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着天才了。
在認命安妮爲我的機要秘書之後。
當時她還在嘲笑我,說這個職位太過於老土,已經完全不適應新時代了。
我卻覺着挺好,把這麼個保險放在身邊,起碼能讓上頭放心,不至於覺着我是無法掌控的孫猴子。
“許爺,‘稅科’的同事想問問咱們勐能新年的稅收計劃……”
這就是非常平常的勐能政務,起因是我在去年快過年的時候,爲了讓勐能物資豐富,免除了所有商人的‘商稅’。
原本我應該說一句:“恢復原樣。”或者:“加一成”沒想到,安妮卻在辦公室裡衝我眨了眨眼睛。
“你先出去,一會兒我叫你。”
當司法委的工作人員看了看安妮,反身退出辦公室,安妮立即離開了坐位……
是的,如今她有了屬於自己的辦公桌,還就在我這間屋子裡。
“你怎麼想?”
我看着她過來的時候,問了一句。
“我看過勐能的財報,勐能主要稅收分爲三部分,一部分是‘夜秀’周邊的黑灰稅,另一部分是‘市場’周圍的正常商稅,最後一部分是過往商人的‘行商稅’,而正經的‘市場商稅和行商稅’連勐能收入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這纔是我敢大膽免除他們稅收的原因,沒什麼損失還落一個好名聲,又能豐富勐能物資。
而勐能主要收入,最大頭的是村寨,緊接着爲園區,位列的第三的是賭場,第四纔是夜秀周邊的黑灰稅。
至於山裡的百姓耕種、飼養農畜,根本不用交稅,他們就算願意交,我都沒那個人手挨個山頭去收錢,更何況人家也不可能願意。
“那我們可以再做一次文章。”安妮直接說道:“讓所有商戶負責周邊街道清潔費用以此頂稅……”
我以爲又是熟悉的那一套時,模式變了。
“有什麼不一樣麼?”我的意思是,由我花錢僱傭佤族的老頭、老太太打掃衛生,和那些商戶花錢僱同一批人打掃衛生,哪不同?
安妮迴應道:“當然不一樣!”
“你僱傭,是政府行爲,人家就是來混碗飯吃,你能指望他們把勐能收拾成什麼樣?”
“還有,我聽說在你最危難的時候,佤族對你有恩?那就更不用想了,你只要敢拿這東西出來說事,人家就跟你論當年,哪怕根本沒有任何關係。”
安妮壞笑道:“而讓商戶們僱傭佤族打掃衛生,一來他們飯碗沒丟,二來沒我們什麼事,只要街道再次骯髒混亂起來,我們就罰商戶,商戶轉過頭就去罰佤族,和咱們沒關係了,那佤族自然要兢兢業業,否則錢沒了。”
我聽完這句話,腦子裡冒出來的第一句話,竟然還是百姓思維,我想的是‘商戶得罪誰了’,可轉過頭來想,實際上商戶對佤族越嚴苛,勐能街道就會越潔淨!
這就像很多老人兒都會在公司管理層換人以後唉聲嘆氣的說:“這還不如當初呢,當年上班想打會兒撲克就打會兒撲克,想抽根菸就抽根菸,你看看現在,咳嗽一聲恨不得都讓人瞪一眼。”他們根本就不明白,如果當初你們好好幹,人家爲什麼會上手段啊?
你對人生沒有要求的時候,浪費的是僱傭者在花錢養活你!
還口口聲聲拿摸魚、擺爛當好話聊呢?
真上了手段,除了能抱怨兩聲,還能幹啥?換工作?換完了還來這一套?
“許先生,另外市場我看過了,所有人都交一樣的錢,但攤位大小卻完全不同,全看誰去的早,我聽說還有人一家四口輪流值班,霸佔攤位不走的,這是不是也得管理一下?”
我還真沒仔細琢磨過市場上的事,那地方對我來說,就是方便老百姓而已……
“你說,我聽着呢。”
安妮繼續說道:“將原本的四排攤位,改成三排,道路兩旁全部漆出小攤位來租出,道路中間改成大攤位拍賣,還有,我覺着可以藉此機會將市場旁邊的棚戶區拆除一部分……”
話音說到這兒,我一下子眼睛就亮起來了,看着安妮說道:“你怕是不單單想動市場吧?”
“沒錯,我要把棚戶區的佤族,一波一波的都挪到城裡來,讓勐能再也沒有誰一點頭就可以亂搭建棚屋的位置,那纔是混亂的根源。”
這娘們和‘於老師’恰恰相反,於老師剛開始滿嘴‘大道理’卻什麼也不幹不了,安妮不是,她把自己的想法都藏在了方便羣衆的‘小主意’裡。
她這是要拆棚戶區麼?
我要猜的沒錯,她這要‘去佤’,她想讓整個勐能再也沒有佤族和其他民族的分別,只有百姓!
那拆除棚戶區就是第一步,可你總得有個理由吧?
那擴建一下市場,佔點房屋,有什麼不行的麼?大不了找出一塊區域來,專門蓋幾棟樓,房子在政府眼裡能值幾個錢?這兒又沒有商業佔地那一說,無外乎就是給你住的地方,就這,沒準你都得給房租,不然就別住。
既然市場能佔棚戶區,那要是再蓋給初中呢?
這可都是爲佤族孩子的未來所考慮的事,你就算是眼下再不方便,是不是也得給孩子的未來讓路?
要是再佔個高中呢?
到時候佤族都已經分散到勐能各處了,你佤族頭人再一聲令下把人都聚集起來我看看,來,你再喊一嗓子給我看看!
這娘們三板斧給佤族頭人大卸八塊了,將所有的權力悉數收回。
這,才叫內政!
我此時才發現,把安妮安排在機要秘書這個位置上,還真有點屈才了。
“安妮……”
我纔要給她調整一下職位,免得司法委羣龍無首,辦公室的電話響了。
安妮直接接了起來:“您好,司法委辦公室。”
“好的。”
安妮假模假式的將電話遞了過來:“許先生,趙先生的電話。”
我還在納悶這娘們怎麼隨便把電話遞給我的時候,話筒裡傳來了一個東北老鄉的聲音:“趙煒。”
這娘們做過功課了,她不光有頭腦,甚至,還知道趙煒是誰,更知道這通電話的重要性!
問題是,我和趙家,沒交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