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仙 第一卷_第二百二十四章 僞裝

“哥哥……”洪欣完全心思純潔,下意識地就叫出聲來。在爺爺責備地看了她一眼後,她才意識到自己犯了錯,後悔不已。

她的話,卻讓颺羽聽得一怔,心念急轉間,已大致猜出了炫月和這些人的身份。他吃驚地看着洪欣問:“這位姑娘,你說我的朋友炫月是你的哥哥?”

洪欣苦起了臉,不知該如何回答他,生怕自己又說錯。

洪山禾輕咳一聲,表情嚴肅地看着颺羽,冷聲問:“你是如何到此的?你說你是炫月的朋友,何以證明?”

颺羽有些頹然地輕嘆一聲,顯得很真誠,道:“我和炫月是在噬心魔窟中認識的,曾共患難,確是朋友無疑。不過前輩要我拿出證明,我可實在沒有辦法。至於我如何到此的,我倒可以跟前輩說說。事情是這樣的,先前我聽說炫月在黑風山上出事了,等我找去時,卻沒有見到他。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如何了,心裡很擔心。後來我又聽說炫月進入了大澤中,便也隨着魔宗的大船進入大澤,奈何在大澤上遇險,我們那一行人死傷慘重,我想恐怕就連魔主都沒能倖免。我大概是冥冥中受老天保佑,陰差陽錯,逃過一劫,被潮水送到了這裡。”

蠻康簡直一點不相信颺羽的鬼話,霎時上前一步,冷笑出聲道:“你挺會胡編的啊,繼續編下去,我倒想看看你能夠編到什麼時候!”

颺羽沒想到會突然出來一個懷疑狂,心裡暗罵不已,但臉上卻露出一副受了天大冤枉的無辜表情,道:“這位兄臺,你可誤會了。小子所說的每一句話,實在千真萬確,如何敢胡編?”

蠻康冷喝道:“小子,還裝?說,你在那山峰上躲藏多久了?有何企圖?”

颺羽哭笑不得地攤攤手,道:“你若執意要說我弄虛作假,我實在無話可說。實不相瞞,我來此處,就是爲了打探朋友炫月的消息。我確實在那座山峰上躲了一會兒,但完全是出於謹慎,我見各位是妖族中人,纔敢斗膽前來詢問。若非詢問心切,我又怎敢如此冒險出現在你們面前?”

“還敢狡辯?”蠻康喝聲道,“你到底所爲何來,還不從實招來?”

颺羽無辜至極,簡直有些絕望地苦笑了笑道:“小子實在不知該從何招起?小子到此,只是向各位問詢,並無惡意。若各位並不知炫月的下落,小子告辭便是。”他這乃是以退爲進。

果然聽蠻康冷笑道:“來了還想走?把這裡當什麼地方了?”

颺羽心裡暗罵道:你大爺纔想走呢,你這混蛋傢伙是吃錯什麼藥了麼?心裡雖然暗自不爽,但表面上,還是極力裝出無辜又真誠的表情,無奈地道:“在下失禮了,不走便是,任憑各位處置。”

聽了這麼久,葉靈已經對他的身份確信無疑了,心裡暗自高興激動,見他此刻窘迫不已的樣子,忍不住添亂道:“這位朋友,看你臉上的面具很新鮮啊,是剛做的吧,看來你是有備而來啊。”

“姐姐說的不錯,你爲何要戴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呢?”洪欣附和道。

颺羽看着葉靈,簡直又愛又恨,心想自己都快招架不住了,她還來搗什麼亂啊,這不是要玩死人嗎?心裡雖然這樣想,但表面上還得立即敷衍,訕笑道:“這位姑娘,你說笑了。在下向來一直是戴着面具的,可惜先前的那個面具在大澤上遇險時丟了,到了這個地方,只好臨時自己做了一個將就,所以纔看起來特別新鮮,在下也是不得已爲之,實在別無他意。至於在下爲何要戴面具,完全是因爲有苦衷難言,絕非刻意隱瞞容貌,萬望姑娘明鑑。”

洪欣聽他說得聲情並茂的樣子,幾乎相信他了,甚至還帶着一絲同情,對葉靈道:“姐姐,我聽他說的好像是真的。”

葉靈眼裡透着莫名的笑意,看着颺羽,說:“小妹妹,這世上越是說得真誠老實的話,越值得懷疑。你聽他說的像是真的,在姐姐看來,多半是假的。”

颺羽叫冤道:“姑娘,你可冤枉在下了,在下所言,句句屬實,絕無虛假啊!”

蠻康鄙夷地斥道:“看你一副油腔滑調,就不像個好人!”

對這種無中生有的指責,颺羽無言以對。

洪山禾這片刻間都沒說話,一直仔細觀察着颺羽的言行神態,雖然颺羽的表演顯得足夠高明真誠,卻無法瞞過他的眼睛,他並不相信颺羽真的和炫月是朋友。不過,雖然他不相信颺羽的話,但同時察覺到颺羽似乎也沒有什麼太大的陰謀詭計,在他看來,颺羽更像是跳樑小醜,倒不必太擔心他會興起什麼風浪。

洪山禾心裡踏實了幾分,變得從容冷靜,微笑了笑道:“你承認自己是鬼道中人,但是,難道你不知道鬼道和我們妖族向來關係不好,有如死敵麼?你現在送上門來,豈不是自尋死路?”

