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我大笑兩聲，“小丫頭，老師差點就被你唬住了，老老實實當你的學***去吧。”
蘇薇跺腳道：“我和你說了這麼多你都不相信我嗎！”
我安慰着她：“老師很感謝你對我的坦白，但是每一個孩子都是獨一無二的，在老師眼裡都沒有差別。我很高興你這麼聰明，同時也感到有些遺憾，因爲這樣的話你會少了很多童趣。如果你答應老師願意試着和同齡孩子交流，瞭解他們，不論你提什麼要求——不當學***也好，讓老師和你平等對話也好——這些都可以。”
“可是……可是……”
“噓，今天是緬懷先烈的日子，如果你真的覺得自己成長爲了大人，應該明白自己胸前紅領巾的顏色是如何染紅的——嘿，同學們，難道都忘了老師教你們的歌了嗎？葉好！給爲師起個頭！”
“好！”葉好在隊伍前方，舉着白旗一陣揮舞，精神抖擻地唱道：“我站在！烈烈風中！”
唉，還是和蘇薇聊天比較輕鬆。
“紅領巾難道不是用染料染紅的麼……”蘇薇走在我旁邊低低地念着，看來正在思考。
實際上，儘管我嘴上說着這是個緬懷先烈的日子，可我還是覺得儘量讓學生們能夠藉此機會難得地放鬆下，而且集體活動還可以增強凝聚力嘛。
我吆喝着讓本班一個勁扯着嗓子唱歌，用聲勢壓倒別人班，歡歌笑語下，一路的行程竟很快便到了烈士墓園。
龍潭鎮自然沒有什麼大型的烈士墓園，說起來，實際上鎮上得到此殊榮的只有兩位烈士，而且墳墓修的簡陋，領導們在前面站一圈，基本上學生們便只能在後面踮着腳看着前面同學的後腦勺。
當然，領導們還是用喇叭又發表一通令人感慨的發言，聽得學生們兩腿發軟——本來就已經走了老遠的路。
到結果，大家再一起有氣無力地唱次《烈士墓前》就準備打道回府了。
葉好不滿地叫道：“喂，老孟！我還沒去拜會烈士前輩呢！”
所以你以後是打算去當兵麼。
曹雅露也咬着嘴脣：“老師，我們想去瞻仰下先烈們的風采，聽說紅領巾就是他們鮮血染紅的，是麼？”
唉唉，雖然班長你代替蘇薇回答了這個問題，但先烈們的風采已經也只剩一抔黃土，如今正是你們這些風華正茂的孩子們的時代啦，咱們還是跟着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氣氛顯得沉悶，縱然很多學生不說，但這次掃墓而行還是令他們失望透頂。我也早知道這或許本來就會成爲學校領導們做的一場秀，可我並沒有能力阻止這一切，只能儘量提起大家的興致，把注意力轉向別的方向。
“葉好，來，唱首《霸王別姬》給同學們聽，你之前不是很有氣勢嗎？”
“老孟，安靜點，跟好隊伍別走丟了，我現在沒心情給你唱歌。”葉好的白旗頹下來，現今可真是打敗仗了。
“班長，抒發下感嘆唄，就把今天當作一場春遊怎麼樣？”
“孟老師請您別亂走，會把隊伍帶亂的。”曹雅露還是一板正經地舉着紅旗，行動間一絲不苟地帶領着隊伍，那敬業的態度令我也不禁汗顏。
“papa……”
還是乖女兒好，知道理papa。
“怎麼啦若依，”我接着小聲地說，“在學校要叫papa孟老師哦，免得同學們多想。”
“孟老師，我走不動啦。”
若依取下小紅帽，朝臉頰扇着風，金黃色的髮絲粘着她雪白的脖頸。
該死的太陽，這才春天干嘛這麼熱。
“若依同學，既然有困難就應該向老師尋求幫助，腳崴了這麼久也不吭一聲，現在可不是你逞能的時候，快點，來讓老師揹你。”
“嘿嘿。”
不用看，我也知道背上的若依，此刻正將小腦袋安穩地靠向我，露出舒服的笑容。
情緒是會傳染的，特別是身處在這四十幾個孩子當中，大家都疲憊的不想開口。與來時相比，可謂天壤之別。現在即使蜻蜓落在葉好頭上，她也懶得理，之前可是把小白旗當作捕蟲網來着。
“孟老師，看起來同學們的興致都不高了啊。”
因爲隊伍現在的狀態和來時完全不一樣，與其說大家整整齊齊地跟着隊伍，不如說都已經累的不想動彈。
“畢竟走了這麼長時間的路，這些孩子們都累了。”
“話說，你揹着的孩子好像也姓孟，看你對她這樣好，該不會是你親戚吧。”甘維開玩笑道。
而若依靠在我背上毫不客氣地睡着了。
我回道：“她腳崴了，身爲老師自然要幫忙嘛。這次學校做的確實不地道，說好的讓學生們參觀烈士墓地，可剛纔那種情況，連我也瞧不見前面有些什麼。”
甘維一路隨着我走到學校門口便止了步，她已經沒課，而今學生們平安歸校，自然沒她什麼事了。
