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帶出木屋的時候,我激動了好一會兒,希望這次又有人過來挑選我們,將我從這個我害怕,一天甚至一刻也不想呆的地方帶走。
進入平房,我在平房裡看到了四個人,胡俊、朱小慧和另外兩個我沒有見過的男子。
另外兩個男子40歲左右,長相很平常,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抽着煙,臉上的皮膚很黑。
從後來的交談中,我知道一名較高個子的黑臉男子叫叫劉國明,但是從來沒有人叫他名字,都叫他老黑。他脾氣很暴,而且特別喜歡說髒話。
至於另外一名和老黑搭檔的男子叫馬紅雲,但是也沒有人叫他名字,都叫他老馬。老馬特別喜歡賭,但是卻很少贏錢。
“最近外面的關口查的嚴,沒有人給我們買崽子,這段時間他們也不能閒着白吃飯啊,我決定讓他們出去找點活幹。”胡俊眼睛在我們所有人身上掃過,淡淡說着,語氣中沒有什麼感情。
聽到這裡,我很興奮,暗想只要能出去就好,能離開這個木屋讓我幹活我也願意。可是後來的事實證明,外面的世界是殘酷的,特別因爲我身份特殊,人性的冷漠更是得以無限的放大。輕蔑、侮辱和踐踏將我僅有的一點自尊慢慢剝離,最後只剩下血淋淋的傷口。
“嗯,這個主意可以。”老馬眯着眼睛,呵呵笑着說:“讓他們從最簡單的要飯開始。”
老馬說話的時候眼睛總是會時不時的瞥向朱小慧,眼睛裡有不一樣的光彩。
隨後時間裡,我們所有人被帶着走出果園。
果園外面,是綿延不絕的大山,一條土路蜿蜒着延伸到外面的世界。
這是我第一次走出果園,看到外面的世界,感覺是那麼的好,好像空氣呼吸進嘴裡都是甜的,此刻不止我一個人高興,其餘的人也很高興,要不是害怕胡俊他們,恐怕都能蹦蹦跳跳好一陣子了。
最後我們五人被帶到靠近城市的一個小村子,那是一個大院,院子裡有很多的房屋,以及另外幾個陌生男人,在一個角落裡,還有三個比我大一些的孩童跪在地上,膝蓋下有碎石頭,頭上還頂着一盆水。
他們身上的衣服比我們都要髒,破破爛爛的,甚至有的臉黑得已經看不出樣子來了。
其中有個孩子身子只是晃了晃,頭頂水盆中的水灑出來一些落在地上,一個凶神惡煞的男子立即拿着鞭子在他身上抽打,口中罵個不停,但是他卻一聲都不敢哭出來。
看到這一幕,我又不由自主的害怕起來,甚至微微顫抖,李嘉明臉色有些發白,手不自由自的伸過來握在我手上。
張昊輝他們也怕,身子緊靠在一起。
朱小慧從一間房間裡提着一個包裹出來,我看到她一隻手是捏在鼻子上的,顯然包裹裡的東西味道不好。
她走到我們身邊,將包裹裡扔在我們腳下,說:“裡面有衣服,換上再出去要飯。”
雖然衣服很醜,也很爛,但是我們必須穿上。
“待會兒帶你們出去,你們每人必須弄到100塊錢,誰要是沒有弄到,晚上回來就等着被收拾。看,他們就是你們的榜樣。”胡俊看一眼我們,然後手指了指角落裡被懲罰的三個孩童,嘿嘿笑着說道。
等我們換上衣服後,分別被不同的男人帶着出去,我和同伴張昊輝被老黑帶着出去,李嘉明被胡俊帶走,剩下的兩人王振和李戈被老馬帶走。
到了市裡一個偏僻地方,老黑讓我們出去要飯,告訴我們,要找年紀大的老人和帶着孩子的女人去要錢,還警告我們別想跑,不然被逮到會被打斷雙腿!
我和張昊輝點頭走出去,回頭看到老馬就這麼站在遠處看着我們。
張昊輝嫌棄的看着我,滿臉厭惡表情:“髒死了,不要跟着我。”
不跟着他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給陌生人要錢,也不敢向他們要錢,於是我還是緊緊跟着他。
忽然張昊輝朝着一名頭髮花白的老奶奶走過來,我也跟上,可是沒有等我們開口說話,那名老奶奶就捂着鼻子繞開我們走了。
張昊輝繼續找下一個目標,是一個拄着柺杖的老爺爺。然而情況還是和剛剛一樣,我們剛剛開口,老爺爺就冷着臉走開了,根本不搭理我們。
之後的時間裡,我跟着張昊輝找了一個又一個的目標乞討,然而並沒有一個人施捨給我們一分錢。
張昊輝惱怒的轉身,在我身上重重推一下,說都是我害得他沒有要到錢,讓我別跟着他,不然揍我。
我身子往後踉蹌着退出去幾步,看着他的兇樣,不敢在跟在他身邊,但是不跟着他我又不知道怎麼做,於是間隔一定的距離跟着他。
一遍遍的乞討,但是根本沒有人伸出援助之手,看到我們,他們都好像看着瘟神一樣,恨不得能遠遠躲開我們。
甚至遇到兇一點的人,他們會直接讓我們滾蛋,別弄髒他們衣服。
我縮了縮脖子,還是害怕,心想有人見我們可憐,會不會給一點錢。
呵呵,當時是我太小,太天真,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他們只會欺負那些好欺負的、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你要是兇一點,或是心狠一點,那麼欺負你的人會少很多。
這個道理也是在我被欺壓無數遍,被踐踏得傷痕累累的時候才懂的,可惜那時候已經太晚,很多事情已經回不去,他成爲了我心裡永遠一道無法癒合的傷口!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和張昊輝還是沒有要到錢。這時,張昊輝回頭看一眼,沒有瞧見老黑蹤影,頓時他撒腿跑了!
我不敢跑,害怕抓住後被打,只是看着張昊輝消失在人羣中的背影怔怔站着,不知道該怎麼做。
忽然有一輛電摩托從我身邊飛一般過去,摩托上的箱子蹭了我一下,我沒有站穩,頓時摔倒在地上。摩托車主人回頭看一眼,本來打算停下來的,但是看到我的打扮後,扭頭回去繼續走了。
我坐在地上,嗚嗚的哭起來,眼淚彷彿珍珠一樣不斷滾落出來,一點一點的砸在地上。我不想再找別人要錢了,因爲每次看他們厭恨的眼神,我心裡感覺有針一樣。
可是今天要是要不到錢,晚上回去肯定會被胡俊打罵的!
“喂。”忽然有人喊了一聲,跟着一枚硬幣扔了下來,接觸地面後,彈起來又落下去,發出清脆的聲音。
我發誓,這是我一生中聽到最好聽的聲音,隨後我擡頭看到一名長得很好看的男孩子站在我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