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飛就坐在韓力的對面。
在韓力講那番話的時候,肖飛臉上甚至連一絲神情的波動都沒有出現,仍然淡淡地笑着看着韓力。
等韓力講完了,肖飛笑笑說:“韓力老師,罵得還過癮吧?我對你的觀點是不怎麼認同的,但我覺得,沒必要在今天這個場合駁你,太不值得,一切都讓未來去見證吧,好不好?”
韓力的發言,跟潑婦罵大街已經沒什麼兩樣了。
說是評論,不過是逞一時口舌之快,實際上的合理的批評觀點,他是一個都沒講出來的。
肖飛若是跟他一樣,對罵起來,沒得拉低了自己的檔次。
這個韓力,顯然是元嚴峻特別找來的文論打手。
“哈哈!好大的語氣,還讓未來見證,真是大言不慚,你有未來嗎?肖飛,我這裡撂下一句話:你最多也就能熱鬧兩年,兩年後你就將謝幕,會被全世界遺忘!”韓力大笑着說道。
“那就等兩年後,你再來和我說這番話,看看是你謝幕,還是我謝幕,是你被全世界遺忘,還是我被全世界遺忘!行不?”肖飛淡然道。
韓力還待再說,元嚴峻擡手製止了他。
肖飛表現得太淡定了,這種淡定,讓元嚴峻感到可怕。二十來歲的小夥子,哪來這麼深的城府,有人罵到頭上了,怎麼就不動怒呢?
難道不該暴躁起來。衝過去跟韓力撕打嗎?
若是出現這場景,元嚴峻是樂見其成的。
到那時,肖飛就將被扣上“狂妄、不聽忠告。肆意惡行”等等大帽子。
但肖飛就是沒那麼幹。元嚴峻很失望。
“下一個吧。”元嚴峻說道。
接下來的評論者更是一個比一個尖銳,真是各種千奇百怪的論調都出來了。
有人認爲,肖飛的作品之所以賣得那麼好,是因爲作品之中充斥着媚俗的段落,*描寫充斥,感官衝擊比比皆是,暴戾場景貫穿全書。
這樣的作品已經跟無關了。只是一件惡俗的商品而已。
肖飛當場就笑了,對那評論者說:“您真牛叉。我嚴重懷疑您是不昨晚剛徹夜看完一本*小說,所以滿腦子的那種少兒不宜的鏡頭,然後又將之當成我的作品,拿來胡扯八道一番。您現在就去翻我所有的作品,如果您能從裡面翻出任何一段*、感官、過度暴戾的描寫,我就服了您!”
肖飛知道,有不少的所謂評論家,他們就是混子,甚至連評論對象的作品都不看,就敢信口開河想當然地滔滔不絕地長篇大論下去。
今兒自己是到了奇葩集中營了啊。
還有人堅定不移地認爲,肖飛的作品都是抄襲而來。
肖飛讓他拿出證據,他又吭吭哧哧拿不出半點證據。只是想當然地認爲,肖飛小小年齡不應該寫得出來這條理由,仍然死咬着肖飛抄襲。
隨後的。肖飛就遭遇了那位“性感評論”的集大成者花滿樓先生的語言暴力攻擊。
花滿樓先生用手理了下頭髮,露出其光潔的額頭,眼神先瞟向元嚴峻,讓肖飛覺得他是在向元嚴峻拋媚眼。
“尊敬的元院長,我可以說兩句吧?”花滿樓畢恭畢敬地請示着。
元嚴峻對花滿樓的恭敬的姿態很滿意,其他人發言可沒這麼徵求他的意見。點頭道:“可以吧,這裡可以暢所欲言。畢竟大家是在幫助肖飛成長嘛!就是說話過分一點,我相信肖飛也是不會在意的,對吧,肖飛?”
他扭頭看了一眼肖飛,徵詢道。
“當然可以,不過,對於那些無理的暴力攻擊語言,我保留還擊的權力!”肖飛毫不客氣的說道。
反正是已經撕破了臉了,肖飛也沒什麼好客氣的。
在自己的作品研討會上遭到如此圍攻,換了誰都無法忍受。
這態度,對自己很不恭順啊!元嚴峻冷哼了一聲,朝花滿樓使了個眼色,那意思是撲上去狂撕瘋咬吧,我罩你!
花滿樓得到暗示,頓時滿血滿藍,精神抖擻。
“肖飛,我覺得前面幾位的發言對你都太客氣了,在我眼裡,按照‘性感評論’的理論,你的所有作品都一錢不值,比垃圾都不如,只配在歷史的長河中迅速泯滅,連一朵浪花都激不起來!”
