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激流城‘皇冠’賭場。
瑪德琳乘坐馬車回來,守在門口的安保頭子面色緊張的靠前報告,“女士,有人縱火燒了賭場馬廄。”
豪華賭場,達官顯貴的娛樂之地,乘坐馬車是必然的。自然少不了停放馬車,餵養馬匹的馬廄。
馬廄裡常年堆放乾草料,極容易起火。平日嚴加防護,因爲燒起來就無法控制。
黑夜裡,馬廄方向餘燼未滅,無數火星飄向空中,火災並未完全撲滅。
幾十名賭場人員提着桶接力滅火,賭場經理格倫親自指揮,不敢有半點馬虎。
“就在兩刻鐘前,有人將一封信射在賭場大門上。”安保頭子苦着臉,遞來‘信件’。
哪裡是信?分明就是一張紙條。
上面寫着簡短的一行字:“不放了維克多,今晚燒你的馬廄,明天就燒你的賭場。”
經理格倫灰頭土臉,面色沉重的過來,“夫人,馬廄起火導致賭場今晚人流大降。
再加上這紙條威脅,必然影響經營。若不盡快處理,後果不堪設想。”
瑪德琳氣得銀牙咬碎,“不用想,是‘夜梟’乾的。我抓了叫維克多的小子,她在報復。
這事儘量低調。安撫好賭客,明天賭場酒水全免。我會盡快處理。”
同在此刻,執法處,第六組。
十幾名探員擠在探長的辦公室,看着暴怒的羅德抽魯爾探員的耳光。
羅德比大個子的魯爾矮一頭,手勁卻奇大,一掌接一掌,每掌必脆響。
魯爾耷拉着腦袋,挨一掌趔趄,挨兩掌流血,挨三掌暈厥倒地。
羅德餘怒未消,還要狠踢幾腳,再扭頭對其他手下厲聲道:
“‘夜梟’的通緝令已修正,其真名艾莉絲,十五歲左右,女性,擅長改變容貌體態,但不可能長期保持。
她喜歡躲在貧民區,以酒吧服務員等職業進行掩護,應該還沒有離城。
叫維克多的黑髮小子到地牢里居然還敢威脅我,就是仗着還有同伴在外頭。
給我把所有線人統統啓用,不管是乞丐、混混、小販、全部動員起來,三天內必須找到‘夜梟’艾莉絲。
抓到人,全年獎賞加倍;抓不到人,你們統統別幹了。”
羅德最後罵了聲‘滾’,十幾號探員如蒙大赦,逃命似得離開探長辦公室。
倒在地上的魯爾也醒了,勉強爬起,依舊立正站好,等着受罰。
羅德兇惡的瞪了眼,“你是我最廢物的手下,給你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魯爾立馬擡頭挺胸,“探長,請吩咐。”
“‘夜梟’肯定不會躲起來,大概率會去劫獄。你去執法處監獄那邊,說不定有大收穫。”
魯爾連連點頭,不顧腫脹發紫的半張臉,效忠般喊道:“謝謝探長給機會,我一定抓住‘夜梟’。”
“一定?”羅德報以不屑,反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魯爾頓時語塞,支吾一會,重複道:“我守在監獄附近,死死盯着。”
“光盯着有屁用。你這模樣去了,一看就是我們執法處的人。
你換個思路,去跟維克多交朋友,想辦法幫他越獄。”
“交朋友?”
“之前狼人抓住你,審訊的就是巫師維克多。他居然不殺你滅口,說明心軟。
你動動腦子,好好利用這點,說不定就能見到‘夜梟’,自然有機會逮住她。”
魯爾猶如開竅,連連點頭,不顧臉龐腫脹,口舌不便,大聲讚歎道:“高明。探長,你真是高明。”
“滾!”
