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我站在雲娜家的三層露臺上,眺望無邊的大海,心中無限感慨。
妻子和奚偉,跟雲娜一直過不去,如今看來,他們更像是一場小丑的表演,從實力上講,他們跟雲娜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的。
“雨來,比起你那個小窩,我這裡還不錯吧!”雲娜洋洋得意。
“不能相比,雲娜,感謝你暫時收留了一無是處的我。”
“你這麼說,我可就不高興了,雨來,你是來到這裡的第一個男人。”雲娜道。
“可是,我跟殘疾人沒什麼區別。”我依舊保持着冷靜。
我是個失憶症患者,還患有厭食症,下面不舉,種種問題擺在眼前,當然不能幻想成爲這裡的男主人。
“雨來,你相信緣分嗎?”
“我信!”
“那就什麼都別說,安心的在這裡住着,至於我們的未來,先不着急,等你治好病,一切都會美滿的。”雲娜道。
我點頭,雲娜的話讓我安心,治好這失憶症,是目前最重要的問題。
看了一會兒海,又看了一會兒雲,我感覺累了,跟着雲娜下了樓。
走廊牆壁上掛滿了抽象畫,二十幾個房間,雲娜讓我隨便挑,當然,也可以跟她同居一室,或者她跟我同居一室。
我想住得高一些,選擇了最頂層的閣樓,將那盆君子蘭,就放在三角形的窗臺上。
雲娜尊重我的選擇,簡單收拾了一下閣樓,帶我下樓進入大廳裡,握着我那瘦骨嶙峋的手,看着巨大的背投電視。
思密達,演的是韓劇,帥哥美女如雲,情節卻磨嘰得出奇。
雲娜看到有趣處,咯咯笑個不停,我看得哈欠連連,就在沙發上睡着了。
一覺醒來,我已經躺在閣樓上,雲娜力大無比,將我抱上來,哦,其實是我消瘦如柴,輕的可以被女人抱來抱去。
雲娜卻沒跟我睡在一起,這樣最好,讓我能夠擁有沉思默想的時光。
屋頂開着一扇小窗,我躺着不動,就能看見一片閃爍的星光。
我開始想家了,思念那把輕輕擺動的搖椅,西屋窗口看見的星光,甚至還有對面樓窗簾後的女孩。
終於擺脫了一切,而我悵然若失,似乎,我不該拒絕妻子最後的擁抱。
輾轉反側,久久難眠,我的思緒如同窗外的海水,潮起潮落。
輕輕推開門,我走了出去,隱約聽到了微微的鼾聲。
沒走多遠,我就看見了雲娜的房間,敞開着門,從點亮的壁燈望去,她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大牀上,睡得香甜。
絲質的睡衣,遮擋不住任何神秘,而我,卻像是入定的老僧,全然提不起任何衝動。
我就這樣注視了她良久,一直不能確定,我對她是否有愛!
雲娜無私的幫助了我,而我的做法,連自己都覺得心寒。我本應該熱烈的擁抱她,親吻她,用最真誠最熾熱的愛去回報她。
我做不到,至少目前做不到!
來到那處寬闊的露臺,我坐在那個不會搖動的椅子上,看着遠處的大海。
黑漆漆的大海,談不到美麗,只有無限的深邃和悠遠,四周闃然無聲,卻讓海潮聲倍加清晰。
漫天的星光,一直延伸到海面上,如夢似幻。
星光!大海!請喚回我那迷失的靈魂吧!
我突然站起來,放聲大喊,聲音悲涼,一直傳播到很遠很遠的地方。隨後,我頹廢的坐回椅子上,身體微微顫抖,淚流滿面。
完全失敗的人生,我不知道過去,又如何去掌握未來?
我的聲音,終於吵醒了雲娜,她光着腳,衣冠不整的跑到露臺上,緊緊從後面抱住了我。
“小娜,我對不起你,我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勇氣去愛。”
“雨來,不要說這些,我從沒有勉強過你,只要你能好起來,什麼都不重要。”雲娜用她那柔軟的臉頰,不斷蹭着我的額頭。
我感到一絲的清涼,她也哭了。
半晌後,雲娜拉起了我,穿過別墅的走廊,來到前方的一間屋子裡。
“雨來,不要總去看黑暗,瞧瞧,那是一片光明,這纔是我們要尋找的。”雲娜指着前方。
我看見了,那是這個城市的燈火,雖然夜已經深了,卻依然燈火綿延,顯示着無窮的活力。
我恍然懂了,深深的擁抱了雲娜,真不知道我凸起的骨頭,是否已經咯疼了她。
“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雲娜唱着那首我喜歡的老歌,手指不斷穿過我的亂髮,回到房間的我,終於安穩的睡去了。
夢裡,我看見妻子繫着圍裙,在廚房裡做飯。我正在電腦前,打着一款不知名的遊戲,窗臺上,擺着那盆孕育生命的君子蘭。
醒來的時候,身邊多了一個人,正是小護士米麗,她一臉壞笑,“帥哥,有手段啊,到底跟我姐住在了一幢房子裡。”
“小米,你清楚的,我一無所有,無處可去。”我頗有些尷尬。
“呵呵,別緊張了,我就是那麼一說,姐姐一個人住,我還始終擔心她的安全呢,這回不怕了。”米麗笑了。
“我這身體,也嚇唬不了賊。”
“賊怕你纔對,推一下就賴着了,醫藥費都搭不起。”小米一邊笑,一邊給我打針。
“疼!”
“哦,太好了,你終於感覺到疼了。”米麗興奮道,手上推藥水的動作更快了。
真得很疼,我皺眉咧嘴,她開心無比,不忘在我屁股上揩油。
終於打完了,我揉着屁股,問:“小米,你住在哪裡?”
“集體宿舍啊!”
“怎麼不住這裡?”我似乎有些多嘴。
“這裡不好玩,我們六個姐妹住一個屋,一到了晚上,唱歌跳舞,調侃男人,還有講黃色笑話,每天都很快活。”米麗道。
“說的我都有些羨慕你。”我說。
“你可不能去,那都是些母狼,會把你吃了的。”米麗表情認真。
我被逗得哈哈大笑,雲娜聞聲走了進來,不滿道:“小米,不許惦記我的男人。”
“瞧你這話說的,雨來的命也是我救回來的。”米麗白了姐姐一眼,又朝我豎起了中指,問:“雨來,認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