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槐卻是瞬間臉色鐵青，冷聲道：“本座佩戴面具，由來已久，自有隱情。冰怡大小姐，你戲謔打趣地就要本座摘下面具，不覺得太失禮了嗎？”
蕭槐不愧是一個老狐狸，無論什麼話，他也要說得咄咄逼人。
冰怡頗感沒趣地笑了笑道：“蕭掌教，我不過是開一個玩笑，你又何必如此當真？算了，我也不過是隨便問問，我只是想，你若能真面目示人，或許你的話，就更能讓人信服。”
蕭槐心裡隱隱感覺到一絲不妙，但嘴上還依然強勢，道：“冰怡小姐，關於面具的事，本座已然言明，沒有再談論的必要了吧！”
冰怡絲毫不爲他刻意顯露出的威勢所迫，神色從容，輕笑了笑道：“蕭掌教，剛纔你說的關於靖靈教的那番話，可謂精彩無比，無懈可擊！只是聽完後，我心裡卻有一個疑惑難解，還請蕭掌教不吝賜教。”
蕭槐面無表情地道：“有什麼話，請說吧。”
冰怡臉上帶着淡淡笑意，略頓了頓，微微一笑，道：“我很好奇的是，蕭掌教是怎樣做到一直說謊不臉紅的呢？”
冰怡的聲音雖然不大，但這一字一句，簡直擲地有聲，明明白白。
全場頓時一片譁然，聖宗的弟子還笑出了聲。那些正道小門派的掌門宗主們，本就喜歡看蕭槐的笑話，此刻聽了冰怡的話，無不滿心歡愉，討論不已。柳山宗宗主西門嵩等人，簡直誇張地大笑起來。
蕭槐聽着周圍的嘻笑之聲，面色鐵青，難看無比。孟戟等弟子倒有心幫師父忙，但奈何他們向來不是口齒伶俐之輩，此刻也是有心無力，看着師父的樣子，只能暗自難受。
蕭槐臉色陰沉着，眼色不停地變幻着，忽然笑了一聲，道：“冰怡小姐，這個問題，我倒正想向你請教呢，請問你是怎麼做到的？”語聲中帶帶陰陰的寒意，似有一種隱隱的警告和暗示之意。
冰怡聽得微微一窒，但立即便說道：“蕭掌教，你可擡舉我了，像你這種撒謊不臉紅的功夫，我可學不會。”微頓了頓，她又笑道：“剛纔你口口聲聲說靖靈教如何名不副實，和我們聖宗有來往。我想知道，這到底是你打聽來的小道消息，還是你爲了污衊我聖宗而蓄意憑空捏造出來的？”
冰怡的這番話，說得在場衆人吃了一驚，但想了想後，又覺合情合理了，她既爲聖宗之人，自然是站在聖宗的立場，所以會說靖靈教與聖宗勾結，是對聖宗的污衊。不過這讓旁邊的颺羽聽得怪彆扭，但他知道她有心爲他挽回顏面，心裡其實很感激。
蕭槐也微感錯愕，但隨即便陰陽怪氣地哼了一下，冷聲冷氣道：“事實擺在眼前，還用得着我多說？”
冰怡微笑了搖了搖頭，道：“蕭掌教所謂的事實，恐怕是自己一廂情願的自以爲是吧。”她頓了一下，隨即正色道：“衆所周知，我鬼道聖宗向來視靖靈教爲第一大敵，勢不兩立！十六前，我鬼道大軍就是在靖靈教折戟慘敗，甚而至於被正道聯盟一心趕盡殺絕，一度銷聲匿跡多年。靖靈教和我聖宗乃有不共戴天之仇，我聖宗第一誓願，便是有朝一日東山再起，重振旗鼓，蕩平靖靈教，一雪前恨！試問，蕭掌教說我聖宗與靖靈教有染，難道不覺得太可笑了嗎？難道不是對我聖宗的污衊？”
那邊公孫遠聽到冰怡的話，及時附和支援道：“冰怡大小姐所言不錯，我鬼道聖宗向來與靖靈教等正道仇深似海，勢不兩立！”站在他身後旁邊的聖宗弟子，似被他這句話帶動了情緒，齊聲喝道：“仇深似海，勢不兩立！”聲威之壯，震得那些正道小門派的掌門宗主灰頭土臉。
蕭槐僵立當場，面具下的臉容，已是鐵青，但一時間，卻也無語辯駁。
冰怡得理不饒人，繼續道：“蕭掌教，我不知道你到底和靖靈教有什麼深仇大恨，要百般損毀他們的名聲。當然，這一點與我聖宗毫不相關。但是，我想讓蕭掌教記住一點，你以後若再用污衊我聖宗的方式來達成自己的目的，我聖宗也絕不是吃素的！”
公孫遠又附和道：“大小姐說的沒錯，蕭掌教，你以後再損毀靖靈教聲譽的時候，請找一個好的說法，可千萬別牽扯上我聖宗！我聖宗豈屑於和什麼狗屁靖靈教相提並論？”
蕭槐的身子像被凍僵一樣，一動不動，面具下的臉色，已是陰沉無比，忽然他冷笑了一聲道：“冰怡小姐，你這般伶牙俐齒，不過是想要爲這個小子挽回顏面，你們分屬正邪兩道，卻如此卿卿我我，難道本座還看不出來？”說着，他又冷哼一聲，嘲諷地笑道：“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有興趣說說嗎？怕也沒有說的必要了吧！”