臨告別時，她說：“孟老師，還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嗎？”
我一愣，進而笑道：“當然不會忘。”
隨之，甘維嫣然一笑，搖曳着長裙離去，似春之女神一般。
說實話，今兒的天氣，還不賴嘛。
——
本來週六下了一陣雨，雖說春雨貴如油，但這次卻毫不吝嗇，淅淅瀝瀝灑滿道路，若依還歡呼着衝進小雨中，拉都拉不住。而我看着窗外，不禁擔心明天的約會是否能夠順利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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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天公作美，等到我第二天一早醒來，外面已經放晴，湛藍的天空看着的人心情一陣舒爽，溫和的太陽慢慢爬過山峰，映照的日光也溫暖適人。
我一早叫醒若依。
“起牀啦小公主，今天咱們去爺爺奶奶家。”
“唔……再睡會嘛……”
看着若依細嫩光滑的臉蛋，我忍不住用手輕輕彈了彈。
“太陽公公都曬屁股咯。”
若依還是像一隻溺水的魚，微微張開小口，緊閉雙眼不動。
這小丫頭今天怎麼賴牀了？往日都是精神充足，有時候反倒是她叫醒我起牀呢。我摸了摸被窩裡，沒有尿牀，於是繼續叫着她。最後費了老大功夫才把這丫頭哄起來。
“papa，今天怎麼這麼早去爺爺家啊。”若依揉着眼說。
我擰開洗臉帕，擦了擦她的臉，然後把耳朵、脖子和後頸都擦乾淨，纔回道：“你不是很喜歡爺爺給你講的故事嗎？所以今天就早點去咯。”
“嗯，爺爺上次還教我下象棋呢，這次我還要玩。”
“是麼，若依學會下象棋了嗎？”
“對呀，車走直線，馬跨斜日，象走田字炮翻山！”
“真厲害。”我一把抱起她，“走吧，我的小公主。”
來到中學，走到父母家，我拿出鑰匙開門，剛好看見父親將熱騰騰的飯菜端上桌。
“哼，掐準時間來吃早飯啊。”
我笑着對父親說：“好久沒嚐嚐爸爸的飯菜啦，若依說是不是？”
“嗯。”
父親對若依就是另一副面孔了，慈愛地摸摸頭：“小丫頭今天精神怎麼不好了？要不要跟爺爺一起去打太極拳？”
“都怪papa，這麼早就叫醒若依。”
父親轉臉就怒斥我：“怎麼當父親的？要是不想養若依就把她送到我家來，哼，不孝子！”
我真是比竇娥還冤啊，你是沒試過被若依半夜三四點搖醒，說自己又尿牀了，不然看你有沒有精力說這番話。
記得那次我睡的迷迷糊糊，反倒對若依說：“尿牀嘛……當初papa轉個身，又繼續睡了……明天、明天再說。”
“臭papa！我纔沒你那麼髒呢！快起來，快起來……”
回憶完後，我趕忙轉移話題：“剛纔若依還說想要和您下象棋呢，怎麼現在反倒怪我這麼早叫醒你啦？”
若依坐上凳子，打了個呵欠：“papa別耍賴了，快吃飯。”
“媽，吃早飯了。”我朝客廳那叫道。
“孟曉禾啊，你過來下，我有話問你。”
我疑惑地過去，看着母親神秘的樣子，不由問道：“什麼事？”
“那個，媽媽聽說你在學校談了一個對象是不是啊？”
我翻了個白眼：“您又從哪打聽的小道消息啊。”
母親彷彿已經知曉了所有，臉上露出成竹在胸的笑容：“還瞞着你媽媽是不？那你說說今天你這麼早把孟若依送到我們這來幹嘛？”
“那啥，我今天有點事辦，再說，父親不是想他的小孫女了嘛，我早點送過來怎麼啦？”
“還裝呢，那個女孩叫甘維是不是？老媽早就幫你打聽清楚了，去年才畢業的女大學生，人才不錯，媽媽很喜歡！”
看着母親一副“小子你很有眼光”的樣子，我有些無語，回道：“只是她在學校幫了我一個忙，所以打算請她吃頓飯罷了。再說我和她是同事，經常接觸很正常嘛。”
“經常接觸好啊，不是我說你傻小子，你今年都26歲了，再不找媳婦就晚了。”
“是是是。”我應付着母親，“快去吃飯吧。”
“等等孟曉禾，”母親忽然拽住我，力道大到直接把我拉了個轉身，只見母親嚴肅地盯着我，說道，“孟曉禾，你千萬不要說孟若依的事情，你知道的，像你這樣帶個孩子的本來就不好處對象，要是一開始就坦白，這件事馬上就吹，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