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邦口岸,駐守在此的守軍一個個唉聲嘆氣,個頂個吊兒郎當,有些,還把頭上的紅色貝雷帽拿了下來,在手裡拋着玩。
其實這也不怪他們,他是東撣邦的撣族,跟着主子打進佤邦,是爲了建功立業的,可現在呢?這都兩年了,兩年不曾回家不說,整個東撣邦都被卡在了邦康之外,不能前進分毫,哪還有心氣兒啊?
這也就算了,當兵麼,攻城伐地、保家衛國,問題是,手裡握着槍的軍人,起碼對手也得是軍人吧?
“都打起精神來!”
“看看你們想什麼樣子!”
“孟波司令部剛剛下達了最新指令,讓咱們一定要守住口岸,絕對不能讓任何佤族百姓過去!”
一位長官模樣的人過來看見守軍的樣子後,氣不打一處來的罵道。
聽聽,快聽聽!
這是人話麼?
咱佔了人家的地盤,還不讓人家佤邦的佤族回家,這不等於拎着槍在欺負手無縛雞之力的民衆麼,他們挑的扁擔上可只有鋪蓋卷!
東撣邦手下的士兵已經出現心理問題了,他們想不明白自己一個堂堂正正的軍人,爲什麼要爲難老百姓。
佤族的老百姓可不是懷揣炸彈來跟你玩命的,人家就想找條縫從口岸鑽過去,去邦康討生活、掙那一個月1500塊錢的工資,你看着他們幹什麼?
這不欺負人麼!
長期無法回家的軍人在對家人的極度思念下,心裡已經沒有了涇渭分明的民族意識,在他們看來,老百姓就是民,和家裡嗷嗷待哺的孩子、缺少了一顆門牙的老人沒有任何區別。自己呢?年輕力壯手握鋼槍,每天因爲上頭的命令衝着老百姓吆五喝六……
這誰還能有精神?
都不如讓上頭下個命令,和佤族那些當兵的真刀真槍幹一仗……呃,他的訴求,好像讓雍和宮給聽見了,還問了一句:“接受調劑麼?”
嗡~
嗡~
一個手裡正捏着貝雷帽往空中拋着玩的士兵忽然聽見了很特殊的聲音,這聲音他形容不出來,好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轉動。
再回頭,他看見遠處空中有一個黑點飛了過來。
那是什麼?
正扭頭去看的時候,只見一架四角都安裝了螺旋槳的古怪飛行物由遠至近出現在了面前,這東西士兵不認識,有幾個好奇的還專門圍了過來。
“哎,你看那東西后背上是不是粘了一塊黃黃的東西?”
“我瞧着那東西上怎麼還有物體在閃光啊,好像是鐵珠……”
這邊剛聊上,哪位長官也被吸引了目光的扭頭看了一眼,就這一眼,他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放聲大喊:“快跑!!!TNT!!!”
轟!
嗖!嗖嗖!
巨大的爆炸聲在無人機所在位置傳出後,一股氣浪將周遭好奇的士兵全部掀飛,此時,一團火光才沖天而起。
氣浪衝擊下,黏在炸藥上的鋼珠宛如子彈般毫無目的的四下激射,這讓原本沒有執勤、坐在樹林陰涼處休息的士兵都遭了殃,有一個,直接讓鋼珠撞到了眼珠子上,當場迸濺一團血霧後,摔倒在地。
爆炸聲過後,無人機殘片、樹林裡被崩碎的枝葉落下的聲響還沒有停止,地上焦黑的土地依然滾燙,此刻被掀出去足足兩個後空翻的那位長官擡起了頭。
他滿面塵土的顫抖着看向天際,用爆炸火光中被燻黑的手指顫顫微微指向了天空,張開嘴時,鮮血不斷向外流淌着說道:“跑……”可惜,聲音已經細弱蚊蟲了。 嗡~
嗡~
當這種特殊的聲響再次出現在天空,那一刻所有士兵都開始明白自己要面臨什麼了,一個個抄起槍械瞄向了遠處天際,可他們再瞄準也沒有用,因爲頭頂已經佈滿了黑點,一架架無人機宛如地府的勾魂無償一般,衝着整個口岸飛了過來。
轟!
轟!
轟!
背後揹着TNT,炸藥上還粘滿了鋼珠的無人機在落下那一秒紛紛起爆,遙控器爆裝置上的紅燈一閃,一團火光便會沖天而起!
有意思的是,這四處翻涌的氣浪和無人機的間距似乎配合的非常好,每一次爆炸都能達到有效殺敵的效果並將鋼珠覆蓋面效果最大化的同時,又不會影響到其他無人機的飛行軌道。
這是算計好的,是專業爆破人員和無人機操作人員經過精密計算之後的結果,哪怕無人機之間會因此間距過大,讓整個無人機隊伍看起來沒那麼壯觀。
“跑!”
爆炸聲中,一個反應過來的東撣邦士兵扭頭就開始往林子裡鑽,可無人機的速度比他快多了,順着他的逃跑軌跡就追了上去,等飛到了對方身旁……在那個士兵和無人機對上了眼神的同一秒,亮起了紅燈。
空!
當着他的面,炸成了一團火光。
“快速拿下口岸!”
裝甲車的轟鳴聲在山谷裡傳了出來,一臺臺裝甲車此刻才由荊棘遍佈的密林裡衝出,裝甲車後,是一隊隊端着槍瞄準前方的佤族士兵。
“天黑前趕到達邦,快!”
是央榮的聲音,也只有他,能調動如此多機械化部隊,將一個師悄無聲息的順着山區送到達邦臉上。
而讓央榮來的人,是我。
我知道,眼下不是最好的開戰時機,我派去石陸指的人還沒回來,我從東邊購買的軍火還沒有送到,手裡除了無人機和拿煤氣罐改造的炮彈外,我還得用之前使用過的舊裝備……
可那又怎麼樣?
我看見了‘勢’,這‘勢’在我邦康不斷崛起,又在東撣邦所在的孟波不斷熄滅。
這就是戰機!
我用邦康的發展動搖了東撣邦所控制地面上所有佤族的心,讓他們期盼着能逃到邦康了,讓他們期待着我們可以打過去,這還不夠麼?
“央榮,我命令你馬上收攏部隊,在天黑前,務必帶着一個師抵達達邦,並立即拿下達邦口岸。”
央榮只問了一個問題:“我能動用多少資源?”
我的迴應是:“只要我有,只要你要。”
其餘的,央榮多一個字都沒問,立即掛斷了電話,大概一個半小時後,央榮把電話打了過來,讓我親耳聽着他喊出了一具:“全軍出發!”
而我,第一次充滿了豪情,衝着一羣正在幹農活的果農揮舞起手臂高喊:“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給一羣果農都聽懵了,用看精神病的目光望了我一眼後,又覺着惹不起的,撅起屁股挪向了另外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