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窮則思變

“什麼跑了”戎武嚇了一跳,急問着:“什麼原因”

“你妹妹來要錢,正好照了個面,年輕人出口不遜的,拌了兩句回頭公司里人一說是你妹妹,直接嚇跑了。”鑷子在電話上道。

“那你趕緊找去啊”戎武莫名地有點心揪,這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讓他捨不得了。

“去哪兒找啊,扔下衣服和手機、車鑰匙,自己走了,濱海這麼大,怎麼找啊”鑷子道。

“那等等,我馬上去,通知些人,想想轍。”戎武道着。

“好,你快來吧,我是對付不了你這妹妹啊,在我公司大哭大鬧呢。”鑷子道。

收起了電話,戎武卻是慢跑在林蔭道上,他加快了速度,跑向湖畔的一處住所,不一會兒,開着一輛白色的雪佛蘭,直往濱海來了

放下電話,鑷子一瞧大米、二豆的傻站樣子,甩手叭叭就是兩巴掌,怒容滿面地道着:“誰特麼讓你們把人家嚇跑的。”

兩人互使了個眼色,默默地開始脫公司發的衣服了,脫下來,疊好,把手機壓在衣服上,大米囁喃道着:“聶總,我我們要不也辭了得了。”

商量好了,收債真他媽不是個好活,不是欠債的非罵即打,就是被債主公司非打即罵,瞧瞧木哥,給公司收了這麼多賬什麼下場,還不如早點改行算了,二豆低着頭道着:“聶總,我也走吧,木哥肯定不敢回來了。我們”

“我艹尼瑪的”鑷子罵人實在中氣不足了,匪氣出來了,兩人嚇得一閃身,出門就跑了。

民間借貸的公司員工就這樣,上崗全憑自覺,下崗全憑自願,什麼時候拍屁股走人都是兩不相欠,本來好好的還準備共商大計呢,誰可想出這麼一茬,直接折損一員大將,鑷子氣乎乎地下樓去了。

走了好大會兒,門縫裡偷瞧的纓子悄悄出來了,臉上的淚跡剛抹乾,她直覺可能闖禍了,公司人本就不多,五六個而已,現在一走就是仨,只剩下的做單的,以及一個出納一個財務,做單的緊張兮兮撿着地上的東西,纓子鑽到了財務隔間,那位年紀稍大的男子嚇得直接站起來了。

“沒事沒事,你坐着,剛纔那是誰呀,聶哥發這麼大火”

“剛來的”

“一剛來的,他跟我發這麼大火”

“這個”

“快說。”

“哦,我也不太清楚,確實是剛來不到一週的,不過收賬收得真沒得說了,一週收了一百多萬,還都是呆壞賬。”

“哦對,我好像聽我哥說,有個跑派出所收賬的,居然還收回來了”

“對,就是小木。”

“那把他叫回來不就行了,發什麼火嘛”

“大小姐,這行不一樣的,收賬的根本沒有工資,都是按比例提成,所以人傢什麼時候走都和公司無關。”

確實是這樣,小額貸款公司,從不承認自己公司有專業收債的,纓子被這事搞得七上八下,反倒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她悄悄地出了聶奇峰的公司,不敢乘電梯,從安全出口溜出樓門了,看着聶奇峰和幾個相伴着進來,又趕緊躲回去,直到人走,她才逃也似地奔上外面的車裡,一加油門一倒車,溜了

b2200,關毅青又定格了一個這樣的車號。

車主、機動車信息,在天網裡迅速顯示出來了:容纓,女,28歲,登記住址淮南路180號淮陽小區某幢。

“難怪,查不到戎武的原因,是因爲姓氏改換了”申令辰道。

他飛快地寫了一張,遞給了另一位,指着道:“戶籍信息裡,查這個人,註銷的名字。”

名字變成了容武。

關毅青卻在說着:“又是一輛好像在這裡沒有出現過。”

