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輸錢,大概都很傷心,兩眼冒着紅光,彷彿是要冒血了,恨不得將贏家給吃了,總之,輸家掏錢的動作,十分艱難,贏家收錢的動作,十分快捷,彷彿擔心輸家變卦似的,要把錢攬到自己懷裡纔算數,才安全。當然,他們都是誠信打牌。技術高的怕出老千的,出老千的怕斷手黨。這樣的環境,如果想要抽老千,也不必要。這是一個局,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連贏了幾把牌,東干事非常開心,催問道:“你的老公的章子拿來了沒?”
“沒有,要是拿來,他會找我的,不用管他。他是慢性子,誰知道他現在在哪裡。不催還好,越催越慢。”何碧芬笑着說。
尹賢仁說:“你們先在這裡玩着,我們在附近轉一轉吧。”尹賢仁顯然不喜歡在煙霧繚繞中呆着,時間長了,被動吸了二手菸 ,也十分難受,也影響健康。就連季柯南也想快點離開。
“好的,你們去吧,等華忠虎來了,我打電話給你們。”凌會計說,他正在興頭上,贏錢贏得正嗨,哪裡顧得其他?
尹賢仁說聲好,然後起身,對於這點酒,還是放不倒他的,柯南也是,多哥就有點夠嗆,他有胃病,已經有很多年了,酒精的刺激,使他的胃疼加劇,人憔悴,形容消瘦,和腸胃不好有關,就是見了好東西,也無法多吃,吃多了,腸胃負擔重,加重疼痛。金蓮也不用擔心,她能吃,腸胃不錯,人就長得壯實,越來越像中老年胖男人,除了聲音沒變,其他都在變,讓人懷疑她的真實身份。
柯南很清楚,喝酒最怕三種人,一是女人,女人不喝酒則已,一喝酒,誰都攔不住,且酒量很大,沒有誰可以比;二是戴眼鏡的人,看起來很斯文,看起來不很會喝酒,實際上很會喝酒,只不過,你看不透他眼鏡片後面的眼睛,那雙眼鏡深藏着秘密。第三種人是喝酒臉紅的人,這種人喝酒非常厲害,但是,一沾酒就臉紅,給人的錯覺是不能喝酒,於是輕敵,就沒把他當成一回事,實際上他很會喝酒,只不過,在自我謙虛的時候,說自己不能喝,加上臉紅來配合,就容易讓人相信,上了眼睛當,也讓自己的自信心受到了挑戰。又增加了一項社會經驗。
這三種人,讓酒桌上的人都不以爲然,可是,這三種人非常厲害,只不過是深藏不露罷了,真是大隱隱於市,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有些高手就在民間,不過不喜歡張揚罷了。
下了樓,大家順着馬路往西走,然後又返回,街上沒有啥好看,東西又貴,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金蓮一喝酒,更喜歡去到服裝店看看,本來都不想陪她去的,看她喝了酒,有點不放心,尹賢仁建議陪着去。女人大概和衣服結婚最好,一生總是舊的不去新的不來,衣服從來都是新的好,從不滿足。女人在買衣服的時候,是心狠手辣的,絕對不會心疼錢,因爲面子比錢重要。錢在裡面,面子上不可能貼金,還是需要用錢砸在衣服上,這樣才顯得女人的實力。越是有錢,越喜歡買衣服,越沒錢,越是看別人穿的新衣服。
她到服裝店裡看,左看右看,看中了然後和老闆還價,還了半天價,大家都很緊張,柯南聽說了她的事蹟,非常擔心,她來這裡是客,這次簽完協議後,她就走了,可是尹賢仁和柯南不會走。他們在這裡,下次再遇到這樣的人,就不好意思說。金蓮的事蹟非常奇葩。
她看中了衣服,談好了價錢,輪到掏錢的一剎那,她就又減少一點錢,拿了衣服就走,老闆在後面搖頭,直嘆氣,她的作法,大家都清楚,都不願意跟她一起上街,怕跟着她一起捱罵,其實,她的想法就是,以最大的方式來賺取傷人的錢,少出錢,是最好的,不論用什麼方法,能將價錢壓到最低纔是最好的方法。
這次她沒有買衣服,老闆娘說:“你別去鄉鎮上買衣服,鄉鎮上的人還到我的店裡買衣服呢。你還不清楚吧,鄉鎮上的衣服聽起來很好,實際上不好,不實惠,比較來比較去,還是我這裡的衣服好。做生意做時間長了,就有回頭客,我做的生意,基本上都是做回頭的生意,不像在城裡,做生意就是一錘子的買賣,做完了一次就算完了,騙一個人,就算一個人。反正城市大了,什麼人都可以騙騙,每天騙一個,這一輩子也騙不完,我們做生意,不要這樣,都是本鄉本土,何必騙來騙去呢?”