蕭槐雖然像一隻鬥敗的公雞，但卻是鴨子死了嘴殼子硬，強詞奪理不饒人！
冰怡氣得恨聲不已，怒道：“你胡說八道！”
蕭槐倒也不再反駁，只是冷笑而已，忽然他衝孟戟等人出聲道：“弟子們，我們走！”
“是！”孟戟等三弟子齊聲應道，神色凜然地衝到師父身邊。
“哪裡走？”聖宗一個弟子興許是太過激動，頓時衝動地喝斥道。
蕭槐充滿殺氣的冷冽目光頓時向他看了過去，嚇得他霎時打了一個激靈，說不出話來。公孫遠向他做了一個制止的手勢，然後微笑着看向蕭槐道：“蕭掌教，一路好走，恕不遠送。”剛纔一戰，聖宗已是元氣大傷，蕭槐並非易與之輩，公孫遠自然不會愚蠢到想要阻止他。
見蕭槐可以離開，其他那些正道小門派的掌門宗主們，以爲自己也可以離開，也不要什麼功法了，騷動着向這邊走來。
不料公孫遠忽然臉色一沉，語氣冰冷，斥道：“各位掌門，你們這是幹什麼？我說了你們可以離開嗎？停住！”
“什麼？爲什麼他……”有人不服地嚷道。
公孫遠看也沒看他地冷哼一聲道：“西門宗主，有什麼不滿的，何不痛快地說出來？”
西門嵩惱羞成怒，忽然大聲號召道：“我們大夥兒和他們拼了，搶回功法！他們聖宗現在已經元氣大傷，我們衆人聯手，一定可以打敗他們！”
公孫遠不屑地道：“西門宗主，難道你想步張秋峰的後塵？”
想到張秋峰，原本有心附和西門嵩的，頓時氣勢也萎了。
西門嵩看着身旁的衆人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也頓時怔住了，說不出話。
公孫遠冷哼道：“本領不夠，就老實呆着，免得自取其辱！”
雖然這句話刺耳，但那些掌門宗主們明白，他們此刻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雖然聖宗確實已元氣大傷，他們拼死一戰，或許還是有獲勝的機會。但是他們既是聰明人，就自然知道那不過是兩敗俱傷，甚至同歸於盡的結果，太划不來了，他們又何必呢？忍口氣總比拼死一戰容易多了。況且，當他們看向冰怡和颺羽時，心裡其實已經完全沒有底了，他們怎會忘記剛纔炫月被金色光勢衝飛的那一幕？炫月逆天的修爲，已然讓他們膽寒了，但連炫月也在光勢前落敗，生死不明。他們的修爲不過尋常，根本沒有任何機會。
蕭槐沒想到公孫遠會把自己區別對待，心裡倒深以爲然，他走了兩步，忽然頓住腳步，轉過頭來，淡淡道：“公孫護法，我相信我們一定還會再有合作的機會的。”
公孫遠輕嘆口氣，不置可否地道：“也許吧。”
蕭槐微哼一聲，沒有再說話，帶着弟子下山去了。
看着蕭槐離開，冰怡輕吁了一口氣，轉而歡喜地看向颺羽，心想自己剛纔在蕭槐面前爲他挽回了顏面，他應該會開心吧。卻不料颺羽的神色有些難看，看到她轉過頭來，也只是勉強地笑了笑。
冰怡微微一怔，但隨即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剛纔她和蕭槐爭辯時，說了不少鬼道聖宗與靖靈教不共戴天，勢不兩立的話，那時只是覺得順口而出，合情合理，也沒有多想。此刻想來，雖然那些話確是事實，但無疑也會傷害到她和颺羽之間的關係。颺羽是靖靈教弟子，而她是聖宗千金，既然聖宗和靖靈教仇深似海，那他們若還親密相對，豈不彆扭嗎？
試想以後，等到鬼道又重新向正道宣戰時，他們站在各自的陣營，在戰場上相見，難道不會拔劍相向？雖然他們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經歷，但這世間之事，往往就是這樣身不由己，又豈能盡如人意？
冰怡想到這裡，神色頓時黯然下來，心裡暗自哀嘆一聲。
颺羽此刻的心緒也十分複雜，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好。
公孫遠目光微凝，看向那些掌門宗主，正要上前和他們處理一些後續之事。
忽然，毫無徵兆地，一股強絕的威壓瞬間封鎖了這片空間，使得場上衆人紛紛臉色劇變，驚叫出聲。但他們卻發現，在這威壓震懾下，他們連動彈都困難。他們毫不懷疑，散發這強絕威壓之人，簡直可以將他們瞬間秒殺！
颺羽也大感驚詫，下意識地拉住冰怡的手，將身子擋在了她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