“記下來,查。”申令辰道。

這是一個突來的消息,小木從公話上傳來信息,剛剛不小心和戎武妹妹吵了一架,他藉故跑了,如果現在他份量夠的話,那戎武就應該出現了,所以,試試他們的能力,看他們能不能在濱海找到一個消失的人。

可能是一個臨時起意,但現在看起來,簡直太妙了,一個小時裡,聶奇峰親自下樓接了四趟,都是陌生人,這個突發的事情,連戎武也驚動了,他用時一小時二十分,從金湖的住處到了聶奇峰的公司,下車時,前幾拔人,足有十幾人都下樓接他了。

“不簡單啊,這纔是個真正深藏不露的。”申令辰慨嘆道。

那些迎接的人裡,開悍馬的、開寶馬的、最差也開輛霸道,就看錶像也不是普通人,關毅青查得直嘖舌道着:“一半放債的,一半無業遊民,沒有工作單位信息,像個地下財團啊,小木的份量有這麼重嗎”

“能夠認識戎武的另一面,足夠重了。”申令辰道。

正納悶間,旁邊的警察咦了一聲,叫道:“申組長,應該是這個人,姓氏改了,容纓的戶籍有底子,她有個哥哥叫容五全按最早的登記,應該就是現在的戎武。”

“籍貫什麼地方”申令辰頭也不回地問。

“淮南。”警員彙報道。

“往上查,應該有個故事。”申令辰靈光一現,想起了小木的判斷。

“耶”警員驚訝了。

申令辰側過頭,那位瞠目的警員,把電腦屏幕推到申令辰面前:容關山,男,195*年生,199*年因搶劫罪入獄,案由是搶劫了郵政儲蓄所十一萬現金,同年四月被緝拿歸案,三個月後,被判處死刑。

容關山,正是戎武父親。

“這在當年可是大案了,槍殺了一名儲蓄員,三個人,兩個死刑,一個死緩。”看案由的警員,忍不住爆了句。

“可能這個案子,比我們想像中要嚴重的多。”

申令辰若有所思道,有執念的人,或因成佛,或因成魔,唯獨不會平庸終老。

這是小木告訴他有關戎武心理分析的,癥結,怕是就在這兒,而這個癥結讓申令辰心怵了,金額特大巨大的盜竊案、徐剛消失、疑似殺人滅口,以及在戎武周圍,這些身懷絕技江湖奇人,這個死刑犯的遺孤,用這麼多年,究竟幹了些什麼

他思忖了片刻,匆匆離開了

位於民族大廈的金鼎小額貸款公司,四方高朋滿座了,急急地通知大夥來,敢情是找一個細皮嫩肉的小帥哥,偏偏這位小帥哥還很有名氣,其中居然有一位認出來,嚷着鑷子道:“喂喂,這人我認識。”

“你也認識”鑷子好奇問。

“當然認識,木大爺啊,沒少給我們送錢,我剛乾這行,他還教我怎麼逛他爹錢去他爹是大老闆,開酒店的。”說話的是同行,居然還有舊。

衆人正對手機上的照片好奇呢,這麼一說,圍着說話的一問,解釋幾句都明白,就那號爹媽管不住的二世祖,傻逼一個,這些人,出手闊綽,還錢利索,都是高利貸的最愛。

小木的舊事鑷子早有耳聞,他笑了笑,看向了戎武,戎武不好意思道着:“麻煩大家幫個忙,剛纔發生了點小矛盾,小木跑了哦,別誤會,他現在是我們合夥人。”

“啥你和他合夥,哎這”

“奇怪了吧這位少爺最大的長處在哪兒知道不”

“在哪兒”

“要錢啊,在我們這兒一週,要回一百多萬呆賬來。”

“莫非派出所那賬也說的是他”

“你以爲呢”

“也對,他這身份,不怕那幫條子。”

“錯了,他早被他爸攆出門了。幹這活是憑本事。”

衆說紛紜着,戎武、聶奇峰挨個寒喧幾句,這活倒也不難,分手時,各位大佬拔着電話,發着木少爺的照片,一個撒遍全市的尋人網,即時鋪開了,金鼎公司這裡一行把來人恭送下樓,約着飯局,這就開始了,大家的迴應很輕鬆,在濱海找個把人,真不叫難事。