老闆娘說的話,的確有道理,不過,她遇到了真正的對手,金蓮之所以厲害,是因爲金蓮不講道理,不講理的人,誰也沒辦法。這是真理。就是說,技術高的,也怕投機取巧的,投機取巧的,也怕橫不講理的。
轉了一圈,啥也沒買,金蓮決定回縣城後再進行採購,她的孩子多,萬一一個不合適,就給另一個,總之,她在掌管全部的家當,她的老公比她小,當家做主的還是她,女人一旦掌握家庭的主權,她的男人就是一個擺設,不是她的男人,只是一個工具,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沒有什麼大不了,這樣教育出來的子女個個都叛逆,不聽話,光惹禍,因他們的主要觀念就是不講理,不講理的家庭,教育出來的孩子也是不講理,這是真的。不講理,就是不講理,沒有道理可講,就是耍賴,想咋地就咋地,不服咋地?
她說買衣服一定不會買,她不說買衣服一定會買,她決定買的時候,不會有人在場,沒有人在場的時候,她就會買一大包衣服回去,反正不擔心沒有人穿。至於合不合身,她不管,她要的就是這樣一個派頭。衣服多的,可能是從小衣服少造成陰影。如果一個人比較講究,個人素質高,衣服很少,只要會搭配,看上去簡潔大方,也值得肯定。不是以衣服多來炫耀,來掩飾內心的陰暗。
尹賢仁的電話響了,一接聽,是凌會計,他說:“好的,好的,馬上過來。”
尹賢仁掛了電話後說:“華忠虎到了,凌會計讓我們現在就過去。”
大家喝了酒,竟然跟沒事人一般,看來,都不是一般人,都有着非凡的精力和酒量。柯南在喝酒之後,就昏昏沉沉的,很想睡覺,可是一想到未來,他的睡意就全無了,就是想睡,也要堅持別睡,要知道,現在在中國內地生存非常艱難,一不小心,就會掉隊,和窮人爲伍了,實際現在就是窮人一枚。律師所主任就說他,自己先脫貧了再去扶貧,自己都不行,怎麼幫別人?所以說,打鐵需要自身硬。
這種情況下,柯南還把持得住,這次開戒,源於金蓮,大可不必客套。合同一簽,松柏村的項目算是正式啓動,水管一到,就開始施工,可望今年殺豬就不用擔心沒水的問題。這是柯南的想法,但願一切都還順利,越是沒水的地方,越是要做好項目,可是項目點的選擇有點問題,爲什麼要選擇在這個村,可能不好向捐款人交代。
這個地方本來就是應該照顧的地方,只是劉小姐的堅持,沒有過來,曾經來過這個地方,劉小姐認爲九峰和歸州比較起來,歸州的需要更大,因此就把項目做到了歸州,沒有在這裡做項目。
在歸州做了幾年以後,發現協調辦的影響力還是挺大的,沒有協調辦的支持,就本辦法讓草根慈善機構在社會上立足,只能仰人鼻息,依靠協調辦的恩惠,才能開展項目,否則,項目就停滯不前,想要啓動,必須要依靠當地協調辦,哪怕你帶着錢來做慈善,也沒有人買賬,沒有人接受你的好心施惠,你的好心就沒辦法送出去,他們也不清楚你們的觀點。
柯南這樣想着,他們就到了松樹嶺酒樓,上了樓,看到他們還在打牌,東干事見了柯南他們,根本沒打招呼,只是專心一意地在打牌,想要贏得更多錢,趁今天的火好,賺夠了錢,等老了可以打牌,鬥鬥地主,消磨時光,一元錢一次,可以玩很長時間,幫助打發無聊的時間,也能鍛鍊大腦,可以對身體健康有利。打牌可以防止老年癡呆。人老了,就需要一個伴兒,沒有,就孤單,沒有照應,也很可憐。
