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雄聽得一驚,隨即想了想,便明白了箇中情由,頓時向王豹瞪了過去,喝斥道:“王豹,你等豈敢對貴客如此放肆?”
上官雄的地位可比王豹這樣的小頭目高了許多,聽得這喝斥聲,王豹頓時嚇得渾身打了一激靈,囁嚅分辯道:“統領……我不認得……”
上官雄厲喝道:“沒有眼見的蠢貨,滾下去吧。”
王豹哪敢不從,唯唯諾諾地退下了。
這一幕,讓雲龍教的孟戟等人看得很快意。
上官雄轉過頭來,臉上又換了笑,對蕭槐道:“蕭掌門,都怪這些手下沒見過世面,還請蕭掌門恕罪。”
蕭槐淡淡道:“不妨事。”
隨即,上官雄便親自帶着雲龍教的四人上山。此刻山上,已有一些小門派如東梧派、邯陽門、柳山宗等派的人先到了。上官雄領着雲龍教四人來到此次結盟商議的地點,只見是山腰東邊一個平臺樣的平地,上面除了一些桌椅外,還插着聖宗的鬼面旗。先到的門派掌門,已經就座了,相互之間似乎還認識,正談笑風聲。
蕭槐看着那些鬼面旗,卻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上官雄沒注意到,徑直伸手邀請道:“蕭掌門,有請!”
蕭槐卻沒有動,他看着前方那幾個正談笑風生的掌門,心裡暗罵了一句“白癡”,隨後目光微冷地看向上官雄,道:“上官統領,看來你們聖宗對結盟並沒有誠意啊。”
上官雄聞言一怔,愕然道:“蕭掌門,何出此言?”
蕭槐微微冷笑道:“前方那幾位白癡也許看不出,但你以爲我蕭某也看不出?”
上官雄似乎真不知內幕一般,更愕然道:“蕭掌門有話不妨直說。”
蕭槐冷笑道:“既然我們此次是商討結盟,但爲何你聖宗設下了埋伏?”
“埋伏?”上官雄不解地道,“哪裡有埋伏?蕭掌門你真會說笑。”
蕭槐見他揣着明白裝糊塗,不由微怒道:“上官統領,大家都是明白人,你又何必再裝糊塗?”
聲音不由得大了些,使得前方那些談得正歡的掌門們也聽到了,不過他們也只是好奇地轉過頭來看了看,隨後便又漠不關心地轉過頭,繼續聊起來。
上官雄被弄得糊塗不已,失笑道:“蕭掌門,你說的話,真的讓人很不解。”
“你……”蕭槐氣得一窒,險些就要發飆。
這時忽然一個老者的聲音響起,道:“蕭大掌門,歡迎歡迎。尊駕到此,真的令我們黑風山蓬蓽生輝啊。”只見一個面容清癯,目光炯炯的老者笑着走上來,卻是此處的總統領,聖宗護法公孫遠。
公孫遠走上前,略微示意,讓上官雄退下了,然後笑着看向蕭槐,問:“蕭掌門,是否我的屬下們招待不週?還請多見諒啊。”
蕭槐見是護法到來,倒也不得不給一個面子,強忍了怒氣,微微冷笑道:“公孫護法,蕭某正想請教,不知爲何你們聖宗會在此設下埋伏?”
“埋伏?”公孫遠的臉色微變,裝糊塗道:“蕭掌門此言何解?”
蕭槐輕哼一聲:“你們聖宗的宗旗隱隱結成了一個陣法,難道不是埋伏?別人看不出,我蕭某還看不出?”
公孫遠微微一怔,隨即笑了笑道:“蕭掌門誤會了,這些宗旗結成了陣法不假,但卻不是什麼埋伏。不信蕭掌門請看。”說着,公孫遠微微凝神,手掐了一個印訣,淡淡元力從指掌間閃爍而出。忽見前方的空氣微微一震,霎時以聖宗宗旗爲邊緣,出現了一個透明晶瑩的巨大氣罩,陽光灑照上面,還剔透閃光。
處在晶瑩氣罩中的那幾個掌門吃了一驚,紛紛站起身,張開口,向外面叫喊着什麼,但是卻一點聲音也聽不到。
公孫遠微微一笑,看向蕭槐道:“蕭掌門,你看到了吧,這不過是本宗的一個隔音陣法,也是爲了方便我們商談。要是蕭掌門覺得這也是埋伏,那老朽真的無話可說了。”
氣罩中的衆掌門卻不知發生什麼事了,臉色大變,衝着外面叫着什麼。
公孫遠凝氣提聲道:“衆位掌門,不必驚慌,這只是一個隔音氣罩而已。”因爲公孫遠是控陣之人,他的聲音,自然能清晰地傳入其中。
聽到他的聲音後,氣罩之內的衆掌門才漸漸打消了疑慮,互相議論一番後,似乎覺得沒什麼,便又坐下,接着談笑起來。
蕭槐目光凝注,看着那個晶瑩氣罩,半晌,也沒有從中看到有何殺機。但心裡卻驚疑不定,道:“公孫護法,你敢說你這真不是埋伏?”
公孫遠肅容道:“我又何必騙蕭掌門?”