來人一離開,戎武問着聶奇峰:“纓子呢”

“喲,沒見着,應該是趁亂溜了。”聶奇峰道,他見戎武心情很低落,又是溫言勸着:“武子,不是我說難聽話啊,纓子可越來越不像話了,沒個女孩家樣子,飈車,鬥狗、賭博,東江這片她快成大姐大了要不,想想轍,把她送國外定居得了。”

戎武臉上難色更甚,他看看聶奇峰,要說時,卻成了長長一嘆,無語了。

上車,走人,恐怕又去徒勞地教育一通那位給他帶來無數煩惱的妹妹了。

家家一本難唸的經,聶奇峰想想這一對兄妹,唯餘搖頭無語

祥和信貸、祥瑞擔保、大橋商貿、頤業拍賣一溜冒出來的信息,讓申令辰興喜若狂。

這是以車查人,再以人查地方,交織的各類線索,來了一次直觀的反映,讓申令辰直觀地看到了戎武、聶奇峰的人脈,幾乎全部聚集在高利貸、拍賣行,而王子華一案,最終消失線索的地方,也是拍賣行,其中究竟有着什麼樣的玄機,他直覺,快到摸到邊了。

不管名畫還是玉器,作爲贓物在普通人手裡是沒有價值的,堂而皇之拿出來賣也是不可能的,可眼前的這夥人,肯定有能力把贓物變成財物。

可是他們嗎如果是他們,這可正像小木說的,完成了原始積累,已經不需要再偷雞摸狗,那麼釘住他們的唯一方式,就是找到當年失竊的贓物,這些東西是全部消化了,還是有存下的就即便是他們,那究竟是誰,主謀是誰技術開鎖的是誰參與者幾個人警務上詳細的偵破細則,無疑會給案子增加前所未有的難度的。

短暫的興奮之後,又被重重的疑難給塞滿了,架車到了約定的地方時,他皺眉了,這可足足跑了幾十公里,快到遠郊區了,他安排着司機先行回去,自己下了車,在一片林蔭掩映地拔着小木緊急通知他的號碼,看看四周景色,像是個海邊漁鎮的地方。

接着電話人就來了,一聲呼哨,回頭看時,小木在一戶民居樓的樓頂向他招手,申令辰沿路而上,這個富裕的地方讓他頗是意外,家家戶戶都是修着幾層小洋樓,樓畔放得都是高襠車輛咦也不對,怎麼看上去像有幾輛公車呢。

進了地方纔發現,這不是嚴格意義上的民居,而是已經改成豪華娛樂場所的民居了,上了遮陽的露臺,小木已經在座了,自斟自飲着,來的恰恰好,熱菜幾道,正流水介地上着。

“這是什麼地方”申令辰好奇了。

“民居啊,現在大飯店大酒店經營都不景氣了,所以領導幹部開始全部轉移陣地了,越僻靜越遙遠,生意還越好,就這地方,吃的生猛海鮮、睡的嫩模空姐,都有提供啊。”小木道着,一句玩笑,偏偏申令辰不識風情,讓他好奇怪地反問着:“咦莫非你連這種案情也不懂”

“倒是有所耳聞,可還真是難以置信啊。”申令辰四下瞧瞧,堪比五星酒店的裝飾,他不敢懷疑了。

“那我坐東,帶你一回,哎呀,這段時間我太勤勞了,太上進了,掙了一兜錢都沒地方花,我得好好犒勞一下自己來,滿上。”小木倒着酒,黃酒,挾着菜,一桌子海鮮,怕是所費不菲,對於習慣粗茶淡飯的申令辰,有點難以下箸了。

小木看他的樣子,嗤笑着:“瞧瞧,這就是對自己不瞭解的事,都抱着畏懼的心態其實一目看過,都不過如此。”

