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寶駒的玲瓏同花千夜坐到了一起,阮璟默雖滿是苦澀,卻只是苦澀,沒有在說什麼。
百鬼哈哈大笑兩聲,竟招來無數烏鴉狂飛,待大家在看清他的時候,便恢復了他一襲斗篷裝的打扮。
“你沒死!”
雲流吃驚道,那他用雀刑毀滅的,到底是誰?
這麼說來,他即使廢掉了眼睛,還是沒有將百鬼繩之以法嗎!
“那人不過是我的傀儡罷了,憑你就殺了我,豈不是太丟臉了!”
百鬼聲音尖銳,聽得衆人一陣陣的頭疼,卻也是分明瞭是敵是友。
玲瓏起身,示意雲流與顏旭退下,百鬼的實力大家有目共睹,他不會自誇,卻也是不會自貶。
騰空而起,玲瓏藍眸泛着寒光直接衝向了百鬼,大家根本看不清兩人的戰況,只知一藍一黑兩抹身影在空中交纏,時不時會掀起一陣狂風。
不知過了多久,戰爭終於停下,玲瓏與百鬼各站一方,皆受傷。
卻是百鬼的斗篷被撕開,露出了他的真顏,着實令人衆人驚訝,但,這一切卻完全在玲瓏的意料之中,因爲從她真正變成鳳的時候起,便看出了藏在人羣中,一直默默無言的他。
“玉兒!”
“軍師!”
“竟然被看到了長相,還真是失敗啊。”
看着瞠目的大家,百鬼笑笑,卻是沒錯,他便是玲瓏可愛的弟弟,顏璟玉,不,更準確的說,他也是十八年前那僥倖躲過滅門災難的羅芳百鬼。
“還記得你滅門的羅芳一族嗎,當時你不該手軟,沒有將我扼殺在襁褓之中,若不是百鬼收留了我,我怕也早就死了。”
阮璟默滿是詫異,他萬萬沒想到,顏璟玉竟然是那時他沒忍心下殺手的孩子!可是他怎麼變成百鬼的?這不說不通啊!
“可笑百鬼那老頭時日不多,我七歲的時候便死了,沒了他的阻攔,我便想方設法的接近了玲瓏,當然,就是千禧當鋪那日,上天便讓玲瓏出現在我眼前了。”
“我一直不曾懷疑過你,卻是沒想到你竟是藏在我身邊最深的人。”
“那你也該感謝我,若不是我變成鏡心那個老頭,告訴你所有的事,你又怎麼會重新恢復鬥志,又怎麼會知道玲瓏那麼愛你呢!”
阮璟默一怔,鳳眸滿是殺氣,原來,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設計好的,而他,就像是個小丑,在他的戲本里愚蠢的出演着傀儡的角色。
“如今說這些,是想叫誰感激你?百鬼,你一輩子作孽太深,早些下去悔過吧!”
“哈哈,跟我鬥,光是狂妄,是沒有任何作用的!”
忽的,烏鴉漫天,整片空間頓時陷入無盡的黑暗之中,玲瓏眸子一沉,“所有人都下去!”
花千夜自知不能全軍覆沒,但也絕對放心不下玲瓏,便叫了顏旭帶領大軍從後方一直前進,衝出黑團,阮璟默也令阮璟熙帶領默顏大軍迅速離去,而他,是絕對不會再放開玲瓏,將她一人置身於危險之中了。
“你們也離開,這裡太危險!”
“我就算了,這裡的東西我看得清楚。”
雲流淡淡道,雖說烏鴉漫天,他卻毫不在乎,這黑暗,是他早就習慣了的。
花千夜與阮璟默的個Xing,玲瓏更是明白,如此,便是怎麼苦口婆心都說不動的,而且現在這個時候,也沒空在苦口婆心了。
漫天的烏鴉瘋了似得朝他們攻擊過來,玲瓏雖有藍眸洞察黑暗,但心中卻牽掛這花千夜與阮璟默,令人根本看不清這裡的情況,卻拼了Xing命的作戰,是爲了蒼生?還是爲了玲瓏?
看來這個身子的主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幸福啊!
百鬼神出鬼沒,不知到底在哪裡,倒是玲瓏,也根本找不到他的蹤跡,即便是用上了鏡瞳術。
手腕灼熱似火,感覺那鳳凰似要復活,要衝上九天,玲瓏一把攥住手腕,劇痛令她頓時冷汗直冒,跪在了地上。
這是鳳的力量!可是,如果灼熱,她受着卻是費勁。
大口的呼吸着,玲瓏身體上的哮喘也成了鳳凰不能衝破封印的絆腳石,眼前越發的模糊,玲瓏皺眉,看着身旁忙的不可開交的三人,心中自然焦急萬分。
烏鴉襲過,劃破了玲瓏白皙的臉頰,緩緩流出腥甜的血液,玲瓏吃痛的悶哼一聲,那些烏鴉聞到血液卻是更加興奮起來,一股腦的衝向了玲瓏。
玲瓏低咒,手腕的紅光透過之間閃爍在漆黑的空間,那些烏鴉竟化成一把把利劍以玲瓏爲點,兇猛的刺了過去。
“玲瓏!”
