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周通收下了儲物袋，秦震暗自鬆了口氣，忽然是腦中靈光一現，低聲說道：“前輩可知，昨晚紫珏城出現的天變異象？”
周通聞言，面具下神色變得有些古怪起來，這種神色秦震自然是看不到，表面上卻是語氣冷硬地道：“不是。”
秦震怔了怔之後纔想明白，鬼宿前輩說的不是，是說，昨晚反覆出現又消失的天劫並不是因爲有人衝擊動天境而出現。
秦震心頭一定。
沒有什麼人，比動天境強者更有權威確定昨晚的天變究竟是不是有人在渡劫了。
他的眼中，瞬間出現了絲絲異樣，語氣變得有些小心翼翼：“莫非，鬼宿前輩也是懷疑，這是有某種異寶引起的天變？”
周通沉默了。
不是在故作深沉，而是被秦震乃至其他一些人的腦洞給震驚了，他沒想到，自己昨晚反覆進入心悟術第二層，居然引起了這種揣測。
隨即，周通敏銳察覺到了秦震眼中的緊張情緒，心頭一動，明白了緣由，暗自啞然之後，便是輕搖了下頭，淡然道：“我對這些沒興趣。”
說完，他就沒有再做停留，徑直往茶室外走去。
到了門口，周通突然想起了什麼，身子微微一頓：“對了，我徒兒說，那鍾耀陽，還算不錯。”
而秦震，看着周通走出茶室，將門關上，眼中卻是流露出瞭如釋重負的神色。
……
等待的數分鐘，對於紫衣公子等人而言，可謂度秒如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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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目光都是時不時看向樓梯處。
突然，他們的眼神紛紛一凜，一道渾身籠罩在黑袍中的身形緩緩走了下來。
大長老並沒有陪同。
不做猶豫，紫衣公子四人同時向走下來的周通恭敬施禮。
周通目光淡淡地看了他們一眼，沒有多說什麼，直接就出了心源茶樓。
見周通消失在視野中，紫衣公子四人對視一眼，連忙就上了二樓，輕輕敲了敲雅間的門。
“進來吧。”裡面傳來大長老略顯疲倦的聲音。
紫衣公子忙將門拉開，看到盤膝端坐看上去安然無恙的大長老，立刻長鬆口氣，幾步走上去，低聲道：“爺爺，您沒什麼吧？”
這紫衣公子，正是秦震的親孫子，這樣的身份，在九雲宗之中自然是地位不凡。
秦震微微搖頭，道：“此人，自稱鬼宿，臭豆腐之事，已經談妥了，利潤分成比例，由原來的三成提高到了四成，這多出來的一成，算是先前對他無禮之處的補償。”
兩名佩劍女子聞言，臉色俱是一變，隨即就單膝跪了下來，同聲道：“請師尊降罪！”
她們都是深知，這多出來的一成，聽上去似乎不是很多，但如果臭豆腐前景喜人，九雲宗所損失的利潤，或許是數萬甚至數十萬枚精幣……每年！
這一切，都只是因爲先前她們對周通的冒犯！
明白自己闖了大禍的她們，自然是要立刻請罪。
“起來吧……先前之事，其實也是爲師大意了，罪不在你們。你們不要怪爲師殘忍，一名動天境強者，不是我們九雲宗所能招惹得起的，當時那種情況，我也只能委屈你們二人。”大長老輕嘆道。
兩女同聲說道：“師尊言重了，身爲九雲宗真傳弟子，本就有爲宗門獻身的覺悟。”
無論這番話是否發自真心，大長老對於她們的態度都是頗爲滿意，手掌輕輕一託，便有一股柔和的力量將她們托起。
紫衣公子忍不住道：“爺爺，這位鬼宿前輩真的是動天境？”
“錯不了。”大長老眼中精芒一閃，很是確定地微微頷首，道：“我在接觸到他釋放氣息的瞬間，便已經是確定下來，這氣息，絕對是隻有動天境強者纔有的獨特氣息，而他不借助靈元肉身飄浮，更是鐵證！”
一年多前的神顱事件，驚動了太多勢力，乃至連萬法仙庭都有派遣特使前來，使得原本平靜的夢磺星成爲了風波詭譎之地。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他接觸到了來自那些真正的大宗大派的強者，其中就有動天境強者，因而對於自己的判斷，十分堅信。
說着，他眼中忍不住是有振奮之色流露出來，繼續道：“這一次，我也是靜極思動，這才向宗主攬下了這門差事，沒想到竟有機緣結識一位動天境強者……能夠和這樣一位隱世強者結緣，別說是讓出臭豆腐的四成利潤，就算是五成六成利潤，都是值得的！”
