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不讓你去嗎,不就是問一下嗎,好了,我請你們呢吃飯,咱們先填飽肚子再說。”
“那我能盡情點嗎?”午麗莎說。
“當然,我還請得起。”
“好啊。”
沒想,午麗莎還真是胃口大開。
中午習青是被午麗莎宰了一頓法國大餐,飯後在酒店稍作休息,他們就坐上了酒店安排的車,三人一起,前往吉美博物館方向而去。
“習先生,歡迎……”
提前接到電話的尤恩,早已等在博物館的門口,這次進入吉美博物館,那8英鎊的門票錢就省了下來,習青一行人在尤恩的帶領下,進入到了博物館二樓的辦公室裡。
尤恩的辦公室大概有七八十個平方,很寬敞,在門口處是一個小型的會客室,此時習青等人就坐在會客室的沙發上,打量着館長辦公室裡的擺設。
“靠,還真是奢侈,這地方看起來就高端啊……”
以習青的眼力,自然能看出那些架子上的古玩,全部都是真品,這裡面有埃及的鑲嵌着寶石的法老木雕,有泰國的青銅佛像,有波斯的珍貴毛毯,當然,還有中國的瓷器。
這些東西看的習青是渾身發熱,恨不得把這些物件全部給收入囊中。
“尤恩先生,還是先看看貴館有什麼能讓我喜歡的藝術品吧……”
在粗略的看了一下辦公室裡的擺設之後,一位身材火爆的女秘書進來詢問幾人要喝點什麼,習青隨便點了一杯咖啡後,直接向尤恩提出了要求,他也不想兜圈子。
想着百年前那些被搶走的珍貴文物,習青此時心裡多少感覺到有些激動。
百年前的那場浩劫,根本就沒有辦法數得清楚,究竟有多少珍貴的古董被掠奪到了國外,此時能見到那些只存在於藏品著錄裡的國寶級文物,習青和午麗莎的臉上,都情不自禁的露出興奮的神情。
“好的,習先生,這是我們法國弗雷家族捐贈品的所有資料,包括當時的法國總統簽署的代表國家接受其饋贈的政令等原始資料,都在這裡面,您可以慢慢地看,有什麼問題可以叫我……”
尤恩聽到習青的話後,從自己的辦公桌上拿起一個密封的牛皮紙大信封。
習青發現,在辦公桌上面,還有同樣的一個信封放在那裡,想必就是盧浮宮亞洲部的藏品了。
尤恩.吉美把那厚厚的牛皮紙文件袋,遞給了習青,說道:“習先生,當年弗雷夫婦分別捐贈給吉美博物館和盧浮宮的物品清單,都在這裡面了,您先看看吧……”
尤恩中午讓人翻找了好久,才從檔案室裡找到了這份資料,他自己都沒來得及翻看,習青等人就到來了。
習青接過這牛皮紙袋,觸手就感覺到,在牛皮紙的表面,還留有一層薄薄的灰塵,想必這一大袋卷宗,已經被塵封了許久了。
深深的吸了口氣,習青緩緩的打開了牛皮紙袋,在這一瞬間,習青感覺自己好像打開了一扇門,一扇通往百年前那燃燒着熊熊大火的圓明園的大門!
