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伶清楚的記得,觀衆上一次介入演出的時候,自己的手還是能勉強穿過幕布的。
雖然當時的過程也艱難無比,但至少手在大幕中還能挪動,這一次他的手觸碰到大幕,卻像是碰到了一堵堅硬無比的牆,即便已經用盡全力,也只能塞進不到半根手指……
上一次他試着奪回身體時,觀衆期待值只掉到14%,但這一次,卻突破底線來到了13%。
雖然只是1%的變化,穿越大幕的難度卻大幅度攀升。
陳伶看着大幕後,那逐漸暴走的血色莊園,心中有些焦急……他看到上百個身影被啃食,就連紙偶師都在兩座建築的撕咬下變成碎片,再這樣下去,這裡的動靜遲早會將高階的執法官吸引過來。
“羣星商會裡就沒人能支棱起來嗎?”陳伶忍不住吐槽,“來個人稍微牽制它一下也好啊!!”
他一邊說着,一邊開始動用雙手瘋狂的扒住那一角裂縫,試圖用撕扯的力量讓其一點點擴張,直到能夠通過一隻手臂爲止,即便這個過程難如登天,他也只能硬着頭皮上,若是沒法穿過這層大幕,他就算是徹底死了。
他現在只能祈禱來個人跟紅紙怪物抗衡一下,讓觀衆期待值降的慢些,要是最後讓期待值掉到12%,那他就徹底沒可能奪回身體了。
大幕上的裂口在陳伶的努力下逐漸擴大,但距離穿過一隻手臂依然太遠,大紅戲袍之下,陳伶已然滿頭大汗。
……
羣星商會。
地牢。
轟——!!
接連的爆鳴聲從頭頂傳來,大量的土渣開始掉落,這座埋藏於地面之下的空間似乎已經搖搖欲墜。
此時原本駐守地牢的守衛們都已經去到地表,死的死逃的逃,空蕩的地下就剩簡長生獨自一人被關在牢房中,急的在裡面來回踱步。
“該死,上面究竟發生了什麼?”
“就沒人能來管一下我嗎?!”
牢房中央的天花板上是有一個用來透氣的窗口的,簡長生能聽到外面此起彼伏的哀嚎與轟鳴,他知道外面一定發生了什麼大事,但偏偏他就只能被獨自關押在這裡,就像是被全世界遺忘一般。
“沒人管是吧?”
簡長生眼中閃過一抹狠色,他直接一口咬在自己的舌尖,一口鮮血向牢房之外用力噴出!
血珠迸濺之下,他的身形瞬間消失在原地,下一秒便出現在牢房大門之外。
由於所有的守衛都已經離開,根本沒人在乎簡長生的越獄,他一路回到地表,看到眼前徹底混亂瘋狂的莊園,整個人呆在原地。
嗖嗖——
簡長生猛地側身,避開兩塊漫天亂飛的磚頭,這纔回過神來。
他指尖在破開的舌頭上一抹,沾上一滴鮮血,用力向遠處甩去,眨眼間挪移出百餘米遠,下一刻他的位置就被十餘根柳條鞭撻,石渣紛飛。
“這是什麼情況?馬戲團嗎?”簡長生一邊在這荒謬的莊園中瘋狂逃竄,一邊震驚的開口。
若不是他還能感受到舌尖傳來的疼痛,簡長生甚至懷疑自己是在做夢,否則這些亂七八糟的都是什麼東西?爬行的樓棟,搖擺的樹木,自由飛翔的磚塊……他甚至看到了當年自己住過的雜役間變成巨型螃蟹,在莊園內橫衝直撞。
眼前的一切都是那麼的不真實,而當簡長生下意識的擡起頭時,他看到了那一切不真實的來源……
在那翻涌的紅雲之上,一隻空洞的眼瞳宛若太陽,正在俯瞰大地。
當簡長生擡頭看向它的瞬間,它像是感知到了什麼,那隻眼瞳微微轉動,同樣鎖定了逃竄的簡長生……在這一瞬間,兩者的目光交匯。
簡長生心臟頓時漏了一拍。
他只是擡頭看了一眼,沒想到那眼瞳竟然也會看向它……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涌上簡長生的心頭!
下一刻,那託舉着眼瞳的紅雲劇烈翻涌起來,密密麻麻的紅色紙條像是觸手般從天空垂落,急速的向着簡長生的位置衝來!
與此同時,在莊園各處遊蕩的建築巨獸,都像是收到某種命令,同時調轉方向,往簡長生的方位團團包圍……
只是一個目光交匯,簡長生就成爲整座混亂莊園的目標!
簡長生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衝顱頂,他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臉色蒼白無比;
“爲什麼都衝着我來了???”
簡長生想死的心都有了,他直接撿起地上的一柄短劍,在手掌心用力一劃,動用【滴血陀】開始在莊園內拼命逃竄……
他不明白,他只是跟那隻眼瞳對視了一眼,又不是觸犯了什麼天條,怎麼就突然成了衆矢之的?
剛纔他跑路的時候,還看到一個穿着毛呢大衣,戴着銀絲眼鏡的男人也跟在自己一樣在瘋狂逃竄,其他地方也有人還活着,怎麼那東西一言不合就來幹自己呢?
隨着大量的非人活物調轉目標,一直在莊園內周旋的楚牧雲終於可以停下身,稍微休息一下,他看向不斷瞬身逃竄的簡長生,眼眸中滿是詫異。
那人是誰?
面對已經抵達六階的紅紙怪物,楚牧雲自認爲不是對手,所以就算有心想幫陳伶也做不到,只能在這莊園中勉強周旋……他所能做的,只有向外發出求救信號,希望此刻在極光城內潛伏的高階黃昏社員能夠收到,然後前來支援。
但詭異的是……他的求救信號發送失敗了。
就像是在這莊園之內,有什麼東西徹底阻斷了與外界的通訊,楚牧雲一開始懷疑是紅紙怪物所爲,但仔細辨認之後發現並不是……
更詭異的是,按理說紅紙怪物弄出那麼大動靜,極光城早就該有所察覺,現在應該已經有大量的高階執法官趕來這裡纔對,但偏偏到現在,都沒看到任何一個執法官的影子。
“莫非……”
楚牧雲推了推銀絲眼鏡,目光掃過四周,不知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