這是現實情況,不得不面對。人容易老,情況也看起來越來越糟。不服氣不行。總是在外飄蕩不是一個辦法,最終還是要歸於沉寂。熱鬧之後,在冷靜下來後,纔會懂什麼是真正的人生。發感慨都沒有,關鍵還是要過好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生活。可能前六項是必須,茶纔是享受生活樂趣,不過,人人都有渴望美好的一面,只是很少人有幸得到。在人們的思想深處,還是渴望永遠的快樂的地方,如果有,就珍惜了,如果沒有,還要去尋找。不能坐以待斃。季柯南心想,很多事情都是重複的,人心總是變化的,可貴的是自己的本質不要變。有了自己的原則,無論外界怎樣影響,都不會偏離正道。
華忠虎認得柯南和尹賢仁,見了面就打招呼,柯南也對他笑笑,但沒有多說話,他很清楚,在有尹賢仁、多哥和金蓮的場合,儘量少說話,不會讓他感到難堪,如果說了話,反而不好。金蓮不清楚是不是會懷疑季柯南和尹賢仁,因爲他們去考察市場竟然沒有通知她。她當時沒過來,不會這麼想,只會往歪處想,認爲他們在背後搞鬼。只要她沒得到好處的,一律是有問題的。她沒得到好處,自然就沒辦法去巴結負責人,負責人也不會對她網開一面,也不會對她佔便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個作法,是她運用嫺熟的作法,屢試不爽,因爲她能看透人的心,基本都是貪在前頭。
華忠虎說:“不好意思,這兩天一直在忙着追債,沒有時間和大家見面,聽說今天想把合同簽了,這是好事,你們固定了數量,我們好向廠裡簽約提貨,給你們運來,不會漲價的,我們很重視信譽,再說了,做生意不能見錢眼開,還是要講道德。我們答應的,白紙黑字,不會亂漲價的,放心好了。”
尹賢仁問:“不知道能不能提供和我們手裡的樣品一樣的東西,如果能提供,證明是好樣的;如果不能,就證明不行,我們有權利拒絕支付後期的材料款。”
談生意,還是需要老江湖出馬才行。季柯南不好意思還價,如果開口,可能會吃虧。他還是理論知識佔優勢,實踐經驗不足,商場如戰場。打仗不小心就會沒命。涉及到錢的問題,比較敏感,如果搞不好,會有很多麻煩。再說,金蓮和多哥不負責這個村,尹賢仁也容易叛變,從各方面來說,對季柯南不利。不處理又不行。處理起來又比較微妙。
“這個沒問題,沒問題。”華忠虎說。
正說着話,東干事笑着說:“我們不想打斷你們的談話,可是我實在忍不住了,就來插一句。”
幹事發言了,大家都不敢說什麼,等他進一步發表指示。
他說:“按道理說,我們應該動工了,要趕在殺年豬之前,讓大家都能吃上自來水,有了自來水,就不擔心殺豬沒有滾水來燙豬毛,大家都能輕輕鬆鬆地準備好臘肉,歡天喜地過一個新年,可是,到目前爲止,還沒有籤合同,如果不籤合同,恐怕就難以保證材料會漲價,漲價的材料,肯定要多花錢,多花錢的後果,是我們沒有那麼多錢,就無法讓供貨商發貨,沒有水管,拿什麼來安裝?你們做事的效率低,要抓緊時間才行。要不然,羣衆熱心腸會冷下來,再發動羣衆,讓村民參與進來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