花滿樓大聲地說着。
“在這裡,我需要向大家科普一下‘性感評論’,什麼叫性感評論呢?性感評論其實可以反過來叫做‘感性評論’,這個世界是由人慾來驅動前進的,作品中的人物都是在自身欲的支配下在苦苦掙扎求索。”
“那麼,問題就來了。”
“這就是所謂,欲在作品中的一個‘度’的把持問題,我認爲非常重要,欲過多,充斥全書,那就失之於低級趣味惡俗不堪難以卒讀;欲過少,則書就會虛弱無力,沒有激情,同樣,作品也會被寫廢掉。”
“我的理論套到肖飛的作品上面,我們就會發現,肖飛的作品在人慾的表現方面太差勁了,裡頭的人物都不知道在窮忙個啥勁兒,只是在一個勁的故弄玄虛,賣弄深沉,讀來枯燥乏味味同嚼蠟,基本沒有‘欲’的存在,也就是沒有閱讀期待的推動力存在。”
“其作品只能說寫得非常失敗,根本就是文字垃圾!我這裡送給肖飛一個預言,他的小說生命力最多十年,十年內必然徹底消亡掉……”
這位花滿樓先生滔滔不絕地長篇大論了一番。
不止是肖飛,在座的很多人都是聽得雲裡霧中。不知道對方究竟在說點什麼,想要表達怎樣的觀點。
當然,花滿樓最後也是下了個結論。肖飛的作品十年內消亡。
肖飛等花滿樓說完,就笑着說道:“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同樣,在人慾充斥內心的人眼裡,也只能看到欲了,花滿樓先生啊,你只看到了人慾。爲什麼就忽略了人愛呢?當然,你也可以說。愛同樣是欲的表現。”
“但我認爲,你所說的欲,你所理解的欲,估計跟大衆的審美是格格不入的。你心裡的欲其實就是你本人的真實寫照,永遠只能深陷於低級趣味的泥淖!”
“我還得感謝一下你啊,你居然預測我的作品有10年的生命力,十年之後纔會消亡,我可不可以認爲,這是對我的一種擡舉?要知道,90%的書是隻有極短暫的生命的,印刷一次,然後就再無重見天日的那一天!謝謝你。花先生!”
肖飛笑呵呵地漫不經心地迴應着花滿樓的話。
坐在主位上的元嚴峻的臉上神色越來越難看。
他沒想到,肖飛如此伶牙俐齒,直接將這些評論者的話給駁斥得體無完膚。
“肖飛。你還年輕,我認爲,你應該再成熟一點大度一點,認真聆聽對你的批評,我認爲,這對你的成長是有好處的!”元嚴峻笑眯眯說道。
肖飛看了一眼元嚴峻。也笑道:“元老師,你這話我不敢苟同。魯迅先生說過,評論家可以隨意地按照自己的觀點去評論作家的作品,同樣的,作家也可以對評論家的評論做出自己的反駁和評論,這纔是最合理的交流和苟同,您認爲呢?”
肖飛直接搬出來魯迅的話,這讓元嚴峻很無可奈何。
“各位老師,我來說兩句吧,對肖老師的作品我是認真拜讀過好幾遍的,來之前又特意的翻看了最近對肖老師的所有評論,所以,我認爲自己是可以對肖老師的作品發表一下自己的看法的。”
這時,一個看面相就極其年輕的男子說道。
也剛好的輪到他發言。
元嚴峻看了一眼,認出來,這男子叫劉破軍,是北大歷史系的大一新生,之前在報上發表過一篇關於肖飛的《亮劍》的評論。
那篇評論主要說的是《亮劍》裡真實歷史事件及人物原型的考證和研究分析,劉破軍在文中認爲,肖飛的小說嚴重不符歷史現實,是對歷史的過度誇張和顛覆。
元嚴峻之所以請了劉破軍過來,也是爲了讓他這種考據派從更嚴謹的角度批駁肖飛,讓肖飛無從辯駁。
“好的,破軍,你來說吧。”元嚴峻重新振作了一下精神,說道。他現在對劉破軍的表現充滿了期待。
他是真心希望,劉破軍能真正考據出什麼大破綻之類的,讓肖飛當場丟人現眼。
劉破軍向着肖飛微笑點頭,並站起身來,伸手過去,要跟肖飛握手。
肖飛起身跟他握了握手。
他覺得,自己無論如何都要保持一種風度。
“肖老師您好,久仰了,您的作品我看過不少,現在出版的幾部我都有買。不得不說,您的才情十分的出色,您是國內近年來所涌現出來的少見的新人,我堅信您未來的成就一定不可限量,以下,是我對您作品的一點評析,請您指導以下……”
劉破軍開始講。
劉破軍的恭敬姿態讓元嚴峻很是無奈,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北大的大一學生竟然開始對着肖飛大唱讚歌,這是要跟自己唱反調嗎?
“……肖老師,之前我在《報》上的那篇稿子,沒有多想,後來,我深入思考之後,才發現,自己似乎是忽略了小說這種體裁和歷史現實兩者之間的巨大差異,小說是可以源於現實而高於現實的,只要作品好看符合歷史大勢,那就是優秀的好作品!我的話說完了。”劉破軍最後總結道。
一場作品研討會,其實就是大家都發表一下看法,說一下自己的見解,最後得出一個結論,就算完事了。
肖飛的這個作品研討會,也是如此。
等所有人都發言完畢,元嚴峻無奈地發現,自己的目的似乎又沒有達到,他正想接着宣佈另一個重要的事情,試圖在這事上打擊肖飛。
肖飛卻是開了口:“我也說兩句吧,你們中的一些人對我的批判,如同是向萬丈深淵裡吐了一口唾沫,很快就消失不見,而那個深淵將永遠存在下去,這是個不爭的事實!”
肖飛的意思很簡單,那就是:你們對我的批判,試圖將我撬下文壇的舉動,只能是徒勞的,根本就不可能實現的。歷史將證明,你們這些人只能是一些跳樑小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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