“你是說案子”申令辰好奇問。

“我是說桌上的盤子動手。”小木笑道,給申令辰挾了好大一塊蟹腳。申令辰笑道:“好吧,恭敬不如從命,嚴格地講你得好好謝謝我啊,不是我,你都沒有機會體驗這次線人之旅,拉皮條、敲詐勒索、收高利貸嘖、嘖、嘖,木啊,我看你精神狀態,越來越好啊。”

確實很好,正掰吃着呢,小木嘿嘿一笑,看來對於違法犯罪,已經體會到了那種快樂,他飲了杯道着:“談錢多俗啊,最關鍵的不是錢。”

“那是什麼”

“存在感啊,控制啊馬洛斯需求論啊,人的更高層次需要都在精神上,如果精神上體會到那種存在感和控制,那你的人生就是成功的啊”

“說說,今天興奮的來由,你好像發現了什麼”

“呵呵,知我者,申政委你哦,哈哈我發現了先前的思路是錯誤的,不能以關係樹來描繪。”

但凡團伙組織,都是上下級關係樹來描述,能最直觀地反映到團伙的構成,說到此處,申令辰用心聽了,這也正是他發愁的地方,小木解釋着,這不是簡單的樹狀結構,而是一個更復雜的,更精妙的環形關係圖。

簡而言之,就像朋友圈,假設以戎武爲中心,他的小圈子裡,可能僅有幾個人;往外一圈,只需要有一個執行力很強的人,就又能建一個大圈子;外層的圈子,再往外擴散,又是一個更大的圈子。小木在桌上畫着,第一層,戎武;第二層聶奇峰等;第三層,馬玉兵、毛世平、潘雙龍、何實等,第四層,就是以小木爲首的那幫痞子、混子加婊子了。

“噢,有道理了,裡層看外層很清楚,而外層看裡層卻是雲裡霧裡,這樣說的話,也許潘雙龍並不認識所謂的五哥”申令辰問,一直以來得不到這個異像的答案,小木的解釋,讓他開始用新的角度斟酌合理性。

“就像社會的不同階層之間,就像大家傳說的什麼創造神話一樣,故事和真相,總是有差距的,比如:五哥”小木笑着提醒申令辰。

“噢,對很有可能,遊必勝認識的五哥是聶奇峰,而潘雙龍興許認識的五哥,就是另一個人,那麼馬玉兵、毛世平,和那位瘸子何實,認識的五哥,說不定也不是同一個人就像階層之間,知道是個領導就能贏得尊敬一樣。”申令辰道。

“對呀,而且我感覺,遊必勝吞吞吐吐,必定有他的原因,以我的感覺,這個團伙應該是殺伐果斷,不留後患,從他們轉眼間人去樓空就看得出來,留下的生意一點都不可惜那問題就來了,如此果斷的人,怎麼會留遊必勝一命”小木問。

“你是指”申令辰請教問。

“絕對黑吃黑了,遊必勝只交待人,不交待事,十有是這個原因。”小木謔笑道,他對壞人太瞭解了,就像瞭解自己的心態一樣。

申令辰斟酌片刻,點點頭,和他的想法大致不離了,他捋着思路問着:“你是怎麼想通的”

“弱點,人性的弱點,戎武的妹妹一出現,我一下子覺得豁然開朗了,每一個有牽掛的人在做壞事的時候,都會下意識地封閉自己的圈子,生怕出現後患,禍及親人,特別是他們這種人也只有這種隔離的方式,才能達到他們需要的效果更何況,說不定他們還有更重的案子。”小木道。

這時候的小木已然不同初見了,平庸、無聊、醉生夢死的頹廢,已經在他身上找不到蹤影了,申令辰看着他,暗笑了,這個傢伙,似乎天生喜歡冒險刺激的環境一樣,念及此處時,他掏着手機遞給小木道着:“有個信息可能你會感興趣的。”

小木接着看了看,說了句我艹,然後仔仔細細開始看了,看完像石化一樣,坐着半晌未動。

開啓思考模式了,申令辰笑着,且斟且飲,只等小木反應過來,遞迴手機,他出聲問着:“什麼感覺”