兩名佩劍女子中，看上去年紀稍長的女子輕聲說道：“師尊，這位前輩，看起來好像很好說話的樣子，如果換做其他動天境強者，說不定已經因爲我和師妹先前的冒犯，直接出手將我們斃殺當場了。”
“很好說話？那可未必……”大長老搖頭，聲音微冷下來：“難道你們都沒有聞到，他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嗎，很可能就在不久之前，他已經是殺過人。”
紫衣公子等人都不禁打了個寒顫，對那位隱藏在黑袍中的鬼宿前輩，更加多出了幾分敬畏。
而如果周通在這裡，肯定是要哭笑不得。
他身上的確是有淡不可聞的血腥味，不過不是因爲殺了人，而是因爲先前在公園中修煉五十三式，身體排出了廢血血氣。
這廢血血氣，居然是陰差陽錯將秦震震懾，乃是連周通都沒法實現預料的。
“爺爺，那接下來……”紫衣公子說着，目光突然看向鍾耀陽，眼中有一絲殺機閃過。
既然牽扯到了動天境強者，關乎九雲宗的未來，這種機密之事，就不該是鍾耀陽這麼一個微不足道的外駐弟子有資格知曉的了。
而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死人，才能真正保守秘密！
鍾耀陽聞聲知意，臉色立刻變得無比蒼白，堂堂七尺大漢忍不住像風中禾苗一般顫抖起來。
大長老淡淡地看向鍾耀陽，道：“九雲宗不傷有功之人，這一次宗門能夠和鬼宿前輩搭上關係，你也是出了力的，從今以後，你就是九雲宗正式弟子，另外我破例收你爲記名弟子，這是一顆‘萬和玄丹’，服用之後，應該能讓你的靈根資質提升一個品級，進入宗門之後，好好修行，不要辜負宗門對你的栽培，等哪一天你到了定輪境，我便收你爲徒。”
說着手中出現了一個玉瓶，飄落在鍾耀陽的手裡。
鍾耀陽先是呆住，隨即如夢初醒般地露出狂喜之色，猛地跪地，向大長老狠狠磕頭，淚水奪眶而出，聲音顫抖地大聲道：“弟子必不負大長老和宗門的栽培！”
他原本以爲自己必死無疑，卻沒想到竟然出現這樣的峰迴路轉，從地獄一下飛入天堂，自己不但不用死，而且還想都不敢想地被大長老賜予丹藥，收爲記名弟子！
這樣的大悲大喜，讓心中無比感念大長老恩德的他是忍不住熱淚狂涌。
“嗯，你先下去吧。”大長老很平靜地點了下頭。
鍾耀陽當即起身，緊握着裡面裝着足以改變自己修仙根骨的萬和玄丹的玉瓶，恭敬地退出了離開了茶室。
看着茶室的門關上，隔音陣法啓動，紫衣公子才蹙眉道：“爺爺，何必將一顆萬和玄丹浪費在他身上？”
大長老微微搖頭，道：“鬼宿前輩離去之前，提了這鐘耀陽一句。”
紫衣公子聞言，頓時露出瞭然之色。
既然這鐘耀陽已經是連鬼宿前輩都記住了名字的人，自然是不能當尋常外駐弟子待之，而爺爺將其收爲弟子，恐怕也是爲了方便以後加深和鬼宿前輩之間的聯繫。
紫衣公子轉而道：“爺爺，我實在想不明白，鬼宿前輩爲什麼會收那周通爲徒，而且看上去還對其十分重視的樣子？”
“牡丹，薰衣，你們認爲呢？”大長老看向自己的兩名弟子。
兩女略一沉思，其中看去稍微年幼的女子道：“弟子以爲，這個問題的答案，是和小小夢磺星上爲什麼會潛伏着鬼宿前輩這樣的強者是一樣的。”
另一名女子也立刻開口，卻是言簡意賅：“神顱事件。”
聽到這四字，紫衣公子手中的摺扇譁一聲打開了，眼中流露了然之色，道：“原來如此……那周通，乃是夢磺星上的最後一名神顱事件親歷者，看樣子，鬼宿前輩是想從他身上挖出更多的東西？”
大長老微微點頭，他也是差不多的猜測，道：“鬼宿前輩的確十分在意那個叫周通的小朋友，關東煮和臭豆腐僅僅是鬼宿前輩交到周通手上用來磨礪後者之物……不管那周通身上是否真的隱藏有秘密，都不要去深究，一位動天境強者的怒火不是你等能夠承受的。浩辰，以後，你如果有機會見到那周通，一定要以禮相待，千萬不能失了禮數。”
“我知道了，爺爺。”紫衣公子連忙說道，隨即露出好奇之色，道：“爺爺，你可看出，鬼宿前輩究竟是什麼來歷？”
大長老搖頭，坦然道：“夢磺星只是一個小池塘，我這輩子接觸到的動天境強者寥寥可數，所以看不出他的路數來。不過這位鬼宿前輩既然隱藏了自己的面目，肯定是不想暴露來歷，以後你們也都要注意，不要去好奇鬼宿前輩的來歷，否則很可能會給自己乃至九雲宗帶來滅頂之災。”
紫衣公子和兩女都神色一凜，同聲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