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立仁從兜裡拿出一封信,放到書桌上,然後俯身在樑仲南身上翻找,從他的長衫裡面的衣兜裡找到一隻鋼筆,孔立仁將鋼筆放到那封信的旁邊,接着看了一眼樑仲南,嘴角露出一絲殘忍的笑:“樑仲南,你這樣的人根本不值得冷醫生爲你抵罪,還是你先死吧。”
他踩着凳子,將一根繩子掛到了中間的房樑上繫好,接着就去搬樑仲南,打算將他掛到上面去。
哐的一聲門開了,胡局長大步邁進來問:“孔立仁,你在做什麼?”
孔立仁急忙說道:“哦,是樑校長悲傷過度暈過去了,我正要將他扶到牀上去。”
羅隱站在門口笑道:“把人扶到牀上去用的着寫遺書嗎?”
孔立仁看向書桌面色大變,身子也踉蹌一下,樑仲南摔了下去,這一摔他反倒悠悠醒轉了,哎呦一聲,捂着被撞到的腦袋問:“發生了什麼事?我怎麼會摔在地上。”
蘇三笑道:“樑校長摔到地上已經夠幸運了,你差點被人掛到上面呢。”她伸手指指房樑上的繩套。
樑仲南大驚失色:“立仁,你想殺我?”
“是啊,多好的學生,遺書都幫你準備好了。”胡局長一把拿起書桌上的信,打開看了看遞給樑仲南,“看看,和你的字像不像。”
樑仲南一目十行看完信,氣得渾身哆嗦:“孔立仁,你真是處心積慮,模仿我的筆跡已經到幾乎以假亂真的地步!”
孔立仁不住地冷笑,什麼話都不說。
樑仲南拼盡全力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走過去一把揪住孔立仁的衣領:“爲什麼,你爲什麼這樣做?我哪裡對不起你,你是我最喜歡的學生,你有天分又勤奮,我還想將你推薦給我法國的同學,孔立仁你對得起我嗎?”
樑仲南想到遺書中寫着自己殺人的話,渾身發冷:“原來人都是你殺的!杜豔梅,秦美玉,她們都是你殺的!她們和你有什麼冤仇!”
“滾吧,別用你的髒手碰我。”
孔立仁一把推開樑仲南,“爲人師表,你配嗎?你膽小懦弱自私,又總想保持自己翩翩君子的風度,明知道那倆賤-貨對你有非分之想,卻還縱容她們,享受着被人崇拜愛慕的光環,你將冷醫生置於何地!她哪裡配不上你?”
樑仲南看着孔立仁青筋暴露,聲嘶力竭,忽然間明白了,他伸手指着孔立仁,聲音發抖:“原來,原來你是爲了冷雲才……你……”
“不錯,冷醫生這樣完美的女人,要有一個完美的全心全意愛她珍惜她的人才能相配,你不配!”
孔立仁看向羅隱:“我知道你纔是真正看出我意圖的那個人,你是從什麼時候懷疑我的?”
“你開始僞裝的很好,杜豔梅死後樑仲南被帶走詢問,你跑到醫院來找冷醫生,我就在現場,完全被你騙住了,以爲你是真關心樑仲南。後來你也表現的不錯,只是在最後,你爲了讓另一個情敵魏巖暴露,不惜慫恿學生衝擊他的辦公室翻出他拍的照片,特別是當魏巖承認秦美玉死的那晚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時,你憤怒的非同一般,是一種恨不能殺了他的憤怒。你爲什麼那麼憤怒呢?因爲你認爲他玷污了你心目中的女神,在你心中冷雲是無比神聖的,任何覬覦她的人就該死,對不對?”
