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088

“林小姐?”陳也俊明顯愣了一下, 繼而又帶着錯愕的神情扭頭去看小黃。

小黃看了看上司,又看了看黛玉,顯然也沒有搞清楚當前的情況。但是, 身爲上司的陳也俊可以錯愕, 小黃卻不能愣在那裡等人給她解惑, 她走到三人旁邊, 先介紹了琥珀和珍珠兩位編輯, 最後指了指黛玉,“陳總,這位就是《明月幾時有》的作者, 瀟湘妃子了。”

一瞬間,黛玉簡直恨不得在地上找個地縫鑽進去……但是歸根究底, 其實也只是兩個原本在現實世界中認識、有過幾面之緣的人, 其中一個忽然知曉了另一人在網絡中的身份罷了。

“沒想到……”陳也俊也表現得有些侷促, “瀟湘妃子竟然是林小姐你。”

黛玉驀地羞紅了臉,她輕輕“嗯”了一聲, 又覺得這樣有些過於扭捏了——當初起筆名的時候自己沒有深思熟慮,現在覺得羞恥也沒有什麼別的辦法了。其實如果換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可能她還不會如此,可偏偏是表哥賈寶玉的朋友……她深吸了一口氣,強打起精神來,大方地率先伸出右手, 在琥珀、珍珠、小黃、還有其餘幾名陳氏工作人員訝異的目光中, 笑着說:“陳先生, 咱們又見面了。”

陳也俊往前走了兩步, 伸出手輕輕握住黛玉的手, 兩隻手剛剛相觸,就感覺到黛玉的手很軟, 握在手中就像是握着軟軟的棉花糖,卻又帶着一點涼意……過了幾秒,黛玉幾不可查地掙了一下,抽回了自己的手。陳也俊忍不住尷尬地輕咳一聲,主動拉了拉黛玉身後的椅子,紳士地請黛玉坐下,又示意兩位編劇先坐,自己這才繞到會議桌的另一邊,坐到了黛玉的對面。

“林小姐。”待與會人員都坐好,陳也俊也已經恢復了他在之前《雲中誰寄錦書來》的發佈會上展現過的那番商界精英的模樣,“我們現在來談談您這部小說的影視版權問題好了……”

***

在陳氏集團的會議室內一坐就是一個多小時,雖說黛玉對版權金額問題並不過分在意,但是畢竟小說集結了自己的心血,如果能有更高的回報她當然也不會拒絕。不過這部分問題主要就看珍珠怎麼和陳氏那邊交涉了,在開會的時候,大部分時間黛玉只是一個旁聽的角色,只負責點頭認同就好。

等到開完會——今天的會議只是初期的商議,在確認了雙方意向之後,後續還有走手續、籤合同等工作等待完成。不過好在大的方向已經談妥,今天之後楚江文學網站這邊就可以開始準備合同了,黛玉也可以暫時從這件事中脫出身來。畢竟之後的事,很多都涉及商業方面或是法律方面,她也不是很懂。等到雙方律師審過了合同,那時她纔會再次參與其中——籤合同的時候她也是要當場簽字的。

開完會,陳也俊親自送黛玉走出公司,兩人之前只是相互認識的關係,話都沒說過幾句,談不上熟識。還是在電梯裡,兩個人才又互相留了聯繫方式,不同於之前的幾次見面,今天陳也俊在不談公事的時候,面對黛玉似乎總是帶着幾分緊張——當然,他在面上露出的情緒不多,但是黛玉就是莫名覺得,他似乎看着自己的時候目光有些許躲閃。

不過,黛玉自詡對陳也俊不太瞭解,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也就不多深想。

陳也俊起先還猶豫要不要親自送黛玉回學校——他之前也在機緣巧合之下送過一次,還留有印象,知道黛玉是帝都大學的學生。剛露出點意向,就被黛玉婉言謝絕,“我看陳先生工作也挺忙的,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好了。”

陳氏集團的辦公樓距離帝都大學倒是不算太遠,現在又是大下午——光天化日,也無需擔心什麼安全問題。陳也俊想了想,也就答應下來。

黛玉之前還真怕陳也俊堅持要送她——她看得出來,琥珀和珍珠兩位編輯已經對她和陳也俊之間的關係有些好奇了,只是怕涉及隱私不好意思直接開口問。這時她們兩個正跟在後面,如果自己上了陳也俊的車,可就真的說不清楚了。

好在陳也俊沒有堅持,黛玉和兩位編輯打過招呼之後就走到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先走了。

