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東西,完全沒有必要買,屬於重複投資,這是不對的,可是,這些投資又是很有必要的。當時一衝動,覺得很有必要,事後,卻覺得沒有必要。爲了面子,還是硬着頭皮買了,到最後,發現的確沒有什麼用處,管理起來麻煩,搬家起來更麻煩。留下吧看起來扎眼,不留吧丟了可惜。就像楊修說的雞肋,雞肋一樣,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大家大概都收拾完了,看着這收拾空空的房子,房間裡很亮,季柯南覺得很滿意,如果全家都搬過來,住在一起,哪怕是小城,又如何?一家人在一起,才感到心滿意足。只要有愛,房子小,無所謂,沒有愛,房子再大,也沒意思。
季柯南來不及多想,感覺很累,躺在牀上,這牀是房東提供的棕繩牀,密密麻麻的,像是漁網,周圍是木板,很結實,一家人都睡這張牀,沒一點問題,一個人睡在中間,倒窩了下去,像是席夢思了。真是有智慧的人的發明,利用大自然裡的東西,經過簡單的改進加工就成了絕好的物件了。
阿Q夢想的寧式牀是不是席夢思不知道,可棕繩編成的網牀,倒還有一些超前,季柯南比較喜歡這種純自然的牀。不擔心什麼甲醛超標等問題。
困得很,季柯南一上牀就睡着了。同樣,尹賢仁和多哥也收拾停當,各自入睡。大概一個小時後,季柯南醒來,看看他倆還睡呢,不知道啥時候能醒。
季柯南起來洗了一把臉,看了一眼明天去白鸛村的行李,然後打開了客廳的燈,非常亮,像個辦公室了,加上房東留下了一個辦公桌,還有一把椅子,一套組合沙發,一臺飲水機,看上去,還真像一間辦公室了。
季柯南看書,對尹賢仁和多哥沒有什麼看法,該休息的時候就休息,不過他們沒有什麼負擔,子女都已經長大成人,多哥的兒子差點當了幾次爸爸,最後一次就結婚了,同樣,多哥也升級,成爲爺爺。就在最後一次,多哥沒讓他兒子將孫子打掉,擔心以後不會再生,爲了確保最後的一根苗,就不得不奉子成婚。兒大不由爺,這個沒辦法。季柯南還沒遇到這個方面的問題。從多哥身上,可以看出他還是比較耐摔打的,兒子,僅僅一個,就開始讓他牽腸掛肚,不得安生。
尹賢仁更不用說了,他三個孩子,無論如何,都離手離腳的,不用再擔心他們的學習,個個都已經參加了工作,能夠領取工資,靠自己的勞動吃飯,相比較而言,尹賢仁的工資反而最低。他還不覺得有什麼可以羞恥的,他的學歷,他的年齡,他的資歷,目前能拿到這樣的工資,他還是滿意的,就是不滿意,又能怎樣?不可能自己給自己漲工資。也不可能給其他人降低工資從而加到他名下的戶頭。
機構沒有給高工資,加上不公正、不透明,久而久之,同事對負責人就失去了信任,同樣,負責人對同事也缺少信任,要不然,就不會用這些人,浪費人力資源。負責人利用同事之間相互監督,背後詢問情況,目的是掌握有沒有人違反紀律。季柯南心想,其實負責人懂得治理,就像皇帝,利用文武相互爭寵、忠奸相互牽掣,削弱彼此的力量,最後強大鞏固皇權,這個方法真好。證明馮菲菲她們的確有一手。季柯南甚至都想給馮菲菲起個外號叫,馮一手。
單位的規章制度是沒有建立,因爲不透明,任人唯親,大家做事都沒有積極性。
季柯南安心讀書,爭取早點通過本科的考試,他想來想去,沒有別的出路。讀書是爲了明理,明理是爲了活得踏實,活得踏實就覺得生命有意義,有意義就說明這一輩子沒有白活。看書多,思慮就多,思慮多,煩惱就多,煩惱一多,就會去看書寫字,懶得再去想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們醒來,尹賢仁慢慢走到廁所,發出打噴嚏的聲音,他一打噴嚏,就不是一個,要小心,不要馬上進入衛生間,裡面的腥臭特別明顯,要很久纔會散盡,因他有鼻炎,這是慢性病,打了噴嚏,感覺舒服,別人感覺確實難受,這樣相處,需要忍耐和愛心,否則很快就會崩潰。他的噴嚏,就像機關槍,一連串地發射,讓人無地方可藏。
接着是多哥,他進了衛生間,他沒有意見,也不會當面指出尹賢仁的不對,這就是二人的默契,這一點,季柯南沒有學會,寧願遠遠地避開,也不願意主動去溝通。
二人到了客廳,坐在沙發上,說:“晚飯怎樣解決?”
