點回去找廣文哥下兩盤棋呢……”
不過，還不等昭天后抱怨的話音還未完全落下，一旁卻突然傳來了少年的聲音：
“芮昭。”
“嗯？”芮昭轉頭看向雷歧：“雷歧九段，什麼事？”
只見年輕的男隊先鋒此時的表情異常複雜，但在糾結了兩秒後，還是很是認真地說道：
“你能……
“幫我一個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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