戎武的身世,小木拿起筷子,又放下了,又拿起來,又放下了,眼睛裡閃着狐疑道着:“那這個肯定就是反社會的性格了,不會再有迴旋餘地了。”

“怎麼講”申令辰好奇問。

“往前推一推時間,他17歲、他妹妹8歲,一個剛懂事,一個還沒成人,在這種情況下,父親被槍斃是什麼感覺咱們國家當年槍斃那場面是五花大綁、插亡命牌、萬人空巷圍觀啊這種事對性格的衝擊,那是無與倫比的,變成什麼人都可以理解。”小木道。

“他就是個死刑犯,槍斃的都沒錯,不冤枉。”申令辰強調着。

“人性和法制是對立的啊,大哥,這種場景讓老外看來,是要被嚇昏的啊假設你在未成人的時候,你父親被槍斃了,每天圍觀你的都是可憐和厭惡的目光,誰說起來,你也是死刑犯的兒女,你覺得你能正常成人嗎”小木舉着例子。

這話噎得申令辰消化不良了,拿他做比較,他說了,我父親是個老實巴交的工人啊,小木反駁了,所以你理解不了他們的心態啊,你覺得他們可惡,而他們,肯定覺得所有正常人,都可惡啊。

噢,也對,否則不會對小木這號怪胎另眼相加了。

申令辰排着兩人的簡歷,戎武輟學後,除了幾年打工的經歷,再無記錄,而這個容纓就怪了,戶口是幾年前購房纔到了濱海,而之前她不但正常讀了初高中,而且還在濱海讀了大學,當然,品行極爲不端,糾結社會無業人員打架滋事被處理過兩次,還有非法飈車被處罰過幾次,派出所裡的記錄,也是厚厚一摞。

“我擦,是個大太妹”

小木嚇了一跳,戎武給他的感覺是極其儒雅,和他妹妹相差實在太遠了,不過他馬上反應過來了,眼睛裡蓄着很感動的意思,申令辰一問,小木嘆氣道着:“我明白了,長兄如父啊,戎武可能和我爸一樣,驕寵之下,事於願違了。”

申令辰笑笑,未往深裡講,怕勾起小木的心事。

兩人且吃且飲,話題漸酣,對於小木變得興奮、進取、向上的心態,申令辰總是覺得有點不對勁,一個線人,好歹該有點反感、怠工、消極纔算正常,就學過變態心理學,也不應該變態到這麼積極啊

又說到今天的發現,一聽冒出這麼多人來,小木興奮了,告訴申令辰道:“看看,無心之得,那就好好試試,我躲幾天。”

“你不會是想偷懶吧”申令辰問。

“怎麼可能偷懶,我心裡已經有一個大致的計劃了,想不想把這些人連根刨起來”小木直接問。

“那還用說,我夢寐以求的不就是這個。”申令辰道。

“那就簡單了,你只需要重新塑造我一下。”小木道。

思維的跳躍性太大,申令辰跟不上了,他好奇問着:“什麼意思”

“維繫團伙關係的主要因素是什麼”

“利益。”

“如果想打破這種均衡,最直接的辦法是什麼”

“先打破利益均衡。”

“這就對了,聽我道來”

小木邊吃邊跟申令辰排兵佈陣了,以前的情況是,外層向中間層輸送利益,已經唯係數年之久,如果這個假設成立,這個團伙已經成功地建立了他們的金融大廈,而且控制力相當好,即便現在潘雙龍、馬玉兵這一層出事,也沒有殃及到內層的核心利益,所以,想找出破綻,就得打破這種均衡。

“可塑造你,怎麼塑造”申令辰還是不明白。

“如果有一羣人,危及到他們的既得利益了;如果有一羣人,鳩佔鵲巢,拿走原先屬於他們的利益了;更或者,如果能搶走他們一部分利益,這個失衡,會不會讓很多人坐不住了蘇杭那兒可是經營的多年啊,兩年前失竊案的贓物,都不少出現在那裡。”小木笑着問。

