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鬼地方……樹林這麼密!”
譚世邦穿梭在錯綜複雜的叢林裡,汗水沿着他的額頭跌落,他皺眉,不住地扯着自己的衣領通風。他停了下來,看了眼手裡的地圖,地圖上有紅色記號筆畫的圈圈和叉叉。叉叉代表他去過的,結果什麼都沒有。
要知道,他可是在這個該死的地方盤旋了好久。
“能躲哪裡去?”
譚世邦停下了腳步,手裡咬着記號筆的筆桿子,在地圖上又畫了個大叉叉。
正是他現在所在的地方。
譚世邦警惕性地打量四周,只得唉聲嘆氣。
“這種苦差事,怎麼就落我身上了?”
譚世邦收拾好地圖和記號筆,喝了口水,繼續朝前走。
剛邁腿,一腳踩斷了地上的幹樹枝,清脆的咔嚓一聲響,迴響在寂靜的山林裡。
譚世邦眉頭一皺,立刻停了下來,小心翼翼,賊眉鼠眼裡充滿警戒的意味。
“像只老鼠一樣,這裡也有你的奶酪?”
威廉大大方方地走了出來,他身上依舊穿着黑衣人的制服,雙手插在褲兜裡。
譚世邦一怔,瞪圓了眼睛,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他可沒忘記威廉派人抓他的事情。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吧?”威廉筆直地站在譚世邦面前,輕挑眉梢。
譚世邦抿了抿雙脣,尷尬地笑了兩聲,“既然被你發現了,我也沒什麼可隱藏的。”
說話間,譚世邦從衣服內兜裡抽出了一張支票,在手裡晃了晃。
“我是來要現金的!”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威廉無視他手裡的支票。
“你以爲跑到深山老林,我就找不到你了?我告訴你,老子想要錢,就要得到!”
威廉冷笑,低眉看了眼腳底的青草,脫口而出,“你是東家的人。”
話音落地,譚世邦渾身僵硬,不知所措地望着威廉。
“你……你在說什麼?什麼……什麼東家……西家……不認識!”
“你手裡剛剛拿的地圖。”威廉面不改色,說得是漫不經心,“背面印着骷影盟的圖騰。”
“……”
譚世邦頓時睜圓了眼睛,像是被人發現了深不可露的秘密,不可思議地瞪圓了眼睛。
“不可能!我明明記得什麼都沒有!”
譚世邦手將忙亂地抽出地圖,翻到背面一看,根本什麼都沒有。
糟糕!!
譚世邦面露兇相地瞪着威廉,威廉淡漠一笑,“你中計了。”
“你小子!”譚世邦氣得咬牙切齒。
威廉卻是一臉滿不在乎,“東家派你去監視雷銘和錢小沫。如果我記得沒錯,錢小沫之前收到的,冒充連榮麟名義的明信片,都是你安排人轉交錢小沫或者是你親自交給她的,對不對?”
“既然你知道,何必再問?”
“我不明白,大家都是東家的人,你爲什麼要針對我?”
譚世邦忽然哈哈大笑,“你向來出言不遜,眼裡根本沒有東家,誰知道你心裡有沒有?你回國後,又喜歡自由活動,根本不聽從東家的命令,想要知道你的行蹤,東家就沒少在你身邊安排人!你以爲東家很相信你嗎?”
威廉不言,看來奎因早已經懷疑自己,纔會將他關起來。
“你很忠心。”
“那是!東家在,我們吃得好,用得好,有大把大把的鈔票!我當然很忠心!”
譚世邦鄙夷地對威廉很不屑,威廉並不在乎。
“東家絕對不是讓你四處晃盪這麼簡單,地圖……他是想要你找出軍隊的營地吧。”
“哼!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之所以只派你一個人,是不想要打草驚蛇,引起軍隊的注意。”威廉淡淡地說道,“更何況,你一身普通老百姓的裝束,就算軍隊的人抓了你,也不會把你和骷影盟的人聯繫起來。你只需要說自己是登山或者是探險就可以脫身。”
譚世邦翻着白眼,哪怕心裡明知道威廉說對了,他還是一臉鄙夷。
“胡說八道。”
“既然是胡說八道,那我們直接……”
威廉呢喃着,緩緩挽起衣袖,譚世邦瞧他的架勢,立馬嚇得臉色煞白。
……
……
“東家……還是……還是什麼都沒有找到……”
黑衣人小心翼翼地掛了電話,唯恐奎因發怒,說話聲音都在發顫。
奎因喘着粗氣,大汗淋漓,怒不可遏地瞪着雷銘。
風中,雷銘長身玉立,衣袂翩躚,竟然有種遺世獨立的飄逸之質,好像根本不存在。
奎因一把揪住錢小沫的長髮,疼得她雙脣緊咬,而錢小沫的意識已經處於飄忽狀態。
“雷銘,看來我得好好讓你想想!想得準確一點!”
話音落地,奎因“嗖”的一聲,從衣服裡抽出一把匕首。
“是割下她的鼻子,還是耳朵呢?或者是手指?”奎因面目猙獰地看向雷銘。
雷銘剋制胸臆間的怒火,呢喃道:“如果你敢,那麼永遠沒有下一個地址。”
奎因微眯着眼,心裡的狠早已經翻江倒海,掀起了無法遏制的狂風暴雨。
“東家……”一個黑衣人小聲提醒着,“我們派出去的人太多,這樣一來,我們營地裡駐紮的力量全部都被分散了……東家,不能再派人去了,否則我們力量削弱後根本不是軍隊的對手啊!”
