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收穫不錯。
詭新娘一共啃了21只桃花妖，李肆也撿到了18塊許願石，原以爲可能會遇到桃花邪靈，結果全程無事。
詭新娘就像是最優秀的獵手，冷靜，果斷，一擊必殺，從未失手。
昨天在廢墟的時候，它還有唱歌，結果今天愣是一聲不吭，所以李肆懷疑它應該有智商，所以要不要來一發清心咒？
最終李肆放棄了這個想法，跟着撿許願石他不香嗎？
吃飽了，詭新娘就離開了這座大山，又去了昨天去過的廢墟，嗯，是不是昨天的廢墟反正李肆也辨認不出來，但詭新娘的日常無疑是非常規律的。
沿途除了黑暗，啥都沒有，就算有，詭新娘也會提前避開，機靈得不行。
等到了廢墟，它又開始唱歌了，李肆眼前的信息也開始亂飛。
毫無疑問，歌聲也是詭新娘的一種攻擊方式，但目前對他無效。
李肆選擇拉開距離，因爲廢墟好像是詭新娘的主場，或者相對安全，它身上散發出來的血光能照出上百米。
李肆就跟着血光的尾巴，也學着詭新娘的樣子在廢墟里翻找，摸索，能不能有收穫不知道，但只要有價值，氣運熔爐就會浮現信息提醒他。
還別說，真的有。
比如他翻到一個造型奇特的罐子，裡面似乎有某種液體凝固後的痕跡，學着詭新娘的樣子去舔了舔，無色無味，信息立刻提示——
“獲得一滴過期仙釀，靈魂進化度+0.1%。”
這個發現讓李肆非常驚喜，還有這樣的好事？
在現世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使用氣運只能提升血脈根骨進化度，靈魂進化度卻只能靠外界刺激。
比如遭遇桃花邪靈那一次，他增加了0.3%的靈魂進化度。
遭遇七情劫那一次，他增加了5%的靈魂進化度。
他也試過用氣運提升，結果毫無反應，誰曾想在虛妄界，居然可以這樣來提升。
不過，仙釀？
什麼意思？
說的好像這裡曾經是仙家宮殿一樣，我家裡還有一個真仙老太你要不要？
一時間，李肆簡直化身野狗，在整個廢墟上撒歡兒，太有動力了。
只是收穫寥寥，到最後也只給他收集了六滴過期仙釀，反倒是詭新娘收穫頗豐，各種瓶瓶罐罐，各種稀奇古怪的一大堆。
李肆計算着時間，差不多到了要回去的時候，詭新娘忽然取出一塊許願石，伸手就從虛無的黑暗裡拽出一個同樣的詭新娘，擰巴擰巴，就給塞進去了。
然後它就很慎重的拿着這塊許願石對着未知的黑暗比劃比劃，像是在錨定位置，最終，它隨手一扔，着許願石就化作一縷微弱的血光，朝着上方飛去，直至消失不見。
詭新娘就靜靜的看着，看了好久好久，那虔誠的樣子，就好像埋下了種子的農夫。
李肆這時就忍不住問道：“這玩意……多久會有收穫？”
但詭新娘不答，仍舊在那裡虔誠的等待着，這讓李肆意識到，收穫沒準很快。
事實上，果真如此，纔不過半個小時左右，黑暗中忽然有一點微弱的紅光閃爍了一下，詭新娘立刻朝着那個方向狂奔而去。
李肆，自然是想跟上去的，但他手裡抱着的氣運神像被一層無形的力量攔阻了一下，他瞬間就明白了，那紅點在現世，詭新娘的目標上鉤了。
“唉，免費的導航到此結束。”
李肆無奈，因爲他不知道詭新娘要去多久，或者能不能回來，就算能回來，是否還是在這個位置？
然後他剛要轉身，血光亮起，詭新娘已經完成了現世之旅，全程不多不少，剛好三秒。
李肆打量着它，一身血色更加濃郁了，不知道它出手一次，要死多少人？
畢竟這樣的詭新娘，在現世絕對也是桃花邪靈那個級別。
詭新娘回家了，唱着歌，只是在出了廢墟後，就不再唱了，它在前面走，李肆默默跟在後面，直到回去它的安全屋，它下井，李肆埋氣運神像，準備下線，突然，詭新娘又從井裡鑽出來，依舊是用那種菜刀刮鐵鍋的聲音開口。
“你建不起神宮的，現在這裡多了很多生面孔的‘靈’，它們會追隨許願石的神火，瘋狂攻擊，直到神火熄滅爲止。”
“你知道我是誰？”李肆很激動。
“一個弱小又白癡的新生神祇，與那些窩囊廢一樣，曾經我還活着的時候，曾經向你們獻上最虔誠的信仰，但你們在我落難時卻一個個的變成了瞎子，聾子，諷刺的是，我死了，你們卻又來尋求我的幫助。”詭新娘冷笑，聲音更刺耳了。
李肆無語。
“你說的，與我無關的對吧。”
