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夏(大街小巷迴響着《冬天裡的一把火》)
城市街道邊 日 外
一羣社會青年聚集在一起,坐在馬路牙子上百無聊賴。幾個十七、八歲的湊在一起點菸,其中一個留着時髦的燕尾頭,看了一眼傅彪,明顯比他們小兩三歲的傅彪長得虎頭虎腦,憨態可掬,正羨慕的看着他們。
燕尾頭嘴裡叼着煙,斜了他一眼:彪子,想抽嗎?
傅彪堆着笑臉忙點頭。
燕尾頭遞過一支菸,傅彪忙上前接過,點頭哈腰的道謝。另一個留着小鬍子的青年拿出一個朗聲打火機,“啪”的一聲打着了。傅彪湊上去準備點火。小鬍子突然把打火機蓋上了。
傅彪一愣,燕尾頭一下把叼在傅彪嘴上的煙,奪了下來。大家鬨堂大笑。
小鬍子:彪子,強哥給你上煙,你還真敢接啊!
燕尾頭一個菸圈吐在傅彪臉上,傅彪一臉懵。
燕尾頭:彪子,你說孝敬哥兒幾個的東西呢?
傅彪討好的:強哥,我爸看的太嚴,我正想辦法呢。
小鬍子:你小子他真媽笨,我們哥兒幾個罩着你有什麼用?連根菸也抽不上你的,你還敢舔着臉抽我們的煙。
傅彪:我……我爸真是看的嚴,而且他都是抽不帶嘴的煙……
小鬍子:誰稀罕你爸這種煙,看見了嗎,強哥這是外菸,希爾頓,香港過來的私煙。
傅彪:那……那……
小鬍子:那什麼,那?你有錢嗎?
傅彪搖頭。
小鬍子:糧票、國庫券都行。
傅彪豁然開朗,興奮地:我家有布票……
小鬍子一巴掌拍在他頭上:你他媽是真彪啊!布票都作廢了,有個屁用。
小鬍子還要拉着傅彪,要用中指彈他腦袋。傅彪又怕又不敢躲。
燕尾頭制止了小鬍子,把手裡沒抽完的菸屁股遞給傅彪,傅彪不敢接。
燕尾頭:抽吧,賞你幾口。記得以後孝敬哥哥們。
傅彪受寵若驚地:謝謝強哥,以後我攢糧票給你們。說完連忙抽起煙來,其實他並不真會抽,嗆得咳嗽起來,但他爲了表示自己和他們是同類,努力的剋制着。
老傅家院子 日 外
煙筒裡冒着濃煙,一個姑娘從濃煙裡跑了出來,使勁的咳嗽着。擡起頭來水靈靈的大眼睛裡被嗆得滿是淚水。用手背擦擦眼睛,深呼吸了幾下。卻迫不及待的拿起手裡的書讀了起來,因過於聚精會神,身體不由靠向了院裡的一棵芙蓉樹幹。幾片花瓣飄落,襯托的姑娘愈發的嫺靜。她是傅娟,傅彪的姐姐,手裡拿着的是一本岑凱倫的《鄰家女孩》。
港星髮廊 日 內
這是個有別於傳統理髮店的新式髮廊,牆上滿是鐘楚紅、張曼玉、周潤發等港臺明星的海報。
馬豔紅坐在椅子上燙髮。
理髮師和她調笑着:豔紅,你真敢頂着這頭髮出門?
馬豔紅:那有什麼不敢?我現在是待業青年,又不是高中生,誰敢管我?
理髮師:行,有派。哥哥我不收你錢啦,你多給我宣傳宣傳。
馬豔紅:拿我這腦袋做廣告啦?我可不圖這小便宜。你要是做不出鐘楚紅的樣,我可砸你店。
城市街道邊 日 外
一陣清脆的自行車鈴聲,張瑞卿騎着一輛斜樑的坤車,從遠處走來。小鬍子忽然猛推傅彪一把,傅彪踉蹌着衝上馬路。張瑞卿驚呼着,剎車不急撞在傅彪身上,傅彪倒地,自行車也歪倒了。
燕尾頭等人迅速圍了上來。
小鬍子:你怎麼騎的車呀!瞧把我弟弟撞得。
張瑞卿:是他突然衝出來,撞到我車上的……
小鬍子:哎呦!怎麼還想抵賴啊!我們大夥都看見了。
衆人附和。
張瑞卿:你們怎麼能不講理呢……
傅彪在地上慢慢爬起:是我自己……
小鬍子:彪子你閉嘴。哎呦!你看看都出血了。
張瑞卿:哎呦,那咱們趕緊去醫院吧。
小鬍子:你先甭着急跑,先賠錢。
廠醫院診室門口 日 外
楊如賓推着自行車正焦急的等待,車後座上楊立信聚精會神的看書。
楊如賓:立信,爸爸來不及了,你自己在這兒等你媽行嗎?
楊立信點點頭,眼睛並沒有離開書。他從後座上下來,靠在了醫務室門上。
楊如賓邊推車邊囑咐:跟你媽說晚飯我就不回家吃了,直接去夜校了。
楊立信並沒有反應。
楊如賓騎上了車:別靠着門,你媽看見又得說你。
自行車遠去。
楊立信從門上把身體直了起來。
城市街道邊 日 外
幾個治安聯防隊員走來,他們都是二十幾歲的小夥子,屬於廠子裡調皮搗蛋的青工,現在帶着紅袖標神氣極了。
遠處張瑞卿和那些社會青年還在爭執。
聯防隊員甲:哎!那不是強子那幫衚衕混子嗎?
聯防隊員乙:敢在咱廠區附近找事,這是跟咱叫板啊!
幾個人邊說走了過來。
張瑞卿:必須先給孩子治傷。
小鬍子:別給我耍花招,不拿錢哪也別想去。
小鬍子拎起了張瑞卿的自行車欲鎖,被燕尾頭一把拉住,使個眼色。小鬍子看見聯防隊員,有點膽怯。
雙方互相打量。
聯防隊員甲:怎麼着,強哥。這是幹嘛呢?
燕尾頭:呦六哥,帶上箍啦!
聯防隊員甲:是啊!我現在進聯防隊了,專門打擊流氓團伙。強哥小心點哦!別沒事在街上閒晃。
小鬍子:誰是流氓團伙?你昨天不是還在街上晃呢嗎。
聯防隊員乙:你他媽閉嘴!碰瓷是吧,我現在就能把你拘起來你信嗎?
說着幾個聯防隊員掏出身後的橡膠棍。
小鬍子等人也分別從身上掏出,鏈子鎖,武裝帶等。雙方劍拔弩張。
燕尾頭攔住小鬍子:算了,給六哥個面子咱們走。六哥你們沒事也別上衚衕裡晃悠啊!
說着衆人撤。傅彪也欲走,被張瑞卿拉住。
張瑞卿:孩子你頭得包紮。
幾個聯防把傅彪圍住。
聯防隊員甲:你是跟他們混得嗎?
傅彪嚇得有些結巴:不……不是,他……他們,沒要我。
聯防隊員乙:別不學好,多大啊你就學碰瓷。你叫什麼?誰家的孩子?
傅彪:我叫,彪子。我爸傅石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