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我到現在還是連這個人的名字都不得而知”
在這麼多日記和手稿之中,他竟然一次都沒提及自己的姓名。
正如那則短言所說——這世上明明屬於自己,但自己使用的次數卻是最少的東西,就是自己的姓名。
在所有的畫譜圖經上也都沒有他的署名提上,儘管那些東西都是自己的智慧結晶,可他卻沒有一點想在上面留下自己烙印的想法。
任何一個創作者,在創造出來一樣東西后,無論如何都是有着一點私心的,畢竟是自己嘔心瀝血所作,留下點自己的痕跡是理所當然,就好像自己生的孩子,想讓他跟自己姓一樣。
但這個人壓根就沒有這種心思,所有的作品都是“野孩子”,隨手就能拋開,或者說都只是單純的工具,只是爲了他達成終極的目標。
只可惜他那終極的目標太過玄幻,是不可能的事情。
看着這尊黃土神像,李衡也沒有要去動它的意思。
雖然他確實好奇這顆經過特殊處理的腦袋現在到底是什麼樣子,究竟真如《乙仙殘齋禁》所說裡面還寄宿着元神不腐不爛等待重生成樹仙,還是早已經爛成骨頭了。
不過這畢竟也算是先人遺骸,隨意亂動本就大不尊重,況且自己現在還拿人的手短。
其人生前的夙願就是成仙,把自己遺體變成這般模樣更是他在畢生執念下的最後一搏,換句說話這是他“最後的倔強”了。
如今儀式未完,要是被旁人破壞了,大概他也會死不瞑目吧。
雖然李衡也不覺得這種扯淡的儀式有什麼成功的可能性。
“陳師傅,你今後還是不要照着這張圖來練了”
突然他又轉頭對陳周鶴說道。
“呃,爲什麼?”
陳周鶴不解,自己這三年來可就指着這玩意過活了,他還在幻想將來靠着練習這小***來治好自己內傷,重回賽場擂臺!
“沒有意義了”
李衡說的非常直接:“以你的資質不可能再根據這套圖經上練法精進,你越不過後續的關竅瓶頸。”
“這……”
陳周鶴一頓語塞,嘴巴微微一癟,不是太高興,心說這小子說話怎麼這麼氣人呢?
什麼叫以我的資質?老子當年好歹也是全國冠軍吧?資質怎麼說也不能算差,要是我這都不配練那天底下還有幾個人有這資質?
就彷彿好像看穿了他的內心活動一樣,李衡繼續說道:“這世界上的確沒有什麼人能照着這圖上的練下去,就連創作它的人也不行,不過這也不是你們人類的問題,說到底還是畫這個的人脫離了人體實際的基礎上限,但這也能說得通,畢竟魔改這《內經圖》的人其終極目的是成仙,那就不能用人的方法來練,於是就造就了這麼一幅正常人最多能練一半的圖經。”
這道理陳周鶴是明白了,但是這小夥子的話怎麼聽着就怪怪的,什麼叫你們人類?
然後緊接着他就再次聽到了李衡的驚人語錄——
“這幅圖對於人類來說還太早了些,但是對我來說正合適”
陳周鶴差點沒一口氣嗆過去,啥意思?直接承認自己不是人了是吧?
他突然感覺得這年輕人跟這土廟的主人一樣,都是非常厲害但同時腦子不太正常的傢伙,自己這麼一個正常人在這裡反倒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不想再在這種神經質的話題上糾扯了,他看了看天邊的太陽,已經落到了西邊,今天這麼大半天的功夫竟然就在這土廟的地窯裡度過了。
“李小兄弟跟我一塊下山吧,下山的路起碼要兩三個小時,天要是黑了可就難走了!”
“不用了。”李衡微笑着道,“我在山裡過夜。”
“可是……”陳周鶴左右看了看他幾乎沒什麼行李,“你這也沒什麼吃的呀?這深山老林的破廟裡晚上又冷得很,不吃東西頂不過去,走到我家去吧,我請你吃飯,順便我再請教請教你一些東西”
李衡笑了笑,覺得這個提議不錯,但是還不到時間。
“這樣吧,陳師傅,還是我先請你吃一頓吧”
“你請我?”陳周鶴咧嘴笑了笑,“這最近的飯館子都好幾十公里呢!”
“就在這”
“在這?”
然後他便見到李衡走出土廟向外輕輕一招,骨節相錯發出一聲脆響,嘩啦一聲只見一隻修長的身影就從頂上跳了下來。
但見一隻四尺多長的黑白大貓四足並立站在李衡身前,右腿上還有一些包紮的痕跡,此時看上去已經癒合了許多。
李衡摸了摸它的腦袋,然後嘴脣嗡動,彷彿是在跟它說話一樣。
只見他說完後大貓便一溜煙得消失了,動作奇快無比。
然後過了大約二十分鐘後,大貓的身形再次出現,只是這次不光只有它,口裡叼着一隻灰毛野兔還有一隻野生大斑鳩。
噗啦——
大貓將一鳥一兔扔到李衡面前然後喵嗚得叫了起來,李衡伸手摸着它的貓頭它便享受得眯着眼睛蹭起來。
眼前的畫面看得陳周鶴一愣一愣的。
“帶狗打獵的我倒是經常見,但還從沒聽過貓科動物能被人馴化成獵手的!”
這特麼太離譜了,動物世界來這裡拍攝估計都會暈。
“倒也不算馴化,只是跟我比較親近罷了,我幫它治好了腿,還讓它嚐到了熟肉的滋味,它便賴上我了,頓頓捉來東西讓我烤熟吃,我只是它的伙伕罷了”
說雖是這麼說,但這一人一貓誰佔主導一眼就能看出。
平常桀驁不馴的叢林大貓此刻如寵物般在他手下喵喵叫得討好着。
他走到李衡旁邊時,黑白大貓頓時警覺綠瞳緊豎嘴角鬚毛乍起露出森然利齒髮出威脅性的低沉呼呼聲。
李衡拍了一下它的腦袋:“這是朋友,不要緊張。”
就彷彿能聽懂人話一樣,大貓轉過頭來不再炸毛舔了一下他的手掌喵了一聲。
陳周鶴看着李衡的身影不禁無奈地笑着搖了搖頭,種種細節令這年輕人給他感覺越發深不可測了。
不過他看向地上的“食物”後苦笑着道:“這灰兔倒無所謂,這大斑鳩可是國家保護動物啊”
李衡摸了摸貓頭笑着道:“沒事,它也是國家保護動物”
“這是自然界的弱肉強食不歸法律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