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肖飛心潮起伏。
如果說,重生是上天跟他開了個吉凶未卜的玩笑的話,那附贈他一個豐饒的記憶寶藏算得是個天大的意外之喜了。
這個記憶寶藏帶給他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
最明顯的一個便是,他不用再爲高考而煩憂,儘可以悠哉等待1997年高考的到來,上大學?國內的大學儘可以隨便他挑選,那都不算個事兒。
這樣就可以爲他節省下一年的時間,大可以運籌一番,努力一把,做點事情。
肖飛腦子裡第一個念頭就是:想辦法賺錢。
他家的狀況現在並不好,甚至可以用窮困來形容,一家五口人擠在三間破房子裡,捉襟現肘根本住不下,以至於哥哥肖陽常年借住在別人家裡。
哥哥肖陽今年25歲,放在農村,已經是大齡青年,到現在婚事還沒個着落,父母急得頭髮都白了。
姐姐肖豔也23歲了,因哥哥沒結婚,她也沒辦法嫁人。
前一世,也就是在96年這年,爲了解決哥哥的婚事,父母無奈接受了換親這種方式,姐姐嫁給了一個傻子,哥哥娶了個悍婦,一輩子家事不寧,不得幸福。父母親積鬱成疾,六十來歲就相繼辭世。
想起前世的種種悲慘,肖飛咬緊了牙冠。
既然上天給了他重生的機會,他決不允許前世的劫難再次發生。
可是,怎麼賺錢呢?
他想了很久,無奈發現,雖然他知道不少發財的機遇,可惜不是來錢太慢便是需要不小的本錢,都不是當下能夠實現得了的。
肖飛知道,他的時間很緊,他沒辦法慢慢運籌。
嘆息一聲,他想,看來,還是要從寫字投稿這前世相對比較熟悉的業務着手了。
1996年,改革開放已經開始進入深水區,經濟發展持續在快車道上行進,國內民衆經濟條件已大大改善。
在此背景下,各種晚報、都市報、休閒娛樂雜誌開始如雨後春筍一般進入爆發期,紛紛涌現出來。
這時候,正是國內自由撰稿人這行當的發軔期,以專業寫字爲生的寫手逐漸多了起來。
從稿費的情況看,也還算比較豐足。
一般情況下,報紙副刊的稿費從千字30元至100元不等,而某些休閒雜誌的稿費已經到了最高千字千元的程度,像《知音》,90年代初就曾放過千字千元的衛星,一些發行不錯的期刊雜誌也有千字三兩百元。
這已經相當高了。
要知道,直到1996年,普通的農村家庭一年的家庭收入最多也不過四五千元,國內城市的職工月平均工資僅僅四五百元。
而故事會上發一篇兩千多字的稿子,稿費就有五百多塊,足可以抵得上一個月的工資了。就是在諸如羊城晚報、新民晚報這樣的報紙上發篇千字文,也能收到個小百十塊,對家庭收入也是個很大的補貼。
寫稿子,肖飛前世寫過二十來年。
最早從報紙上的散文隨筆,到雜誌上的情感美文、愛情故事、情感小說、懸疑小說,都有涉獵。
對這行當,他熟得不能再熟。
他知道報紙上的散文隨筆的所有寫作路數,他知道各種雜誌上所需要的文章的各種風格要求。
最最關鍵的一點:他腦子裡裝了千千萬萬的存貨。
只要他想,均可信筆寫來。
前世的時候,肖飛無論是做報刊寫手,還是做網絡寫手,都不能算成功,可是,重生到1996年,情況就不一樣了。
他領先了這個時代18年之久,他腦子裡各種新鮮的觀點、創意應有盡有,更重要的,他還有成熟的文筆,強大的整合能力。
吃寫手這碗飯,肖飛自認爲還是可以的。
他相信,自己完全可以靠着手中一支筆改變自己和家人的現實境況。
不過,重生一回,如果只滿足於小富即安,那也太浪費了點。
目光還是要看得遠一點。
目標還是要定得高一點。
一點雄心在肖飛心底漸漸騰起:他要寫出偉大的作品,轟動這個死水一般的文壇;他要抓住創業的機會,建立一個打上自己標籤的財富帝國。
對了,前世的時候,到2000年之後,各種唱歌類的選秀節目層出不窮,不少新人歌手被挖掘出來,甚至一夜成名。
肖飛那時候就很是羨慕嫉妒恨。
因爲,他也自認爲唱得不賴,有一嗓子自來高的歌喉,在各種場合也是做過麥霸,被人盛讚過的。
現在,他重生了,是不是也可以在這方面突破一下?
除了以上這些,肖飛最想做的,還有一件事。
跟徐鳳娟好好的談一場戀愛。
他要熱烈的追求她,給她一場火一樣的愛情。前世的時候,他欠她太多了,可以說,她就是他前世的貴人,她給了他一個和美的家庭,她無微不至的照料着他。
一想到這些,他就心酸。
別人都是男人爲女人遮風擋雨,而她,卻是以一棵參天大樹的姿態出現在他身邊。
上輩子,太窩囊了點啊。
既然有了從頭開始的時候,那就容許他多多回報她吧。
不,這不是普通意義上的報恩,肖飛想,再沒有任何女人,能如徐鳳娟那樣的賢惠那樣的寬容那樣的能與他情投意合。
她天生就該是他的老婆。
儘管現在他們還不相識。
徐鳳娟上高中是在徐崗鎮高中上的,直到上覆讀班那年,她纔來到河陽一中,跟肖飛進了一個班。
整個復讀班時期,他們幾乎一句話都沒說過。
直到大學時期,他收到了她寫來的信,在信裡,她委婉地告訴他,她喜歡他寫的詩。戀情就是從這封信開始的。
那時,她上的是全國重點。
他上的不過是個專科學校。
在世俗人的眼裡,他們已經不是一個階層的人。可是,在她的堅持下,他們還是神話一般的走到了一起……
前塵種種,往事並不如煙。
肖飛的眼睛有點溼潤了。
門一響,王立凱搖搖晃晃醉眉笑眼走了進來。這臥室靠牆放了兩張牀,這幾天,他們倆都在這間屋睡。
“嘿嘿!兄弟,咋、咋哭了?”王立凱站在了肖飛牀邊。
肖飛抹了一把眼睛強笑了一下:“哭什麼哭啊,房頂的灰落到我眼裡了。”
“這藉口真拙劣,算了,哥不跟你多說了,哥喝多了,要睡了,肖飛,別的不跟你說,就一點。”
王立凱豎起一根手指:“哥以後發達了,絕對不會忘了你,你就等着借哥的光吧!”
他拍拍肖飛的肩,走回去往牀上一滾,呼呼睡去。
這廝好大的口氣,一如上輩子一樣。肖飛楞了下,不由的想到,前世的時候,王立凱沒上大學,當了兩年兵後回村娶了媳婦,中間主動找過自己好幾次,等他上了大學,離開河陽,他們的聯繫就淡了下來,到最後,幾乎算得老死不再往來。
不管王立凱剛纔的話是客套也罷,還是發自內心也好,肖飛覺得,自己欠了他一份情誼。前世,他欠的債,太多了。這一世,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償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