圓明園舊址的焚燬,讓許多歷史往事無可考證,而裡面所丟失的中國曆代古董文物,更是成了一個謎團,到底曾經被八國聯軍搶走了多少東西,至今爲止,依然是國內很有爭議的一個話題。
但是現在的習青,感覺到自己已經觸摸到了當年的歷史,雖然僅爲當時侵華的一個國家,但是由此推斷得出的結論,相信要比國內那些專家們的猜測,更爲準確一點。
習青的眼眶甚至都有一點紅了,那次浩劫,究竟折磨了多少中華兒女的情思,自己一定,一定要還原那個歷史,看看到底都有什麼。
打開那密封的卷宗,習青伸手從裡面拿出了厚厚的一疊文件,這些文件看上去很久遠了。透光明亮玻璃窗照射進來的光線,習青可以清晰的看到,最上面的那張文件,是一張政令,用英法兩種語言書寫的,而在下面的簽名處,是大名鼎鼎的戴高樂將軍。
仔細的查看了一下這張政令的內容,卻是當時任法國總統的戴高樂,接受弗雷捐贈中國文物的原始檔案,捐贈物品的時間跨度,爲1914年至1934年。
但是簽署政令的時間,卻是在戴高樂執政時期,也就是1945年以後,可能是在盧浮宮移交這份檔案給吉美博物館時簽署的,上面還有弗雷遺孀的簽名。
別的不談,就僅僅是這張略顯微黃的紙張,已經都能算得上是件古董了,這些曾經記載過歷史某個時間的東西,放在歷史學者的眼中,極有研究和收藏價值的。
就如同中國古代的聖旨一般,留存到今天的,無一不是價值連城的珍貴文物。
習青小心的將那張有戴高樂親筆簽名的政令放到一邊,繼續往下看去,後面的七八張紙,都是一些信函,其中包括弗雷與當時的盧浮宮以及吉美博物館館長的通信。
不過這些信件就全部都是由法文撰寫的,要不是身邊的陶小曼認識法文,習青還真看不懂上面寫的是什麼內容,着實是有一點難爲情。
隨着陶小曼的翻譯,習青和午麗莎的臉色,變得都不怎麼好看了,因爲在1914年弗雷和當時吉美博物館館長的一封信中寫道:“我所擁有的這些東方藝術品,均來自京祭祀先祖皇帝諸殿之一的壽皇殿正殿——法國遠征軍司令部所在地。”
看着這些百年前當事人的信箋,習青和午麗莎心中是百感交集,國強****強,國弱****弱,在習青等人看來,這些事情是極不光彩的,但是在那些侵略者們心中,或許是他們一生都爲之自豪和到處宣揚的事情。他們會認爲是自己征服了一個民族,得到了自己應有的東西,戰利品。
搖了搖頭,習青跳過了這一封信,讓陶小曼繼續往下解說。
在逐字逐句的聽陶小曼解說完之後,習青終於瞭解了弗雷家族和其親屬捐贈部分中國藝術品的事件始末,而對於國內很多專家們一直都很困惑的某些疑問,在這些信件裡,也都有了解答。
從上個世紀八十年代以來,出現在國際拍賣場中的中國清代帝王妃子的油畫肖像,其來歷一直都很神秘,不爲世人所知,對其來歷一直都有很多種猜測。
但是通過這些信函,可以清楚的知道,所有的油畫肖像,都是出自弗雷家族之手,除了他們捐贈給博物館的之外,還有10餘幅清帝王妃子畫像,流入到了國際拍賣市場之中。
而弗雷家族捐贈給吉美博物館和盧浮宮的中國藝術品,一共有18件,而這18件館藏精品裡,就有三件是郎世寧的油畫,三幅分別是郎世寧的《木蘭圖》四卷,《哈薩克貢馬圖》、《康熙南巡圖》第一卷。
另外還有九幅出自其餘幾個宮廷畫師手筆的西式畫法所繪乾隆皇帝及后妃的肖像油畫,在京和臺北故宮博物館均是難得一見的清帝王油畫,在吉美博物館中,居然就有十二幅之多,可想多少寶貝的文物都淪落到了國外。
習青在心中暗歎,由於清宮油畫存世過於稀少,國內研究此類作品的學者專家,幾乎沒有任何資料可以參考對比,如果自己能把這些畫帶回去,想必可以填補國內藝術史上的一個空白的。
清單上剩餘的一些藝術品,也多爲中國古畫,但是上面的作者一處,均是寫着不詳的字樣,另外還有康熙皇帝御用的“佩文齋”十二組玉璽和一方乾隆“太上皇帝之寶”的印章。
這些東西看在習青眼裡,也是彌足珍貴的,中國曆代皇帝中,除了唐明皇被兒子軟禁做了幾年太上皇,宋微宗那倆活寶父子,剩下做過太上皇的,就只剩下乾隆皇帝了,他的這方印章,應該是比較有收藏價值的。
