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很有可能,至少不會是因爲我們沒有抓住炫月而懲罰妖族,畢竟是他主動授命給大祭司,要我們迴歸妖族從而中斷了我們的行動的。”蠻蒼說道。
“既然不是懲罰,難不成是要獎勵我們妖族不成?”蠻康猜測道。
洪山禾微微搖頭道:“若是獎勵,獸神不可能不當衆宣佈,以示隆恩。”
“洪族長所言不錯,如果是什麼恩賜,獸神一定會大宣特宣,放大自己的恩惠,讓我們妖族對他感恩戴德。”蠻蒼道。
“既不是懲罰,也不是獎勵,難不成是獸神大人想要到我們妖族遊玩不成?”蠻康開玩笑地說。
這種說法,也只能是玩笑,根本不可能成立的。
大祭司眉頭緊鎖,沉吟道:“有什麼事情,是需要集合大部分妖族,而又不能預先說的呢?”
這一點,是事情的關鍵所在。
洪山禾聽着這句話,心裡莫名地有些發寒,他想起了在南疆那個傲慢冷漠,出手兇狠無情的獸神形象,心裡便隱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獸神被炫月用神劍重傷,他難道會就此罷手,放過炫月?不會的。
這樣想來,似乎炫月又是問題的關鍵。無論獸神計劃得多神秘,他的目的卻永遠不會變,那便是抓住炫月。現在炫月躲進了靖靈教,難道獸神要……
蠻蒼笑了笑,道:“從好的方面說,或許是獸神大人想要集結妖族,帶領妖族攻打靖靈教,不僅要抓到炫月,而且更要讓靖靈教釋放我們妖族王者精魂。”
洪山禾搖頭道:“如果是這樣光耀天下,造福妖族的事,獸神大人又怎會隱而不說?何不轟轟烈烈,光明磊落地進行?而且如果真是這樣的事,也不需要特意將我們召回妖族,讓我們留在靖靈山下打探消息,豈不是更好?”
大祭司輕嘆一聲道:“洪族長,所言有理。只是把這些可能都排除後,獸神大人的目的,就越發讓人難以捉摸了。”
洪山禾思忖良久後,道:“我們在南疆領教過獸神的脾性,此次炫月用神劍重傷了他,至少我個人覺得,他一定不會對此善罷甘休。誰又知道,他會不會在捉不到炫月的情況下,遷怒於我們妖族?”微頓了頓,他接着道:“反正我個人覺得,此次獸神駕臨我們妖族,不會是什麼好事。”
“但也未必會是多大的壞事,”大祭司道,“畢竟他乃是我們妖族的保護神,就算動怒,他最多也只是適當懲罰一下我們妖族便了,不可能還會帶給我們多大災難。”
“我同意大祭司所說,不過我覺得,我們可能需要做好被獸神大人懲罰的準備。”蠻蒼說。
“到底是什麼,明天獸神大人降臨之後,一切便見分曉,我們且拭目以待。”大祭司語氣平靜地說道。
商談結束後,大祭司派人給他們各自安排了住處。
夜色籠罩着妖族部落,月光如霜,流瀉而下。
洪山禾把來到王者部落的雪狼族人召集到一座廳堂之中。
因爲炫月的事,妖族其餘五大部族,都理直氣壯地指責雪狼一族引狼入室、教導無方,連累了整個妖族。面對事實,大部分雪狼族人無力辯駁,自覺愧疚,在其他妖族之前頗有些擡不起頭,洪山禾身爲雪狼族長,自然不能任由他們再這樣心氣全無,他有必要對他們說一些話。
昏黃的燈火光下,洪山禾神情肅然地看着族人們,沉吟着,一時並未開口。
“族長,炫月那個叛……他在哪裡?”有族人帶着憤恨的語氣問。雖說炫月曾經貴爲妖族第一天才,一度讓他們雪狼一族在妖族六大部族中最有光彩,使得雪狼一族年長一輩看重他,年輕一輩崇拜他,但從他弒神的那一刻起,他在他們心中的地位,便已經一落千丈。因爲炫月的行爲讓他們蒙羞,他們都因此而怨恨他,而今,他們更覺得炫月不回來,不出現,是犯下了罪不承擔責任,這使得他們對他的恨怒加倍。若非族長曾與炫月是至親,他們有所忌憚,他們可能早就開始痛罵炫月這個叛徒了。
洪山禾語氣平靜地道:“他在靖靈教。”
“靖靈教?”衆雪狼族人聽得甚爲疑惑,面面相覷。
“嘿嘿,現在看來,炫月早就和正道暗中勾結,出賣我們妖族!”有族人痛恨地說道。
“這個忘恩負義的叛徒!”有族人終於忍不住罵了出來。
“哥哥不是叛徒!”洪欣眼眶泛紅地辯駁道。
她畢竟是現在雪狼一族公認的天才,而且還和大祭司是師徒關係,這使得她不僅在雪狼族,就是在整個妖族中,也地位尊貴。他們都很喜歡她看重她,現在聽她反駁他們,他們自然不會爭鋒相對的回擊她,怔了怔之後,便安靜下來,但心裡對炫月的憤怒和怨恨不減反增。
族人們的這番並不和自己計較的反應,使得洪欣怔住了,其實她心裡如何不明白炫月帶給雪狼一族、帶給妖族的傷害,他使得族人們蒙羞,族人們罵他幾句叛徒本就是無可厚非的,但是,炫月是她在這個世上除了爹爹和族長爺爺外最親近的人,要她聽着別人罵他,她如何能無動於衷?
