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爾汗咬了咬後槽牙,重重地點了點頭,確認道:“對!確定!”
“行吧,一週後再來找我複診一次。”Karry醫生點了點頭,轉過身去拿桌上放着的診斷書,手上握着一支水筆,塗塗寫寫的,很快就寫滿了好幾行的字,這才撕下其中的一部分遞給了沙爾汗,又擡頭看着身後沉默着的公冶凡東道:“好好照顧。”
“好的。”公冶凡東眼色深深的看着Karry醫生,隨即應答了下來,他接過沙爾汗遞給他的診斷書,緊接着又聽到Karry醫生對他說道,“一會兒出門右拐,先把費用交了啊。”
公冶凡東聽着,目光卻是落在了Karry醫生的那份診斷書上,隨後才點頭。
他將診斷書對摺摺好,放進了口袋,隨後問沙爾汗,“你在這坐着,我先去交費?”他雖然是詢問,但言語中的語氣似是早已做好了決定。沙爾汗的腿不方便,去哪裡都需要他抱着,自然最好的辦法就是她坐在這裡等他。
可讓公冶凡東沒有想到的是,沙爾汗卻開口拒絕。“我不,我不要一個人留在這裡,我要和你一起去。”沙爾汗很是任性地看着公冶凡東要求道。
Karry醫生聞言挑了挑眉,說道:“你現在行動又不方便,坐在這裡等着你男朋友回來不好?還是說……我這裡你待着不舒服?”
沙爾汗被Karry醫生這麼問,一時沒反應過來,片刻才抿了抿脣,說道“Karry醫生你不是急診室裡病人多得很嘛。”說着,她的聲音卻越來越輕,很是沒有底氣。
Karry醫生雖然看上去年紀有些大,可聽力卻是很好,他輕輕鬆鬆將沙爾汗的小聲嘀咕都聽進了耳朵,不禁輕哼了一聲,“你們這是掛我號的最後一位了。”他雙手環胸,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坐下,整個人的後背都躺在了椅子上,右手架在扶手上,輕輕地動了一下,椅背便緩緩地下放。
形成了半躺的姿勢。
Karry醫生直直了腰,躺着不禁嘆息了一口氣,“哎喲,我的老腰啊……”他說着,一邊又飛快地看了正瞪着自己的沙爾汗一眼,朝着她擺了擺手道:“羨慕?早點讓你男朋友去繳費,你也就早回去了!”說完,便合了閤眼睛,忍不住地打了一個哈欠。
沙爾汗看着他,鼻間不屑地輕哼了一聲,隨後看了公冶凡東一眼,示意他趕緊走。公冶凡東點點頭,隨後輕步離開了急診室。
並不算大的房間裡,便只剩下了沙爾汗和Karry醫生兩個人。因爲已經是凌晨,早前就診的病人都已經安排好,漸漸休息了,頓時急診區便空蕩蕩的,除了偶爾走動的護士,再也沒有了其他人。
安靜得很。沙爾汗坐在椅子上,藉着室內的燈光,繞過那一疊疊被堆放起的資料,看着Karry醫生的胸口淺淺的起伏着,她突然不知爲何地也生了一陣睏意。
沙爾汗忍不住地打了一個哈欠,擡手掩了掩,只覺得眼睛也有些泛酸起來,眨着眨着,越來越困……
沙爾汗最後還是沒能忍住,直接抱手趴在了Karry醫生的辦公桌上,睡着了。
而當公冶凡東交完醫藥費回來之後,略打開門,就看見了沙爾汗正趴在桌上,而那Karry醫生也是仰面躺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的模樣。他快步走向了沙爾汗,將繳費證明的單子暫時先放在了桌子上,隨後略彎下腰看了看沙爾汗。
“回來了?”似乎是聽見了公冶凡東的響動,原本一直在假寐的Karry醫生緩緩睜開了雙眼,他稍許地直起身子,看向公冶凡東,隨後便順着他的視線落在了已經睡着了的沙爾汗身上。刻意壓低了聲音地問道:“睡着了?”