蕭槐暗想,鬼道聖宗的陣法一向神奇玄妙,尤以化妖陣居首,雖然眼前這氣罩似乎真的看起來人畜無傷,但他心裡並不放心,不過轉念想,即便真是一個殺陣,但憑自己的修爲,要自保又有何難?這樣一想後,雖然心裡猶有懷疑,他還是帶着弟子們進入其中。
公孫遠面容誠懇地笑了笑,但眼中卻有一絲隱隱的詭譎一閃而逝。
雲龍教的衆人進入其中落座,相比雲龍教,已經先來的東梧派、邯陽門、柳山宗等門派還要低了一個檔次,也不知是他們妄自菲薄,還是狂妄自大,見到蕭槐,他們只是微微示意了一下,連招呼也不打,便自顧着聊起天來。
蕭槐原本就自視甚高,沒有把這些修爲不及格的掌門看在眼裡。見他們反倒高傲無比,他只是冷笑了笑,也不說話,落了個清靜。
他這副神情,讓那些有些自卑心理的掌門感覺很不爽,覺得他太高傲了,柳山宗的宗主便有些譏諷地說道:“有大名鼎鼎的雲龍教來結盟,我們這些小門派,恐怕也不被聖宗瞧在眼裡了吧。”
蕭槐笑出一聲道:“西門宗主,沒想到你挺有自知之明。”
柳山宗宗主西門嵩聽到這話,不屑地冷哼一聲道:“我不過是說了句客氣話,沒想到還被人當真了。要真厲害,也不會到這裡來了。”
這話分明是指桑罵槐,雲龍教的三個弟子聽得很氣憤,正要還口,但蕭槐輕輕制止了他們,淡笑道:“何必和他們一般計較,平白丟了身份。”
那邊西門嵩聽得面色鐵青,但是他確實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修爲不及蕭槐,倒也不敢太發作,暗忍下了那口氣。
蕭槐看着他們拉幫結派搞小團體的模樣,心裡不屑地暗自冷笑:一幫廢物,遲早是當替死鬼的命。
大約半個時辰後,此次與鬼道聖宗結盟的小門派終於悉數到齊。蕭槐冷眼看了看,只見共有十幾個門派。不過多是像柳山宗那樣名不見經傳、默默無名的小門派。這些小門派的掌門宗主,不免多了一些市儈氣質,一到場後就相互介紹認識,相互吹捧,鬧哄哄的,蕭槐簡直覺得整個地方烏煙瘴氣。
片刻後,此處主持結盟大會的公孫遠出現,並坐到了主位上,笑容和藹的地看着這些正道小門派的掌門們,出聲道:“歡迎大家來到黑風山,我是聖宗護法公孫遠。”
他的話剛說到這裡,便立馬有人拍馬屁似地說道:“久仰久仰!”“大名如雷貫耳!”“果然名不虛傳啊!”“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啊!”
公孫遠聽着這些聲音,只是微微一笑,然後輕咳一聲,接着道:“能夠與大家在此相會,我深感榮幸。大家的到來,讓我更加確信了這麼多年來的一個想法。那便是世間並沒有正邪之分,只有利益衝突。所謂正道邪道,不過是那些所謂的正道人士爲了自己私利,而藉以打壓我們的冠冕堂皇的胡說八道。大家今天來此,相信也是因爲受夠了被打壓之苦,想要尋求一個出頭機會。這一點,和我們聖宗的目標不謀而合。”
微微頓了頓,他接着道:“十六年前,我鬼道聯軍大舉進攻正道,卻在靖靈教功虧一簣,之後我鬼道中幾乎被趕盡殺絕,一度完全銷聲匿跡。但是盛衰豈有定數?十六年後,我鬼道將要重現中原,捲土重來,一洗前恨!”
公孫遠的這些話說得抑揚頓挫,擲地有聲,雖然明明說的是別人鬼道的事蹟,但下方不少正道弟子卻聽得心情激動,雖還沒結盟,但他們的心似乎已經先歸屬於鬼道了。
公孫遠微微嘆口氣,繼續道:“十六年前的失敗,使得我們明白了一點,想要成功,單槍匹馬遠遠不夠,我們需要合作,我們需要同伴。這也是今天我們在此舉行結盟大會的目的。不過任何合作,都講求一個誠意,沒有誠意是萬萬不成的。”
下面有人道:“公孫護法,我們冒着被正道大派打壓封殺的風險來此結盟,難道還不夠誠意嗎?”
“合作是要講誠意,我們的誠意絕對沒問題,我們想看看聖宗的誠意。”
“誠意這玩意兒可有些虛無縹緲,要怎麼纔算有誠意,公孫護法何不明說?”
一時間聲音此起彼伏,蕭槐坐在下方,聽着這些聒噪之聲,簡直有想打人的衝動。不過公孫遠的話,讓他留上了心,很好奇他所謂的誠意是什麼。
公孫遠站起身,做了一個手勢,示意大家安靜,頓了頓,他又道:“我在此敢以性命擔保,我們聖宗的誠意,是絕對沒有問題的。現在,我只想看看你們大家的誠意。”
下方頓時有人道:“公孫護法,有話就直說,何必拐彎抹角?”
公孫遠目光掃視着下方,忽然臉色一肅,沉聲道:“我就直說了,爲了顯示大家的誠意,我有一個不錯的提議,那就是,現在大家都把各自門派的功法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