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這守門的分明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不讓師兄們進來,葉靈又急又怒,但又無計可施。
“嘿喲!”颺孤等三人又要開罵,但被颺羽輕輕制止了,他轉而平靜地看向石川,一字一句,冷聲道:“各位師兄,我想請問,你們是真不認識我們,還是裝糊塗?我們大家雖然分屬東南兩殿,但說到底,都是靖靈教弟子,是同門,你們就是這樣對待同門的?你們是要逼我們同門相殘,難道你們不知道同門相殘是死罪!”說到後面,颺羽的聲音陡然嚴厲起來,一股無形威勢漲出,竟逼得石川等人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但是被威勢所懾,他們一時間都怔住了,說不出話。
颺羽接着道:“我們此來,乃是有要事找應師姐,如果被你們耽擱了,你們知道後果麼?別說東殿比我們南殿人多,就算是靖傑師伯在此,我也敢說,你們這種不準各殿弟子自由來往的規矩,根本就是狗屁?還杵在這裡幹什麼,給老子讓開!”說到最後,颺羽簡直吼了出來,理直氣壯又義正辭嚴的樣子,簡直說得石川等人打了一個激靈,他們彷彿中了魔一般,竟是不由自主地讓開了。
颺羽原本不過是想發泄一下胸中怨氣,沒想到他們真被自己的氣勢震懾住了,如此,倒是機不可失。見師兄們也在發愣,颺羽趕緊拉了他們一下,他們也立即清醒過來,會意之下,緊跟着他,快步走進東殿。
“靈兒,快走!”颺羽一把拉住還在發傻的葉靈。
“大師兄,你熟悉,你帶路。”颺羽又對颺乾道。
“好,跟我來!”颺乾沒有遲疑,徑直走在前面帶路,嚮應採玲的居所而去。
後面大門處,石川等人緩緩轉過身,看着他們的背影越走越遠,彷彿陷入了夢靨一般,面面相覷,疑惑地問:“他們,怎麼進去了?”
“快抓住他們!”石川猛然驚醒,大叫出聲道。
“不好,他們追來了!”颺羽驚道,“快跑!”
說話間,六人紛紛掐訣,腳下御起靈器,在颺乾的帶領下,嚮應採玲所居的院落飛去。
後邊石川等人也御器緊追他們而來。
片刻後,南殿六人降落到一座清幽的小院中。
小院中種滿了海棠樹,風吹過,嫣紅的海棠花瓣在空中飄飛旋轉,美麗無比。
他們站在海棠花雨中,一時間都怔住了,忘了自己還在逃跑。
“好漂亮!”葉靈伸出手去,接住彷彿紅色蝴蝶一般的海棠花瓣,喃喃出聲。
他們都被美景吸引住,卻見颺乾徑直穿過海棠花雨,向前方走去。
“颺乾師兄?”前方的屋舍中,有一個少女的聲音驚叫道。
颺乾的目光穿過紛灑的海棠花片,和前方窗畔那個美麗女子對視的剎那,瞬間屏住了呼吸,怔怔地,忘了繼續向前。
一陣腳步聲響起,穿鵝黃衣裳的少女快步跑上前來,看着颺乾,欣喜地笑道:“颺乾師兄,什麼風把你吹到這裡來了?”
颺乾轉過頭來,看向她,淡笑道:“箐兒師妹,我們又見面了。”
李箐玩味地笑着,問:“師兄,你此來所爲何事,從實招來?”
颺乾尷尬地笑了笑,道:“好久沒到這邊來了,正好帶師弟師妹們過來看看。”
說話間,颺羽、葉靈、颺孤、颺柱、颺彌五人走上前來。
李箐看着他們,歡笑道:“各位師兄師姐,歡迎歡迎。”
他們原以爲到這裡可能要打一架呢,卻沒想到李箐對他們如此客氣,不由得微感錯愕,不過心裡卻欣喜,暗想大師兄和應師姐之間應該可以順利和解了。
忽聽後方空中傳來破空之聲,同時有人呼喝道:“抓住他們!”
卻見是石川,竟然帶着人不依不捨地追到這裡來了。
李箐皺起了眉頭,上前道:“石師兄,你們這是幹什麼?”
石川道:“箐兒師妹,他們南殿之人強闖進我們東殿了,我們是來抓他們的。”
李箐道:“石師兄,他們可是應師姐的客人,難道你們非要爲難他們?”
石川遲疑道:“可是他們沒有任何證明,也沒有得到允許。”
李箐撅起小嘴道:“如果你非要抓他們,你自己跟應師姐說吧。”
石川聞言頓時怔住了,臉色變幻,還在猶豫。
忽然一陣風聲響起,一個清冷的聲音道:“石川,你們不去值守大門,卻跑到我這清香小築來,非要我下逐客令,你們才願意走麼?”
