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查過了,姑娘雖然我不認識,但是,是族裡人,出生就在邦康,上學也在邦康,放心,出不了事。”
這是萊登打電話來親口和我說的。
“爺,我找人打聽了,人家女孩交際圈子非常簡單,只有同學、親戚,連鄰居都不怎麼走動。”
這是半布拉和我說的。
“老許,那姑娘家附近我去了一趟,和旁邊商店的老闆聊了聊,人家說了,女孩子是正經人,從小到大很正常的生活在那個區域,特別本份……”
這是筱筱和我說的。
……
我這是怎麼了?
布熱阿和我說完要結婚以後,我怎麼有種要嫁姑娘的感覺呢?
我老覺着天天跟在我屁股後面那小子要是真結婚了,這心裡空落落的。
“老許!”
別墅內飯桌上,我正看着布熱阿失神,筱筱喊了我一嗓子。
今天他回來吃飯了,出奇的是,跟結完婚以後孩子理解了家長的不容易似的,竟然領回來兩瓶茅臺。
當時給我開心的啊……眼淚差點沒下來。
那種感覺真說不出來,也不是因爲兩瓶酒的事,是因爲布熱阿親手給我拎回來了兩瓶酒,我覺着孩子是真長大了。
我一擡頭,筱筱來了一句:“你怎麼給布熱阿飯碗搭得跟農村冬天裡旱廁似的?”
我再一看,好麼,布熱阿手裡那碗飯還沒怎麼吃的,菜都讓我給堆冒尖了。
布熱阿看了看手裡的飯,又看了看我,他把碗放下了。
那還能吃得下去麼?
“哥,你今天怎麼了?”
我愣了一下:“我?我怎麼了?”反問着。
“打我回來你就一直盯着我看,哪不對麼?”
我緩解着尷尬的將一直探頭向前看的身子收了回來,靠在椅子上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沒……”
拖着長音兒說完這個字:“咱說說你結婚的事吧,對了,你小子確定已經瞭解清楚那女孩了是吧?”
“我非常確定。”布熱阿很堅定的看着我。
我看了筱筱一眼,伸手從兜裡掏出了一把鑰匙:“給。”
隨後說道:“哥沒什麼送你的,這是邦康別墅區的一棟房子,A區、靠左,就在人工湖旁邊的第二套,哥是希望你能回家來住的,畢竟這個莊園這麼大,怎麼也能住下你們倆,等以後央榮結婚了,咱一家人住一起多好?”
“可考慮到你新婚燕爾,小兩口私生活不想讓人打擾,還是單獨給你準備了房子。”
布熱阿可一點不客氣,伸手就拿鑰匙:“謝謝哥。”
那一瞬間,我把手蓋在了鑰匙上,充滿了不捨:“週末得回來吃飯。”
“放心!”
我不是捨不得房子,是捨不得人。
以前,這小子在我眼前一消失一個禮拜我都不帶想他的,那是因爲知道他總得回來,這兒是他家。如今不一樣了,我真怕他貓自己小屋裡動不動個把月不見身影。
“還有車。”
“都結婚了,就別總開軍車了,出來進去接媳婦什麼的也不方便,說說,你稀罕什麼車,哥讓人給你置辦。”
布熱阿張嘴就說:“我喜歡悍馬。”
“說了別開軍車。”
“那猛士吧。”
“……” 我能說什麼呢?
孩子,之所以稱之爲孩子,那就是你總會在以爲他長大了的時候,感受到他的幼稚。
“行行行,你愛開什麼開什麼,定好了找半布拉,讓他給你辦。”
“日子什麼的,讓你嫂子找個大仙問問,給定個黃道吉日,完事哥帶着邦康這些人,親自給你提親。”
我這才又湊近了問道:“你看看還有什麼不滿意的沒有?”
布熱阿似乎根本沒想過這個問題,立即搖頭說道:“沒了,哥,你定就行。”
我又想了許久:“另外啊,我給你準備兩張銀行卡,一張,每個月固定打一萬美金,一張,是你全部的工資和分紅,我的想法是,把一萬美金那張,給你媳婦,至於什麼時候願意把另外一張給她,自己決定。”
“咱可以坦誠相待,但是不能沒有防人之心,畢竟在其他人眼睛裡,這也是個天文數字,哪怕哥損失得起。”
筱筱再次提醒了我一聲:“老許!”
我明白:“我又墨跡了,是吧?”
我乾脆放下了酒杯:“可我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老想把這輩子積攢這點經驗都告訴這孩子,這話裡話外的就控制不住了。”
筱筱再笑,很理解的向布熱阿解釋道:“別怪你哥,他讓人騙過。”
噗嗤。
布熱阿笑了。
他偏向我的說道:“嫂子,這回我不同意你說的。”
“在勐能、在邦康市政府,你知道我哥話多少麼?一次高層會議,根本就沒幾句話,每句話都在拍板的點兒上。”
“他這麼和我說,是惦記我。”
布熱阿扭頭又看向了我,拿起酒瓶,給我的酒杯續上:“哥,可我總得有自己的家啊……”
我恍惚了一下。
布熱阿連忙解釋道:“我不是說這兒不是我的家,我是說,自己的,家。”
我連續眨了好幾次眼睛,看向筱筱問道:“我有那麼脆弱麼?”
筱筱迴應道:“在布熱阿這兒,有。”
“有就有吧。”
嘶!
我再次把杯中酒清空了,撂下就被說道:“誰也不是鐵打的。”
放下酒杯以後,我用力錘了一下布熱阿的肩膀,說了聲:“成人了,以後自己頂門戶了,知道麼?”
終於,還是到了這一刻。
就像是連綿起伏的山峰,在一個不經意間出現了意料不到的錯落;
終於,還是到了這一刻。
以爲會一生一世永遠在一起的兄弟,在原本相連的命運裡,起了平仄。
就像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死黨,,小時候,哪怕對方父母不讓我們在一起玩,寧願頂着人家爹媽的罵,也得往一塊湊;
可參加完他的婚禮後,不管發生了什麼,也只是非常簡單的一句問候;不管多少兄弟湊在一起再聚首,也不願意讓他爲了和自己喝一頓酒,和家裡那口子爭吵。
你說,這是時間把關係拉遠了麼?
其實也沒有。
只是到了一定年紀的時候,他已經活出了自己,或者說,和另外一個人活成了整體,而你卻只能默默轉身。
你不是一直都希望自己兄弟幸福麼?
現在他幸福了。
還在和你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