“你們覺得怎樣纔好呢?”
季柯南故意問,像這種情況,怎麼辦?
“在外面吃,貴,在家吃一頓,划不來。煤氣還有,要洗盤子洗碗,這些活兒都要做。不過,我們下一次回來可以做這些,今晚在外面吃,明天早晨在外面吃,然後找車搬家到白鸛村。”尹賢仁說。
他這樣安排,顯然是不心疼錢的,主要還是怕麻煩,搬一次家,累掉一層皮,這事弄得大家都不開心,不過,到了一個新地方,還有挺有意思的。再說,不能因爲一頓飯就吃窮了。只要過得去就行。人家大魚大肉,這裡青菜蘿蔔,都是一頓飯,偶爾吃的不好,也不會掉肉,反而對身體有好處。
同樣是山區,九峰和宣統不一樣,山峰不一樣高,海拔不同,氣溫不同,山的險峻程度不同,飲食文化不同,風俗各異。宣統的侗族人多,九峰的苗族人多,很有意思,民族分佈數量不同,風景差不多,空氣也差不多,水也是的。就是習俗和文化不同。不仔細研究,發現不了差別。
季柯南也不想動手,只想抓緊時間看書,看書其實是一種生活態度,只有讀書,才覺得生活充實,不管什麼書,拿在手裡,心裡就特別踏實。
在外面工作的好處,是可以專心幹自己的事,壞處是不能時刻照顧家人,不能滿足家人的需要,這個是不好的,但季柯南目前還沒有辦法解決。
天很快就黑了,肚子也咕咕叫了起來,看來真的餓了,尹賢仁建議出去吃飯,他的建議很快得到響應。
下了樓,就是正街,街上的店鋪有很多,吃飯的地方不算多,不過,要解決他們三人的晚飯問題,還不是很難的。
看來看去,尹賢仁說:“中午吃得好,晚上就不要再吃肉了。不如去吃點炒飯或者盒飯算了。”
他的這個提議,季柯南沒意見,炒飯比火鍋便宜得多,最便宜的火鍋也是三十元一鍋。吃飽沒問題,炒花飯吃,也能吃飽。
在廣場的理髮店旁邊有一家餐館,看起來和不起眼,季柯南建議去那裡吃,因爲越是不起眼的,越需要關照,他們做小生意不容易,才起步,沒有多少錢投入裝修。既然到九峰扶貧,不見得非要到村裡去不可。
扶貧的思想存在,在哪裡都能做到扶貧,不遠萬里到了大山區,完全沒必要,在城市裡也有貧民,也需要得到幫助,可是,沒有人去做,只能讓他們自生自滅,自我解救,自力更生了。
在廣場開店,賺的錢還不夠交房租的了,要說賺錢,包租婆算是最有錢的了。
門口有爐子,裡面順着牆擺了幾張桌子,裡面有一兩名顧客,在吃簡單的飯,一碗米飯,一盤炒菜,菜裡面有白菜幫子,還有一點肥肉,加上辣椒啥的,混在一起,這就是盒飯,比炒飯還貴一些,老闆介紹說,盒飯裡面有點肉末,就值錢,如果吃雞蛋炒米飯,就便宜。
季柯南二話沒說,就要了炒花飯,就是蛋炒飯,晚上吃麪,一是沒地方買,二是晚上的面不太好吃,久而久之,街上的人都不吃麪條,只有在早晨的時候,吃飯的慢慢變多,早餐豐盛,可以自由選擇。
老闆不愛說話,很快就炒好了飯,端過來,給季柯南吃,門口的煤爐子,發出嗆人的味道,被風往裡面一送,更是嗆得人淚流,季柯南在這種近乎憶苦思甜的情況下吃完了花飯,他對吃不太講究,在外面只要吃飽穿暖就行了。關鍵是沒多少錢,還想攢點錢給孩子將來讀書用。照這樣下去,可能攢錢就是做夢。夢裡可以發財。現實中不行。