雖說族人們不會和洪欣計較,但是不代表他們就不罵炫月了。於是說着說着,許多族人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痛罵起炫月來。洪山禾知道族人們因爲炫月受了許多羞辱和委屈,對他們痛罵炫月,他不會制止的,他覺得讓他們發泄一下也好。
洪欣在一旁聽着,身子漸漸地發抖起來,泛紅的眼眶中,已是淚水瑩瑩。
終於她又忍不住擡起頭來,淚水盈眶地看着他們,大聲反駁道:“炫月哥哥不是叛徒!”聲音已帶着哭音。
聽着她的話,族人們霎時又安靜下來。
“哥哥不是叛徒……”洪欣悽然哭叫一聲,猛地轉身跑了出去。
“欣兒,”洪戰慌忙站起身,想要去追她,但是被洪山禾拉住了。
洪山禾說:“這裡是妖族部落,欣兒不會出什麼事,讓她自己一個人安靜一下吧。”
洪戰看着族長蒼老的眼角暗暗涌現的淚光,不由得怔住了。對於族長和炫月之間的感情,他最清楚不過了。族長向視炫月爲自己的親人,對他寄予厚望,如今炫月成爲雪狼族的叛徒,妖族公敵,恐怕沒有誰能比族長更難過痛心,他表面的平靜,不過是因爲極力剋制,掩藏了自己的情緒,不被人所見而已。
“坐下吧。”洪山禾輕輕拍了拍他,說。
洪欣被氣走,雖然衆雪狼族人都覺得自己有理,但心裡難免還是都少有些愧疚,使得他們頓時止住了對炫月的痛罵,一時間大廳裡安靜下來。
洪山禾輕輕吸了一口氣,然後目光靜靜地掃過族人,語氣肅然地說道:“炫月做的事給我們帶來了傷害,大家怨恨炫月無可厚非。但是,我想讓大家知道的是,事情已經發生了,炫月現在已是妖族敵人,也不再屬於我們雪狼族。”微頓了頓,他提高了聲音道:“炫月犯下的錯,已經與我們雪狼族無關了,大家不要再因此而抱疚於心,我希望大家面對其他部族時,拿出我們雪狼一族昔日的勇氣和傲骨!”
洪山的這句話,對於他們來說,無異於當頭棒喝。因爲炫月的原因,大部分雪狼族人在面對其餘五大部族時,都自覺地擡不起頭。想他們曾經乃是妖族六大部族中最光彩的一族,怎能丟了自己的傲骨和尊嚴?
一時間,衆雪狼族人全都恍然醒悟一般,心情激盪,他們不會再擡不起頭!
洪欣徑直跑出了雪狼族居住的區域,一邊跑,一邊忍不住傷心地哭泣出聲。
一個人影暗暗跟隨着她。
油黃的燈火閃爍,縱橫在王者部落的幾條大道上,各大部族的妖族來來往往,其中不乏一些不願完全化形,長着獸頭,面目猙獰的妖族。
洪欣跑到了大道上,各大部族的妖衆很快就注意到了她。
被各大部族的妖衆看着,洪欣頓時警醒,連忙擦了擦淚水,收斂了些自己的心緒,快步向前走。但很快,她最不願看到的事情又發生了,路上走着的各大部族的妖衆們認出她是雪狼一族,頓時指責怒罵雪狼族、族長、炫月的聲音,像漸起的潮水一般涌動起來,這其中,自然是怒罵炫月是叛徒的聲音最爲響亮。
洪欣面色冷漠、目不斜視地快步向前走着,強使自己不要聽這些話。但她根本就被指責怒罵炫月和爺爺的話包圍起來,不想聽,這些話也不停地涌入她耳朵,讓她不得不聽。
怒罵的聲音越來越響,終於洪欣忍不住停下來,眼眶泛紅地向他們看過去,大聲反駁道:“炫月哥哥不是叛徒!”
這些都是來自妖族各大部族的,可不會像雪狼族族人那樣對她留情面,見她竟然還嘴硬,他們的恨怒頓時劇增,罵的更兇,不僅罵炫月和洪山禾,有少部分甚至罵起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