“一丘之貉，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們的套路嗎？用信徒的信仰之力注入許願石，再以許願石建立宏大的神國，但那又怎樣？我們今天去的廢墟，曾經的主人統統都是神祇，你們現在被追殺得好像一羣狗。”
“不至於吧？”李肆蒼白的想要辯解一下。
“不至於？那這兩天是誰死乞白賴的跟着我，還跟我搶許願石，搶我的食物，還住我的房子，卻連最起碼的感恩之心都沒有，你是不是還想幹·掉我？”
詭新娘幾句話說出來，李肆已經囧得無地自容，只能乖乖的拿出那十八塊許願石，唉，真把浮雲宗老太太的臉都給丟盡了。
什麼？
這件事自然與我李肆無關，在下季常，字東來。
“不用假惺惺，我不給你搶，自然就算給你了。”詭新娘轉身下井，但很快又回來了，抱了至少數百塊許願石。
“我雖是惡鬼，雖是被惡人所害，但在這裡卻能恢復神智，知曉一些道理，你們這些神祇，儘管窩囊，終歸是這方天地所敕封，只希望你們能努力一些，還這方天地的清明，不敢奢求天下大同，但至少也要能做到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要讓更多像我這樣的可憐人，給活生生的逼成了惡鬼。”
“呃，雖然唐突，我還是想問一下，姑娘你的仇報了嗎？”李肆小心翼翼的問，這詭新娘簡直刷新了他的三觀。
“應該是報了，但沒有意義，我只要去了現世，就會狂性大發，沒殺人之前還能有一絲理智，見血之後會殺光一切我看到的活物，曾經，我屠了一座城，幾十萬人都被我殺了，從那以後，我就寧可在這裡捱餓，寧可去廢墟里找吃的，也輕易不會去現世，要不是你今天搶了我的吃的，我也不會再去現世！”
李肆慚愧得滿頭大汗，急忙補救，“那你今天不是吃了好多桃花妖嘛，哦，我沒有別的意思，要不明天我給你帶點外賣？你想吃啥？”
“我吃桃花妖，是因爲不吃它們，它們就會去害人，但它們不會給我增加什麼，你要去現世嗎？”
“是，姑娘有什麼未了心願，儘管找我。”李肆表示現世都是我的地盤。
“我都死了三千年了，能有什麼未了的心願？看你那不足九寸的神像，你在現世混得也一定特別慘，別打腫臉充胖子了。”
“呃，你認得我這神像？”李肆嚇了一跳，連自己被鄙視的事情都忘了。
“一尊破神像，還當成了寶貝，今晚埋得遠一點，硌得慌！”
詭新娘下井了，李肆站在原地無語，然後，他把氣運神像挪到三十米之外，用許願石搭建了一個比狗窩還小的醜陋神廟，但他沒敢往許願石裡注入信仰之力，這事兒，得慎重。
完成這一切，李肆這才鄭重其事的對着水井方向躬身施禮。
“姑娘收留之恩，我季東來沒齒難忘，今後姑娘若有差遣，只要我力所能及，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你不是叫李肆嗎？爲什麼叫季東來！”
井下傳來詭新娘的聲音。
李肆：瑪德，沒天理了，還有沒有王法，還能不能給老實人一條活路！
“你，你怎麼知道的？”
“蠢貨，你那神像上寫着呢，這是天地敕封的時候，你的真名就刻上去了，當然，一般只有你們自己人才能看到，而我，是你把神像埋在這裡我纔看到的。”
聽到此話，李肆腦瓜子轟隆一聲，炸的他整個人都要裂了。
麻蛋，爲什麼啊！
爲什麼啊？
爲什麼就不能給老實人留億條活路？
如果說……
那麼……
細思極恐！
“你不是要回現世嗎？”
“不回了。”
“爲什麼？”
“沒臉！”
“哦，你用季東來的名字坑蒙拐騙，殺人放火了？”詭新娘忽然有了濃郁的談興，但李肆已經不想說話，他現在腦瓜仁疼。
他無法想象，天地敕封居然會有這麼愚蠢的設置？
他的瞞天過海，他的移花接木，他的神仙操作，他的智商，統統都敗在這兩個字上了。
“說嘛，長夜漫漫，無心睡眠，就當給我講個故事好了。”
“不講！”
“別這麼孩子氣，講一個！”詭新娘居然饒有興致的蹲在李肆面前，就差小板凳，瓜子，可樂，爆米花了。
“不講！”
李肆抱頭，心中的悲傷逆流成河，人心啊，怎麼能這麼殘忍？這麼無情！
我還是個孩子啊！
賊老太，腹黑老太，醬油老太！我要和你斷絕關係，老子要欺師滅祖！
“一千塊許願石，這是我最後的家底了，講一個嘛，看在我這三千年來都孤零零的份上，我好可憐啊。”詭新娘又抱出來一大堆許願石。
李肆：爲毛這一幕如此熟悉？
“一千塊夠用幹嘛的，三千塊！”
“成交！”
李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