是誰在大吼?是誰將玲瓏推開了?是誰?
玲瓏不顧疼痛猛的回頭,黑氣早已無情的貫穿了那人的身體,沒有傷痕,卻是硬生生的將他的身體貫穿了。
“花千夜!”
玲瓏不敢相信的大叫,聲音有些嘶啞,忙着跑到花千夜身邊,淚水奪眶而出。
“你怎麼這麼傻啊!爲什麼要過來!爲什麼啊!”
顫抖的撫上玲瓏的臉頰,溼了,她在哭啊!
花千夜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她爲自己哭泣,是不是說明了自己在她心裡也挺重要的?
“你終究還是欠了我一場婚禮。”
花千夜嗤笑,又咳出兩口鮮血,還記得五年前,她虛弱的躺在自己懷裡,說着來生便嫁給自己,五年後,也算是來生了,可是,他卻還是沒有機會看着玲瓏爲自己穿上大火的嫁衣。
玲瓏失聲痛哭,心痛如刀絞,將花千夜緊緊抱在懷裡,“我們出去便成婚,出去便成婚!”
“我不在了,記得照顧好自己。”
“不要說這麼喪氣的話,我們的婚禮還得你親自Cao辦呢,你怎麼能不管這些!”
“玲瓏,叫我一聲千夜吧,像那日一樣。”
“千夜~”
玲瓏抽噎着,看着懷裡蒼白的嚇人的花千夜,嘴角不斷流出鮮血,滴滴刺痛着她的心臟,仿若窒息。
一個用力,玲瓏就這麼被花千夜環住,兩脣相碰,花千夜的脣是那麼冰涼,充斥着腥甜的味道,“玲瓏,白韶璿其實就是我,我騙了你,對不起……”
不住的搖頭,玲瓏抱着花千夜顫抖着,直到感覺懷裡的人雙手垂了下去,沒了氣息。
“你們的感覺都這麼一樣,一樣的讓我開心,我又怎麼會不知道,對不起,你愛我,我去不能與你一起,來生,就算是你不愛我,我也會一直賴在你身邊,不離不棄。”
玲瓏哭的撕心裂肺,阮璟默與雲流自然是知道花千夜已經離去,心中縱然傷懷,卻是殺氣更濃。
花千夜離去了,永遠的離開了人世,縱然玲瓏說出了自己的心事,花千夜卻再也聽不見了。
手腕上的鳳凰不知何時已經消失,或許是心口的痛,叫她望去了手腕的灼熱。
啼鳴聲響起,兩人一驚,看着鳳鳴九天的火鳳凰,不由驚歎,黑漆漆的烏鴉羣瞬間被衝滅,消失在天際。
外面竟已傍晚,大軍在外面苦苦等候,卻是見一鳳凰沖天而上,待看清裡面的情況後,西域大軍悲呼矣哉,齊齊下跪,淚水滴入雪地,哀!
“啊!”
玲瓏仰天大吼,那鳳凰跟着啼鳴,在空中飛舞一圈,便直接衝進了玲瓏的身體。
是煞氣!
阮璟默一怔,鳳怎麼會又煞氣!
還未等他去阻止,玲瓏竟一躍而起,直接衝向了空氣之中,衆人疑惑之際,百鬼竟口吐鮮血,從空中墜下。
“竟敢傷害千夜,該死!”
手中劃出金色長劍,玲瓏鳳眸如同起火,直取百鬼Xing命。
而百鬼雖厲害,被玲瓏這麼強大的氣場壓迫,卻是想動不能動。
“噗!”
鮮血濺到了玲瓏的衣袍上,顯得更加幽美,這樣的玲瓏,叫人不敢直視。
衆人驚歎,殺死了花千夜,又叫阮璟默與雲流苦苦奮戰如此之長的百鬼,竟然被玲瓏一下子給解決了!
“姐姐……”
瞳孔收縮,玲瓏的煞氣竟一點點消失了,看着劍下蒼白的百鬼,薄脣輕啓,“玉兒。”
“姐姐,對不起。”
髮絲如沁,玲瓏終於平和了下來,收劍,將百鬼擁進懷裡,“玉兒,你不不該選擇這條路的,被仇恨壓抑的一生,很痛苦,你還太小。”
一口鮮血涌出,百鬼扯出一抹慘淡的微笑,“這是我的命,我不會後悔,但,這輩子我唯一後悔的,便是傷害過姐姐你……咳咳……現在,我欠你的,還你了,姐姐你……不要恨我……”
伸手想要觸摸玲瓏的臉頰,卻是一口氣沒提上來,雙眼一閉,便真的去了。
將百鬼緊緊擁進懷裡,玲瓏傷悲的閤眼,一滴清淚就這麼順臉而下。
人,永遠都拜託不了命運的捉弄,百鬼雖是個孩子,卻如何都逃不過自己悲慘的命運,到最後也只是同羅芳家人一起,重歸故土了吧。
粉黛江山,不過紅塵一夢,所有事物到最後都會歸爲塵土,本是命運的捉弄,人又能奈何?
大軍退了,戰爭就這麼不戰而終,百鬼應玲瓏的囑咐,被花千夜安排厚葬,倒是到最後他終於明白了,也終於放下仇恨,也算是善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