老闆仍然板着臉,季柯南給了他錢,他也不說話,尹賢仁和多哥吃完,分別也給了錢,他還是不說話,季柯南就覺得他肯定是個有故事的人,他不說話,只要能炒出飯來,也值得肯定,畢竟是人家付出了勞動,雖不善於微笑和說話,但以實際行動做到了讓大家都不感到飢餓。這就是功勞。
吃了飯,都飽了,不能無所事事吧,廣場上開始有了一些大媽們阿姨們來跳舞了,大多數跳的舞蹈都不是本地的,外地的居多,高原上的居多,熱帶雨林的舞蹈也有,他們選擇這種生活方式,也值得肯定,至少通過節奏和旋律,讓一天的煩惱拋之腦後,跳舞,可以讓人感到很舒服、很放鬆。
廣場不大,在山裡面,算是比較好的地方,跟季柯南所在的家鄉,一個小小的村子,都比九峰縣縣城大。這個說法毫不誇張。在山區能有一塊平地就很不錯。稍微平坦的地方大多數都在河邊。
這沒有可比性,山區雖小,可風景優美,民風淳樸;平原很大,可千篇一律,大漠孤煙,長河落日,風景也美,但變化起伏不大,要是採風,寧願到山區,處處都是美景,給人的立體感特別強。
在縣城裡看看他們跳廣場舞,轉一圈,看看晚上營業的店鋪,吃的喝的穿的,都有,唱歌、洗頭、理髮、美容、打球、看書、下棋等等,有很多人在做很多事,山中的世界,彷彿是世外桃源,與世無爭,賣東西的商鋪不擔心東西賣不出去,今天賣一件衣服就高興,賣一雙鞋也高興。看不到他們的愁容,看起來都很平淡。
街上看看,索然無味,季柯南建議回宿舍,該洗洗睡了。人過了四十,還有什麼講究?季柯南雖未滿四十,但也差不遠了。多哥和尹賢仁早已四十開外,現在所圖的也就是晚年有個保障,將養老保險交夠十五年,就不再交,等退休後直接到社保局領養老金就行。這是他目前的想法,究竟以後怎樣,暫時還不知道。只要有錢,就別想着攢下來。要想想能爲別人做點什麼。
如意算盤是這樣打的,究竟能不能實現,還不知道,大家都混日子混慣了的,現在只是在熬時間,在家是不行,在外地,管他幹什麼,反正到時候工資就來了,不會拖欠的。有時候會讓人擔心,因爲工資如果晚發幾天,可能就會影響心情,感到委屈。在山區這麼艱苦的條件下工作,工資一定要保障,不能拖欠,如果拖欠,會影響鬥志。
在前線混,還不算什麼,早晚還得做點事,將飲水項目做完,要想控制能超過預算,就要精打細算。明天去白鸛村,算是要徹底將項目預算重新捋一遍。
大家都沒意見,回到宿舍,第一個要洗澡的就是尹賢仁,熱水器在多哥安裝完沖水龍頭後,就將煤氣燃氣熱水器掛了上去,然後將管子連接,一打火,還不行,再看看電池,早已變得軟綿綿的,需要更換了。買電池的活兒是多哥獨立完成的,一對乾電池也才五元錢,不必爲五元錢兩個人都下樓去。
這事算是交代了,多哥買了電池,回來找尹賢仁簽了字,他不找季柯南的原因不詳,可能是覺得讓一個人證明,力度不夠大,需要加強力度,就找了尹賢仁。
尹賢仁當然來者不拒,況且關係又這麼鐵,沒有不簽字的道理,哪怕沒有親自去買電池,這字也非簽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