“閉嘴!”奎因雙眼充血,一聲嘶吼。
此時的他,哪裡還有冷靜。
那人嚇得畏縮,趕忙閉上嘴,當真一句話都不敢說。
雷銘心裡卻很清楚,從他制定這個計劃開始,他就知道,想要對付奎因必須將他的兵力分散。哪怕,爲了這個計劃,讓錢小沫和林菀白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可是計劃一旦實行,絕對沒有暫停的理由。
雷銘哪怕再心疼,也必須堅持到底。
只差最後一點……只差最後一點就可以了!
錢小沫,你必須撐下去!
雷銘目不轉睛望着錢小沫,森冷堅毅的眼眸裡終於浮現了絲絲柔情,讓人心醉。
又一個小時,天邊昏暗,已是傍晚。
好幾通電話,都是什麼都沒有發現。
奎因受夠了,這一次,他是真的忍無可忍!
“雷銘!這將是你最後的機會!”奎因咆哮道,“這次如果還是什麼都沒有,那我立刻殺了她們兩個人,還有杜建萍,還有你!就算我得不到芯片,也絕對不會讓你們得到!只要你們死了,沒人會再知道芯片的事情,對我也沒有威脅!我可以花時間重新研發!”
奎因一把抓起地上的錢小沫,匕首橫在她的咽喉前,“所以,你不要再挑戰我!告訴我,芯片到底在哪裡!!”
雷銘沉默,神色嚴肅又慌張,望着錢小沫,他意味深長地嘆了口氣。
終於,徐徐地說出了一個地址。
杜建萍在深海市一處房產的地址。
“我可能帶給我乾媽了。”雷銘的語氣裡沒有絲毫的力氣,像是已經妥協,渾厚低啞的嗓音裡帶着難以察覺的侷促不安。
“東家,我們的兵力……”
“閉嘴!”奎因咆哮着一把將錢小沫扔在地上,“這一次,我親自去找!”
“東家!”所有人都慌了。
“什麼都不用說!你們這羣酒囊飯袋!”
奎因出聲制止了一片嘈雜混亂的黑衣人,雙眼堅定,他的命令無人敢違抗。
“雷銘,你這次再騙我,那麼,那個地址就是你們三個人葬身之地!”
話音落地,奎因立刻命人抓着錢小沫和林菀白,這一行,奎因要帶上他所有的賭注!
他不害怕也不相信雷銘膽敢從他手上搶人,現在的奎因自視甚高,他已經掌控全局!
而雷銘面不改色,要知道,他千方百計的盤算,等得就是這一刻!
只要奎因離開這裡,只要奎因中了軍隊的埋伏,那麼,他們就贏了。
這場仗將永永遠遠就此結束!
雷銘壓抑着內心的悸動與狂喜,他終於等來了這個時刻。
奎因重新在輪椅上坐下,錢小沫半昏半醒,林菀白徹底昏迷,都被黑衣人擡上了擔架。
大約四十人左右的兩隻小分隊,負責保護奎因。
不顧衆人的阻攔,奎因決定將所有都堵在這一局上!
“雷銘,你現在還有後悔的餘地。”
“我能想到的最後一個地址,也只有可能是那裡。”
“很好!”奎因一聲譏笑,“出發!”
令下,浩浩蕩蕩的隊伍整齊離開。
“東家!東家!!”
可,誰知道,走了還沒幾步遠,一個人忽然急急忙忙迎着隊伍跑來。
隊伍被迫停下,只見眼前那人衣衫襤褸,渾身是血,雙手緊緊捂着小腹。
小腹上插着一把刀,源源不斷的鮮血翻涌。
他腳步不穩,跑得歪歪倒倒,身後留下了一條又長又深的血跡。
所有人都懵了。
雷銘的心裡頓時一緊,剎那間有了不祥的預感。
“東家!救命……救命啊……”
一句話沒說,來人撲騰一下,摔倒在奎因的面前。
他痛得面目扭曲,哇的一下子吐出了一大口鮮血,卻還高舉着血手拼命朝奎因爬去。
“東家……威廉……威廉逃出來啦!他從……從南西壩逃出來了……在林子裡,他想要……想要殺我……我……我逃出來了……爲了東家我拼命逃出來了……還有,我們的人……我們好多人都被軍隊的人抓了……他們半路攔截啊!他們有埋伏!”
“什麼?”
譚世邦話音落地,全場一片譁然,大家驚目乍舌,難以置信地面面相覷。
奎因更是臉色煞白,渾身僵硬,風吹過,後背森冷得令人毛骨悚然!
他怒目圓睜瞪着雷銘,氣得脣瓣抽搐,聲音在風中飄忽不定,好半天才指着雷銘的鼻子,厲吼,“好……好!好一個雷銘!好啊!原來,你當我是猴子在耍啊!”
雷銘緩緩擡眸,嚴肅冷酷的眼神對上了奎因怒火中燒的目光。
嘭,像是有什麼在空中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