這件事的發展順利得出乎了她的想象,回到學校之後她也沒怎麼把心思放在這件事上,該上課、該生活、該碼字,作息習慣和往常也沒有什麼區別,似乎那天就只是出門逛了一會兒而已。唯一知道她的去向的紫鵑在她回來之後略問了兩句,她只說:“是個大公司,前幾天好像還在哪裡看到了……不過是編輯帶我去的,也沒多注意。”“那天談的還挺好的,但是沒簽合同就也說不準,還在等編輯給我消息呢。”她也不是故意要瞞着紫鵑,只是覺得這種事既然還沒板上釘釘,若冒然咋呼起來最後還沒成,反倒顯得自己輕狂了。

沒想到不過一個月,琥珀那邊就打電話通知了她這件事的最新進展,“合同已經敲定了,就等你過去陳氏那邊簽字了。”又和黛玉定時間,“要不還是下星期四下午吧?你看行嗎?”

最近時間已經臨近六月,再有一個月左右就要期末考試了,黛玉學業上的事也多,她猶豫了一下,又在心底合計了一下時間安排,這才答應,“那就下星期四吧,不過我晚上還要去上晚自習,下午過去也不能耽誤太長時間。”

“放心吧,就是讓你過去籤個合同……哦,對了,陳氏那邊還有意向想請你當編劇來着,這件事還要看他們那邊怎麼和你說,現在賣版權的合同還沒簽,說這事也有點早了……不知道到時候他們會不會和你說這件事,如果不說的話,一個小時也就差不多了。”

黛玉之前沒想到還有編劇的事,回想了一下,似乎《雲中誰寄錦書來》的作者獨上蘭舟在劇方的宣傳上也有掛名編劇——不過這就更是她從來都沒有接觸過的事情了,她也不敢過早地自作多情,只和琥珀又商量了一下籤合同的時間的事,就掛了電話。

籤合同的時間定下——再加上還有那樣一個新添的大消息忽然砸到黛玉頭上,讓她一時間也有些慌亂,不過好在她調節心態的能力不錯,給賈敏打了個電話,聊了些姑蘇那邊的事,就重新平靜下來,在備忘錄上添加過提醒後,就繼續忙作業去了。

臨近期末,黛玉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學業上,學院裡的教授又很看重她,有意帶着她做一個課題,她也不好拒絕,就又比之前更忙碌了幾分。等到籤合同那天——原本下午還要和教授還有幾位師兄、師姐開會,她猶豫着和教授說家裡有事想請半天假,教授人好,也沒說別的就放她走了。

急匆匆趕到陳氏集團的時候,黛玉的心神還有一半放在了學校裡。

籤合同的過程倒是很順利,黛玉仔細看了那份合同,也沒挑出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就簽了字。之後還有一些細節,黛玉只是旁聽,陳也俊有幾次看着她欲言又止,她心裡有事,全然都沒有注意到。

等黛玉回到宿舍和舍友一起吃過晚飯,晚上坐在電腦前整理課題資料的時候收到了陳也俊發來的信息,黛玉恍然想起下午的時候陳也俊確實總看她來着。

“林小姐,有件事想要和你商量,不知道現在方便不方便?”

黛玉原本只是看到手機屏幕亮了,拿起來隨意一瞥,卻沒想到陳也俊語氣這樣嚴肅,莫名也有些緊張起來——她不禁擔心起來是不是自己下午籤的合同有什麼問題,馬上也回了消息詢問。

不想陳也俊的回覆卻是和她商量另一件大事——其實這件事對於黛玉來說也不算新聞了,之前琥珀就曾和她透露過一點口風,就是陳氏那邊想請她兼職當編劇的事。

黛玉現在學業正忙,新的一篇小說雖說成績不錯,但是存稿卻並不豐厚,她現在可謂是兩頭忙——要是再加上編劇的活兒,就有些忙不過來了,所以一時間她也不敢輕易答應。陳也俊那邊倒是很堅持,甚至打電話來親自勸說,還說這個項目並不急着開,陳氏這邊可以等,如果黛玉有什麼編劇技巧方面的困難,他們那邊也可以幫忙請老師來輔導。

對於當編劇這件事,黛玉之前從未想過,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好——但是畢竟是自己的小說,黛玉對陳也俊的提議也不是不心動的,最後到底還是答應下來。只是也沒說準,黛玉只答應了可以試試,但是聽到這個答覆,陳也俊就已經很滿意了,又急着問黛玉什麼時候可以再過去一趟籤合同。

現在已經六月了,要忙課題的事,還要準備考試、作業,小說也在連載不能斷更——黛玉最近連去姥姥家看望賈母的功夫都沒有,更不用說連着兩天跑去陳氏那邊了,今天下午這半天假都是老師看她向來聽話老實才給批的呢!

最後兩人各退一步,商量等黛玉期末考完試,七月初再過去籤合同,黛玉這才把陳也俊的電話應付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