“應該是的。”公冶凡東同樣也輕聲回答道,生怕吵醒了沙爾汗。可是,接下來卻沉默了。
沙爾汗明顯地看着有些疲憊,她剛睡着,他又怎麼捨得再去把她吵醒?但……也不能讓她在這裡就這麼的睡着。
公冶凡東有些猶豫,不知該怎麼辦纔好。
“你就讓她在醫院裡睡一晚吧。”
這時,Karry醫生開了口,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了公冶凡東的身邊,輕聲說道:“你們運氣好,今天正好有幾張空的牀位,就先在醫院將就着睡一晚,不然回去路上肯定會被吵醒。”
Karry醫生的提議有些道理,也讓公冶凡東更加糾結了。
公冶凡東半蹲下身子,看着抿着脣安安靜靜地沙爾汗,她的嘴角微微向上勾起,好像睡的很是安心的樣子,公冶凡東原本微微蹙起的眉頭也隨之舒展了開來。他朝着Karry醫生點了點頭道:“麻煩了。”
“這有什麼。”Karry醫生隨即擺了擺手,輕步走到了門口的位置,說道:“我帶你們去房間。”說完,等着公冶凡東動作十分輕緩地將沙爾汗抱在懷裡,才重新向前帶路走着。
繞過一個診臺,向走廊深處走了一段路,Karry醫生停在了一間緊閉着的房門門口。他握着把手,向下按去,輕輕一旋,就打開了房門。“啪”地一聲,門口上的開關被按下,原本暗沉着的房間瞬時燈光亮起,明亮了不少。
而這樣有些刺白的燈光照到了沙爾汗的臉上,倒是讓她有些不舒服的哼哼了幾聲,她摟着公冶凡東的脖子,身體扭了扭,調換了一個更爲舒適的,照不到光的位置。這才安心的抿了抿嘴脣,繼續睡着。
“去吧。”Karry醫生指了指房間內空着的兩張牀位,又提醒道:“兩張牀位都是空着的,你放心用吧。”他說完,便將目光投向了在公冶凡東身上睡的正舒服的沙爾汗身上,露出了一抹笑意,又看了看公冶凡東,搖頭嘆氣說道:“哎,果然是小情侶啊……”
Karry醫生莫名其妙的來了這麼一句,讓公冶凡東很是不解,但他此刻也沒有那麼多的心思去猜Karry醫生這麼說的原因。他只感覺到沙爾汗勾着自己脖子的手,好像越來越緊了……她貼得離他那麼近,幾乎能感受到她身上的心跳,和噴灑出的熱氣。
香香的,一點點縈繞在公冶凡東的腦邊。
他現在只想快點把沙爾汗放下來。公冶凡東合了閤眼,壓下心中慢慢升起的燥熱,他對着Karry醫生又輕聲道了聲謝,隨後便抱着沙爾汗緩步走向了靠着窗邊的那張牀。他彎下腰,將沙爾汗輕緩地放在了牀上,可沙爾汗的大半個身體落在牀上,環着的手卻是怎麼也不肯放。
公冶凡東很是無奈,又不捨得下手硬將她的手掰下來,只能一直保持着半彎着腰的姿勢,看着沙爾汗發呆。
Karry醫生站在一旁,看着有些無語,又有些可憐的看了公冶凡東一眼,隨後上前了一步,直接伸手很有技巧的將沙爾汗的雙手解了下來。很快,又將她無處安放,隨意亂抓的手塞進了被子裡,整個步驟不過幾秒的功夫,一氣呵成。
公冶凡東則是有些驚的一直盯着沙爾汗看,生怕剛纔Karry醫生的動作會把她給吵醒。可事實是,沙爾汗動了動,卻並未醒來。
“不用謝我。”Karry醫生笑着朝着公冶凡東擺了擺手,隨後雙手反綁在身後,晃晃悠悠地走出了房門。離開時,還很是貼心的順手幫他把門給帶上了。
公冶凡東目送着Karry醫生離開,後又走到了沙爾汗的身邊,他躡手躡腳的搬了一把椅子,輕輕地放在了她的牀邊,隨後坐下。
就這麼靜靜地看着沙爾汗。
牀邊櫃子上擺放着一盞檯燈,微黃的燈光很是溫柔的傾瀉下來,籠罩在她的臉上,金色的捲翹的長髮將她本就白皙嬌小的臉龐勾勒得更加夢幻,睫毛修長,如同蟬翼一般微微顫動着,真的像是從童話裡走出來的公主一樣。
公冶凡東眨了眨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氣,突然意識到自己不能再這麼看下去了,也不能再這裡待下去了。他下意識地起身,徑直走出了房間。
公冶凡東背依靠在貼着瓷磚的牆面上,涼意透過他單薄的襯衣,滲入肌膚,這才讓他稍許的緩解了下來。他微微頷首,閉上雙眼,讓自己的心跳速度慢慢變慢,趨於正常。
而正在這個時候,一道中跟鞋踏踏走着的聲音卻傳了過來,在此刻寂靜無比的走廊裡有些明顯。公冶凡東循着聲音,擡頭望去,正看見之前接待他們的那位中年護士手上正端着幾支針劑緩緩走近。
那護士明顯也是看見了公冶凡東,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她朝着他略點了點頭,直到他的面前才停下。“怎麼還在這裡呢?沒有回去?”她說着,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錶,已經十二點多了。她原以爲他們看完扭傷之後就會直接回去呢,倒是沒想到還是遇見了他。
公冶凡東低沉着聲音,輕聲說道:“她……”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那護士打斷了,驚訝的問道:“難道是Karyy醫生讓你們住院了?”
不會吧?她之前對那女孩的扭傷也做了一個初步的鑑定,雖然腫得厲害,但還不至於要到住院的地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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