申令辰長吸涼氣,興奮了,他喃喃道:“對呀,如果有人收了馬玉兵、毛世平和瘸子辛苦攢的生意;那這三個貨肯定咽不下這口氣;潘雙龍也有個小團伙啊,現在都摸不着在哪兒,如果把潘雙龍的人也收了應該就斷了上一層某人的黑錢來源假如這個時候,再讓戎武的經濟上出現點問題,那他們之間的同盟,就容易打破了,甚至可以籍此撬開潘雙龍的嘴”

“對呀,把我那羣人給我,這事我辦了。”小木提醒着,笑吟吟,自請先鋒了。

他媽的,有詐,申令辰上上下下打量着小木,笑了,警告他道着:“小子,你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這事我不能幫你。”

“我讓你幫過嗎你自己幫自己吧。”小木不屑道。

申令辰揣度着小木的用意,突然間也靈光一現道着:“我好像明白了,你嚐到甜頭,想火中取栗,然後另有所圖”

“那怎麼,你也不是勒緊褲帶鬧革命啊”小木反問道。

這個方式讓申令辰想了很久,好大一會兒,他纔不確定地道着:“用時可能會太久。”

“恰恰相反,用時不會太久,誰也不敢等我成了氣候再下手,那時候就晚了注意啊,你們找不到老瘸的下落,可你們恰恰忽視大葫蘆那倆兄弟,他們跟何實的時間最長,潘子召走的賊,他們可能認識一大部分,這幫人可是也留在外面了,在未知的危險和我這個不穩定因素之間,你會選擇成全誰”小木斜斜地覷着他,笑了。

這也是心理戰,一時興起,全盤想通,小木無意找到成全自己的機會了。

“一個月。”申令辰沉吟好久,如是道,他強調着:“一個月沒效果,你這個小組織,我還得拆散。”

“成交,不過蘇杭那邊得鬆鬆手,打擊力度這麼大,我們怎麼混”小木直接提意見了。

“我不會答應你任何要求。”申令辰笑道,聲音更小的補充着:“不過那邊肯定要放鬆一個月,警察也要休息啊。說不定我會組織各隊學習一下。”

“呵呵,這就對了,我很喜歡你們用高尚的心態辦無恥的事情啊。”小木客氣地道。

“戎武這邊怎麼辦”申令辰問,這個組織沒有可查性,已經轉行正當生意了。

“呵呵,等他找到我,應該刮目相看了,其實從他沒有把我扔進海里開始,就已經註定,逃不過你們的追蹤了乾一杯”小木笑着道。

“好,爲即將橫空出世的木大哥乾一杯這一次拉隊伍回去,應該比拉皮條要風光多了啊。”申令辰笑着道,端起了酒杯。

兩隻杯子,重重地碰在一起。

是日,拘留所還關着的李小勇因爲表現優異,被提前釋放了,他懵頭懵腦出了拘留所,驀然回首,朝思暮想的人就在路口拐角處等着他。

思念愁斷腸,相見淚千行啊,二葫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可熬出頭了啊,哥你不知道啊,在裡頭,我他媽天天挑糞種菜啊,自己個吃不上新鮮菜,就盼着早點出來見兄弟們吶。

有一個就有一羣,二葫蘆找到了龜縮在郊區民房躲風頭的大葫蘆殘部,兄弟相見,分外相喜,大葫蘆又召回已經流落街頭偷東西的、碰瓷的,一天聚起了七八位,到次日,人數翻了一番,劉洋那幾個毛賊聞風來投,衆人被小木煽動,濱海看樣是不好混了,回根據地去。

一隊人重歸蘇杭舊地,此時經過打擊的倉基村一帶老根據地正屬真空地帶,風聲剛過,街頭混的開始露頭了、攆飛的流鶯開始探路了,大小葫蘆高調回歸,一夜之間,把躲在犄角旮旯的人渣全部拉到麾下了,這股新興的勢力以摧枯拉朽之勢,迅速把倉基、政民路的一帶坑蒙拐騙偷搶的小團伙或打跑、或收編,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建立了新的組織和規則。

瘸哥的時代從此過去了啊,木爺的時代,就此開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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