“是我發動的太快了,我應該等你們走以後在讓魏巖身敗名裂,再讓樑仲南自殺。”
孔立仁搖頭嘆息,“罷了罷了,功虧一簣。”
“不,你沒有時間等,因爲冷雲被扣押,你擔心她,這比讓你自己坐牢都讓你難受,因此你非常想把水攪混,讓我們懷疑魏巖;同理,現在冷雲已經招供了,你就更急着讓樑仲南被自殺,以你對冷雲的霸佔心理,你又如何能等下去,可惜,你父親當初爲了筱玉蘭,犯下了大錯,今天你又因爲這自私的感情殺人。”
羅隱想到已經死去的孔老爺,爲這對父子嘆息道。
“自私?你們根本就不懂愛!”孔立仁看着蘇三和羅隱語帶不屑。
“你的愛就是覬覦有夫之婦,然後調撥裡間背後下黑手嗎?如果我沒猜錯,杜豔梅和秦美玉找魏巖拍那些照片也是你背後教唆的吧?否則你也不會那麼準確的找到那些照片。”蘇三質問。
“那是自然,那倆賤女人哪有那個頭腦。”
“既然是你殺了她們,爲什麼最後侵犯了卻又沒有……”
胡局長看了一眼蘇三,含糊其詞地問。
“哼你們以爲誰都像他一樣?”孔立仁指向樑仲南,“我愛冷雲,可以爲她不顧一切,所以我只能僞造性——侵現場,我可不想碰那種髒女人一下。”
“秦美玉呢,你又用約杜豔梅的方式將她也約出來?我有點奇怪,她一個女人,竟然敢在半夜去小樹林見你。”
蘇三追問道。
”秦美玉?那女人不是我殺的。我只殺了杜豔梅,只殺這一個就能讓樑仲南和魏巖身敗名裂,我何必還要髒了自己的手?只要那倆混蛋都沒有威脅了,冷雲就是我的!”孔立仁獰笑着,彷佛勝利就在眼前,冷雲就在眼前微笑地望着他。
事到如今,孔立仁應該不會說假話了,殺一個人和殺兩個人沒什麼不同。
“你用什麼殺的杜豔梅?”
“畫室掛畫的那些草繩,那繩子是樑仲南編的,用它套在杜豔梅的頭上,她就是死去也會很開心吧。夢中情人的撫摸啊。哈哈哈。”
孔立仁仰天大笑,笑着笑着忽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胡局長示意警察上前將他帶走,樑仲南靠着牆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樑校長,雖然杜豔梅和秦美玉不是你殺的,但一切事情都因你的懦弱和自私引起,你要好好想想如何面對冷醫生吧。”臨走時蘇三扔給他一句話。
蘇三和羅隱回到小院,走進門就見王媽和季太太站在廊下在說着什麼,看到他們進來,兩個人回頭看過來,王媽滿是滄桑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季太太則巧笑倩兮:“哎呀,大偵探們回來了,全城都傳遍了,美專的案子破了。”
“還沒徹底破,殺害秦美玉的兇手還未找到。咦,王媽你們在說什麼啊。”
蘇三好奇地問。
“我在向王媽請教做菜呢,原來王媽深藏不露,今天我去刀家菜館才知道,王媽做的一手好菜,尤其是獅子頭,入口即化美味無比呢。”
季太太看了一下手錶:“哎呦,光顧的說話,我得回去了,我家老季該下班了。哦,羅先生,我已經在刀家菜館給你們定了飯,等會就會送來的。”
“這些天承蒙季太太照顧,非常感謝。”
兩人送季太太出去,蘇三忽然想起一件事:“哎呀,這幾天忙的,你後背的傷該換藥了啊。”
她從自己房間拿出一個小盒子:“這是刀美秀給我的,讓我給你塗上。”
正是那種活血化瘀的藥膏。
蘇三打開藥膏,嫌棄地吸吸鼻子:”松節油的氣味這個大,不知道的以爲在你後背畫油畫呢。”
忽然蘇三愣住了,手裡拿着藥膏蓋子一動不動。
羅隱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麼呢?”
“我知道了,我知道誰殺了秦美玉,模仿作案,可惜,松節油出賣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