習青在察看完清單之後,擡起頭來,對着尤恩說道:“尤恩先生,恕我冒昧的問一句,在貴館的展臺裡,好像並沒有這張清單上的任何一件作品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雖然習青現在還沒有見到這些東西的實物,但是在他心裡,這些物件全都可以稱之爲無價之寶,習青不知道吉美博物館爲什麼不將其展出,如果館中曾經出現過的話,相信在國內早就會傳出來了。
尤恩尷尬的笑了笑:“咳咳,習先生,您要知道,我們館中一共有上萬件來自東方的藝術品,但是展位卻沒有那麼多,不可能把每件東西都展示出來,這個……所以有很多藏品,都是沒有機會出現在博物館裡的……”
尤恩.吉美聽到習青的話後,很不自然的咳嗽了幾下,其實他的話只是說了一半的原因,吉美博物館的確是藏品豐富,但是這些油畫以及玉璽印章沒有陳列在博物館的主要原因,卻還是館方對此並不是十分的重視。
歐洲人一向不會欣賞中國的古畫,在他們看來,那些比較抽象的畫作毫無美感可言,人物都是千篇一律,看不清楚面部表情,而風景畫也是模糊朦朧,讓人無法辨認,遠不如歐洲寫實畫派看的舒服。
他們甘願把它放起來,不是束之高閣,而是壓根不覺得那東西有多麼好。
所以在早年,中國古畫在國際市場上的價格並不是很高,外國收藏家也不是很注重中國畫的收藏,即使有,也多被收藏在國外的一些華人手中。
直到近些年來一些中國油畫大師,如陳逸飛等人在國際市場上的嶄露頭角,才使得古畫也受到了一些推崇,並且被國際藝術品市場上的炒家們,開始了價格炒作。
相反的是,中國的青銅器以及玉器和佛像雕塑,一直備受國外收藏家的推崇,因此這些物件得到展出的機會,要遠遠大於那些字畫,因而習青在吉美博物館所見到的,也大多都是這些東西。
像弗雷捐贈的這些清宮收藏,說句不好聽的話,已經在吉美博物館的倉庫裡,存放了半個世紀以上的時間了,如果不是習青此次要求,恐怕就是再過上半個世紀,都不知道能否得見天日?對方不重視,習青倒是樂開了花。
聽到尤恩.吉美的話後,習青和午麗莎對視了一眼,心下都像明鏡似地,吉美博物館的這些舉動,充分說明了這批文物在他們心裡,並沒有佔據多麼重要的地位。
習青想了一下之後,把目光放到了尤恩身上,說道:“尤恩先生,這批由弗雷捐贈的字畫,是從我們國家圓明園中掠奪走的,我想,它們可以作爲此次交易的一部分,另外,在貴館展出的一些藝術品當中,我還想挑選出來幾件,您的意思怎麼樣呢?”
聽到習青開出了交易的籌碼,原本神情放鬆的尤恩,坐直了身體,不過隨着習青的話聲,他的眉頭也緊緊的皺了起來。
“習先生,請問您能拿出幾幅畢加索的作品,來進行這次藏品交換呢?”
習青一開口就要交換所有的弗雷捐贈物品,並且還要求在館藏藝術品裡面挑選幾件,這是尤恩所不能接受的,要知道,擺放在博物館裡進行展覽的古董,那都是精品之中的精粹,即使尤恩願意,恐怕董事會裡也會有不同的聲音的。
他必須爭取自己最大的砝碼,好去商量這件事。
“五張!”
習青伸出一個巴掌來,說道:“我會拿出五張畢加索先生的素描作品,換取這18件弗雷捐贈的中國藝術品,另外在博物館中,我還要挑選三件東西……”
“哦,不……這不可能,天呢,習先生,您的提議簡直就是在搶劫,這是絕對不可能的,我可以很直接的拒絕你……”
聽到習青的話後,尤恩.吉美猛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滿臉不可思議的表情,他雖然有意出讓那些弗雷的捐贈品,但是怎麼都沒有想到,習青居然只願意給出五張畢加索的素描畫。
這和尤恩.吉美的心理預期,相差的實在是有點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