颺羽哀嘆口氣,顯出失望之色,道:“在下原本以爲大家和炫月是同族,纔對大家推心置腹,坦誠相待,沒想到大家對在下如此不信任。也罷,既然大家對在下如此不放心,在下立馬離開,走得遠遠的。”

“想走?”蠻康簡直吃驚得失笑,“哪有那麼容易?”

颺羽頓時沉下臉來,道:“這位朋友,卻不知你要如何?在下雖是炫月的朋友,但若讓我因此就束手就擒,怕也不能。”語氣顯得嚴肅堅決。

“嘿,”蠻康呼喝道,“終於忍不住露出原形了吧……”

蠻康還要繼續說,但立即被蠻蒼拉了一下手製止住了。

這時只見洪山禾陰沉着臉,看着颺羽,語氣平淡道:“你,滾蛋吧。”

颺羽聽得一怔,隨即顯出一副受了羞辱的神情,怒氣冷聲道:“既然如此,在下告辭!”說着果斷地轉身,但才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又轉過頭來,淡淡道:“如果你們見到炫月,希望你們可以告訴他我來找過他,他一定記得我的。”說着,悵然長嘆,心裡暗自着急地等着有人挽留。

這時,葉靈出聲道:“這位朋友,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你自己一個人能出去嗎?”

“嘿嘿,”颺羽冷笑道,“在下已經死過一回了,還害怕什麼?姑娘大可不必爲在下擔心。”說着又嘆一口氣,向衆人拱了拱手,道:“告辭!”接着十分果斷地回頭,心裡卻暗自叫苦,原本自己是想軟硬兼施,沒想到他們絲毫不同情自己,但也無可奈何了,自己既然話說到這份上,現在不想走,也得走了。要是猶豫,就徹底露餡了。

不過,他纔剛走了兩步,一直欲言又止的洪欣終於忍不住開口問:“喂,你真的是炫月哥哥的朋友麼?”

颺羽聽到這話,頓時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着洪欣,神色凜然的點了點頭,顯得很認真。

“爺爺,你看,他……”洪欣懇求地看着洪山禾,她見颺羽的確不像壞人,暗想他若真是哥哥的朋友,他們如此怠慢,實在不好。

不過洪山禾顯得十分理智,堅定地對洪欣搖了搖頭,道:“欣兒,不要輕信他人,聽爺爺的沒錯。”

“可是……”洪欣心裡有些矛盾,鬱悶地嘟起嘴。不過無論如何,她自然會聽爺爺的話,也不再多說什麼了。

颺羽心裡暗歎口氣,正要真正離開。

卻忽聽有人宣了一聲佛號,隨即人羣中一個年輕和尚緩緩走出來,只見他身穿杏黃僧袍,相貌俊朗,神態溫和,看着颺羽,淡淡含笑道:“施主,何必急着走?請聽小僧一言。”

颺羽正求之不得呢,連忙客氣地問:“不知這位師傅,如何稱呼?”

年輕和尚雙手合十,道:“小僧來自極西佛宗,法號覺空。”

佛宗和妖族之間頗有淵源,前次妖族和靖靈教之爭,便是佛宗大師圓上調停。妖族中人,對佛宗之人向來頗敬重。是以上次他們在大澤邊緣與覺空遭遇後,交手之下,洪山禾和蠻蒼識出了覺空身份,詢問之下,得知覺空也是要進入大澤,便邀請他同行。這一路上,洪欣與覺空相處幾天後,發現覺空性子善良溫和,不過和女孩說話的時候,會忍不住害羞臉紅,這讓她沒少拿他打趣說笑。洪山禾出於對佛宗之人的敬重,自然覺得洪欣的行爲不妥當,屢有責備,但覺空卻並不在意,反倒幫着洪欣說好話,這使得洪山禾也無可奈何,後來就索性任着她胡鬧了。

一路上覺空寡言少語,此刻聽他說話,洪欣便又忍不住打趣道:“覺空,我還以爲你不會說話呢?”說着嘻嘻一笑,不過隨即換來了洪山禾責備的眼神,便頓時止住了。

覺空聽着洪欣的話,卻是莫名地臉色微紅,神情窘迫,似不知該如何作答。

颺羽這時正好解圍似地說:“不知覺空師傅,有何話要對在下說?”

覺空頓時心神一醒,鎮靜下來,道:“施主,小僧有一言相告,施主恐怕有所不知,此處位於大澤中心,外有濃霧重重,想要出去,若無指引,實在千難萬難。施主既然能夠來此,也是機緣。異寶即將出世,傳說亦會降臨。小僧以爲,待此間事了,施主與我們一同離開,更爲妥當。”

這一番話,簡直讓颺羽聽得感動,他說道:“師傅慈悲心懷,實在令人感激。實不相瞞,我到此處,只是爲了一個人。”說話間,他有意無意地看了葉靈一眼,葉靈心若靈犀,一點即通,心裡頓時感到溫暖,還有絲絲甜蜜。其他人當然不明白這其中的曲折,以爲他口中所說的“一個人”就是指的是炫月,所以也不覺得奇怪。

颺羽接着道:“來此之前,在下也曾聽聞了大澤中將有異寶出世之事,不過在下對此實在並無興趣。在下所求,不過是見到想見之人,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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