只見一個美麗窈窕的身影出現在院子中,正是應採玲。
應採玲是東殿第一弟子,地位非同一般,石川等人豈敢違逆她的話,見她出現,忙誠惶誠恐地說道:“應師姐,我們豈敢?我們冒昧打擾了,還請應師姐恕罪,我們這就離開。”
說罷,沒有絲毫遲疑,轉身匆匆向院外走去。
見他們離開,應採玲這才轉而看向南殿衆人。南殿衆人中,葉靈和她的關係不錯,此刻便笑着上前,道:“應師姐,你東殿第一弟子的風采,果然不一般啊,不過說了一句話,就讓那幾位師兄離開了。”
應採玲看到葉靈,臉上也露出笑來,道:“靈兒師妹,你也取笑師姐。難得你有空到這邊來,今天可要陪師姐好好聊聊。”
“那當然,不過恐怕師姐會沒空啊。”葉靈若有所指地笑道。
應採玲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不過立即卻又笑了起來。
颺孤颺柱颺彌三人笑着向她打了招呼,應採玲一一回應了,隨後目光看向颺羽,有些複雜地道:“颺羽師弟,好久不見。”
颺羽平靜地淡笑着回話道:“有勞應師姐掛懷了。”
應採玲看着他,抿了抿嘴,然後目光才轉向颺乾。
颺乾目光灼熱地看着她,正要傾述自己的千言萬語,卻見應採玲的目光在他身上只是很快的一掃而過,彷彿當他不存在一樣。
颺乾頓時愕然。
看着這一幕,其餘人也吃了一驚,心情忐忑,他們都希望兩人能夠和好,但是看樣子,似乎並不那麼容易。
應採玲的目光轉向葉靈,笑道:“靈兒師妹,讓師兄們都到屋裡坐吧。”
葉靈會心地笑起來,看向颺乾道:“大師兄,我們大家進屋去吧。”她之所以特意提到大師兄,就是生怕大師兄賭氣之下,一走了之了。颺羽似乎也和葉靈心裡想的一樣,下意識的抓住了大師兄的胳膊,免得他跑掉了。
不過,颺乾的臉色雖然有些尷尬,倒並無要離開的意思。
一行人走進屋子中,坐下。
李箐爲他們一一斟上了香茶。
今天的主角是颺乾和應採玲,他們爲了能夠讓兩人多說話,都下意識地少說了許多話。不過沒想到的是,他們這樣,反而搞得不時冷場了,因爲應採玲根本都沒正眼看過颺乾,颺乾尷尬之餘,也默不作聲。
葉靈和李箐這兩個小姑娘伶牙俐齒,在其中不時引導周旋,但卻有些徒勞。應採玲和他們聊起來倒是神色如常,但就是偏偏不和颺乾說話。
葉靈就坐在颺乾旁邊,心想這樣下去可怎麼成?急得連扯颺乾的衣袖,暗示他主動和應採玲說話。颺乾本來幾次都想開口的,但是見應採玲根本看也不看自己,完全冷落自己,便頹然放棄了。最後,他索性像一尊大佛一樣,低頭安坐着,饒是葉靈都快將他的衣袖扯破了,他也巋然不動。
葉靈簡直無計可施,鬱悶不已。
颺羽看着她鬱悶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
葉靈見他還笑話自己,更加鬱悶,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颺孤颺柱颺彌三人在南殿是活寶,插科打諢胡說八道是強項,但是在這裡,他們卻不敢擅自活躍氣氛,怕壞了大師兄的好事,都儘量少說話。
這樣一來,大家說着說着,一到關鍵點上就冷場,氣氛顯得很尷尬。
葉靈和李箐出了大力氣,奈何正主不配合,都覺鬱悶不已。
就這樣說說停停了好一會兒,颺孤颺柱颺彌三人終於憋不住了,主動提出要到外面院子去走走。葉靈心頭一亮,覺得這是個好機會,便也拉着颺羽到屋外去。看到師弟們和小師妹都要到外面去,颺乾也要站起身,跟着他們,但是卻被葉靈一把按住了,她笑道:“大師兄,你就留在屋裡吧,等一會兒我們再來找你。”
颺乾似乎會意,便坐下了。
等李箐也跟着他們出去,屋子裡便只剩下了颺乾和應採玲。
不過屋子裡也隨之陷入安靜。
出了屋子,颺孤颺柱颺彌三人彷彿獲得了新生一般,立即便滔滔不絕地相互交流起來。他們三人走在最前面,颺羽、葉靈、李箐三人走在後面。
“箐兒師姐,你覺得大師兄和採玲師姐能和好麼?”葉靈皺起眉頭,擔憂地問。
李箐微微苦着臉道:“我也不知道,但看起來很難,他們根本都不說話。”
颺羽倒是樂觀地笑道:“我覺得他們會和好的,剛纔他們不說話,或許是因爲在我們面前不好意思,現在他們獨處,應該可以放得開了。”
兩人雖然對他的話並不贊同,但現在也只能抱着這個希望了,道:“但願如此吧。”
他們先在這清香小築走了一圈,然後又在李箐的帶領下,到別的地方看了看。
等他們回來時,已是一個時辰之後。
他們剛一走進清香小築院中,便看到院中站着一個高大的男子身影。
那是颺乾,他一個人站在院子中,呆呆地看着在風中漫天飛舞的薔薇花瓣。
顯得,孤獨而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