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嵬伸手去蘇三手裡拿小珠子,半路又被羅隱截胡。羅隱從蘇三手心捏起珠子,看了看問張亞民:“方纔都有誰進來過?”
張亞民搖搖頭:“哦,你們三個出去不久,曹兄把孤兒院的稿件送上來也走了,後來打掃的人用了太多消毒水,大家都被薰走了。”
“也就是說,最後一個看到袁總編的是曹人傑?”
“不,不是,大家都走了一會,電話鈴又響,我剛要接,袁總編開門又喊我不要接。”
“我們走之前那個電話她也是格外緊張,爲什麼這麼緊張呢?”蘇三看向羅隱。
“等警察來了去電話局查一下就曉得了。”
說話的功夫,毓嵬就要去拿桌上的電話報警,羅隱按住他的手:“警察沒趕到之前,這房間的任何東西都不能動,去打大廳的電話吧。”
報警電話打完後,大家坐在一樓大廳,焦急等待。
過了一會兒,門口有車子停下的聲音。張亞民急匆匆跑出去,果然是富三兒帶人到了。
“又死人了?”富三兒大步進來直接問羅隱。
“是,袁總編死了。”
羅隱指指二樓。
“死了,早上那個女的?”
富三嘖嘖幾聲:“這都是什麼事啊,馬上要過年了,這每天淨出妖蛾子還讓不讓好好過年了。”
羅隱也是同樣的想法,好不容易和蘇三一起來北平過年,想感受一下下雪的氣氛,因爲京華薈萃的事情,這個完美的計劃都要被擱置了。
“唉,勘察現場吧。”富三兒嘆口氣上樓,蘇三想了想,現場自己已經看過了,就直接走到三樓閣樓,羅隱也跟着進來,蘇三站在閣樓門口,指着裡面問:“你不是說你發現兇手的殺人方式了嗎?”
“嗯,那個兇手應該是從天窗殺的人。”
羅隱指着屋頂。
毓嵬搖頭:“梯子在門口牆角放着,那人怎麼殺完人上去的。”
“也許那個人就沒下來過。”
羅隱指着昨晚魏總編躺着的地方說:“魏總編在閣樓工作,一樓的門是從裡面插着的,閣樓也是一樣,說明他內心其實也是很害怕的,這棟樓裡當時只有他一個人,他爲什麼害怕呢?是因爲那個十點的死神之約嗎?忽然,有人在天窗這邊喊他,這個人一定是他非常熟悉非常信任的人,以至他在那一刻都沒在乎十點後的那個傳聞,想都不想直接走到了天窗下面,就在這時,那個人用一個長的東西擊打他的頭部,他受了重擊,倒向書架,先是撞倒了花架上的陶瓷罐子,被砸到了頭,傷勢更重了,他站立不穩,連帶着書架也一起倒了下來,重重的書架壓到他身上,這次他徹底不能起來,顱骨粉碎,很快就死了。而那個人直接從樓頂下來,也許我們進來時,他正在街角的某個角落注視着我們。”
“這閣樓有3米高,魏總編的身高有1米75左右,那個人需要用一個1米5左右的東西擊打他,那麼長的東西怎能使上勁?何況還是從天窗探過來的。我覺得非常不利於發力,你這個推理不夠嚴密。”
蘇三分析道。
“如果不是一個長杆子的東西,而是一個由長鏈子連接的東西呢?”
羅隱一把拽下毓嵬的圍巾,用力向前抽了一下:“一個長鏈子的東西,邊緣是個重物,這樣從上面直接擊打下去,力度應該很大吧。”
不錯,所謂柔能克剛,一個長杆子,因爲力臂太長,集中到某一點不能用上力氣,可是一個軟的東西就未必了,拋出去的力度是非常大的。
“而且那個東西,很有可能一頭是個重物,類似流星錘,另一頭是個尖爪,有利於攀爬的東西,他憑藉這個可以很輕鬆地爬上樓頂,在幾個樓頂間移動。”
“你說的很玄乎,這兇手聽起來像個武林高手。我們報社可不像是有武功這麼高的人。”
毓嵬還是認爲羅隱的判斷有誤。
“你忘記了,武俠小說中的武林高手從來都是深藏不漏的。”蘇三笑了,“我支持羅隱的觀點。這個人可能是個武林高手,也可能是個田徑高手,不要忘記田徑比賽有鏈球的。”
“呦,都開始夫唱婦隨咯。”毓嵬也笑了。
這時富三兒已經勘察完二樓的現場了,看到他們三個人聚在閣樓門口也上來問有什麼發現。羅隱將自己的想法講了一遍。富三兒看着天窗說:“那上去看看有沒有近期人踩過的痕跡便知道了。”
他是個行動派,立馬去搬牆角的三角梯,立在天窗下面蹭蹭蹭上了梯子。
羅隱隨後爬上去,站在天窗下,雙手一撐上了屋頂。
毓嵬也不甘示弱,蹬蹬蹬也上了梯子,走上幾步,低頭看着下面,又慢慢地下來,嘿嘿一笑:“蘇小姐,我怕你有危險我就在這保護你好了。”蘇三努力憋着笑點點頭,毓嵬爲了挽回面子,故意指着天窗大聲說:“喂,上面的,有什麼發現沒有。”
一切果然如同羅隱推測的,天窗旁的瓦片有幾片是碎的,羅隱和富三兒慢慢地沿着碎的瓦片走,一直走到屋檐附近,發現屋檐上面也有幾片破碎的瓦片,還有一道很深的擦痕,順着擦痕往下看,屋檐下的柱子上有個抓痕,像是一隻鐵笊籬曾經在上面抓過。
富三兒嘆息道:“姥姥的,這還真是練家子乾的事!”
“你的地盤,最近有沒有會功夫的人出沒?”
富三兒搖頭說:“你也是知道的,吃咱們這碗飯的每到年跟前就是最小心的,我這地盤不大,小毛賊不少,但能有這功夫的人是沒有的,最近真沒發現有這樣的能人出現過。”
“那就只能是報社裡的某個人,可是這幾個人我實在沒發現哪個有深藏不露的功夫。”
羅隱想了想,貼着富三兒的耳朵嘀咕幾句:“你就着重查查這個人的背景,我總覺得他最有嫌疑。”
兩個人順着梯子下來,蘇三急忙拉着羅隱的胳膊問:“怎樣,上面有什麼發現?”
“如我想的那樣。兇手就是用一個鏈球狀的東西躲在這屋頂殺人的。”
“袁總編出事了?怎麼回事?”樓下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是錢社長。”
毓嵬順着樓梯往下看,張亞民正在對匆匆趕來的錢社長說着什麼。
“我想起來了。”
蘇三一拍腦門:“早上那會,錢社長從我身邊走過,他圍巾垂下來,就在那一刻,我聞到了炒疙瘩的氣味!是錢社長!”
那是熱油加上面食和青菜爆炒後的氣息,還帶着點辣椒油和花椒油的香氣。爆炒的香味同掌握的火候和調料加入的早晚都有關係,一個人的炒菜手法導致他炒出菜餚的氣味是與衆不同的,分辨這種細微差別的人,必須有個好舌頭和一個好鼻子,恰好,蘇三二者兼備。
“什麼炒疙瘩?什麼氣味?”
富三兒並不知道蘇老先生忽然去世的情況,被蘇三的話弄得一頭霧水。
羅隱指着樓下說道:“老富,咱們下去會會這個社長,他們報社接二連三的出事,他怎麼可能純潔無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