魯爾離開執法處,連夜直奔監獄。
監獄在城郊,修在一座石頭山上。周圍空曠,黑暗中夜風吹過,有鬼影晃動。
鬼影停下,竄上樹梢,眺望不遠處亮着零星燈火的監獄高牆。
鬼影正是變裝的艾莉絲,她剛剛在城內賭場放了一把火,丟下一張紙條,隨後趕到執法處監獄。
眺望無果,艾莉絲又尋個背陰處,將異次元衛生間展開,用雜草遮住入口,跳了進去。
衛生間雖然只四五平米,但能洗澡洗衣上廁所,極大改善野外生活條件。
由於每次開啓,衛生間內物品都復原,艾莉絲大膽的將熱水器拆開,將裡頭的熱交換器當烤架用。
揹包裡有能吃四五天的麪包、燻肉、烤腸,放在‘自助烤架’上加熱,味道不差。
衛生間裡不缺水,她甚至可以泡茶喝。
異次元裡風不進雨不入,溫度適宜,提供了非常安全的居所。
當執法處的探員判斷東躲西藏的‘夜梟’必然生活困難,可她過得比在公寓閣樓還舒服。
吃飽喝足,艾莉絲平靜躺在衛生間地板上,打算美美睡夠六小時再外出活動。
閉上眼,少女默默唸叨着:“維克多,你受苦了。等着,我一定會把你救出來。”
周青峰哪裡苦了?他也在睡覺呢。打發走老侏儒兩人,時間剛過十二點。
燈神特意表揚,“恭喜你,兄弟。穿越四天來,頭一次躺平二十四小時。
接下來還有六天,加油!”
睡覺的周青峰愣是被燈神的表揚搞破防了,想想在地牢過的一天,容易麼?
躺平咋就這麼難?
還有六天啊,不知道要出什麼幺蛾子呢。
一語成讖。
當距離天亮還有兩個小時,‘老鼠洞’打開,隔壁‘活骷髏’的兩隻怪手爬了過來。
“維克多,醒醒。你這個年齡,關在地牢裡怎麼還睡得着?起來,我帶你看個好地方。”
冷冰冰的怪手爬上牀,硬是把周青峰給弄醒。後者不滿道:“埃德蒙閣下,這是地牢耶,有什麼好地方啊?”
“你去把牢門口的幾塊磚打開。”
“啥.....牢門口?我的牢門口?”
周青峰一下清醒了,按指示到囚禁自己的牢門處,用燭臺劃開磚塊間的灰泥,果然撬開一個僅能容身的洞。
“你挖的?怎麼做到的?”
怪手對此洋洋得意,“用我這兩隻手啊。爲了這個洞,我挖了十幾年。但這麼大的洞很難掩飾。
於是我故意沒在自己牢房挖,而在隔壁挖。
只等挖通那天,我再想辦法打破兩間牢房的牆壁,順利越獄。”
火種化作提燈照明,周青峰驚訝發現這地洞入口很小,但底下空間頗大。
他鑽了下去,確認自己可以半蹲而行。怪手在前頭領路,爬的飛快。
“閣下,你挖這麼大個洞,怎麼處理挖土?”
“吃進肚子,然後拉在便桶裡,等着監獄的雜役來倒掉。”
“所以你吃了十幾年的土?”
“是啊,吃的我天天便秘。”
周青峰表示換自己絕對做不到。
鑽了三四米,空間豁然開闊。提燈照亮一堵半塌磚牆,磚牆向前延伸,出現一道石階。
“這是什麼地方?”
“一百多年前,這裡是一座神殿。神殿被毀,原址修了城堡。再後來,城堡變成監獄。
也只有我這種爲了挖墳墓而喜歡翻古籍檔案的人才會了解。平常人壓根不知道這些信息。”
爲加快速度,怪手爬到周青峰左右肩膀,同時噓聲道:“上臺階,別發出聲音。
獄卒的休息室就在臺階的石牆後。上面有通風孔。
我平常爲了弄些吃的,就鑽通風孔去偷獄卒的零食,搞得他們疑神疑鬼,非常小心。
你往前,這廢墟里有件東西,對你絕對有用。”
周青峰依言而進,拾階而上,又轉而朝下,深入黝黑的神殿廢墟。
地下廢墟坍塌損壞,部分地段只容怪手通過。周青峰得徒手挖掘擴大,方能通行。
“獄卒每小時巡班,唯獨在天亮前困頓懈怠。凌晨三點到六點這段時間,他們也要補覺。”
挖了約莫一小時,怪手帶周青峰停在一扇半塌的腐朽殿門外。
殿門包銅鍍金,原本材質極佳,但常年深埋,目前一觸就爛,化作淤泥。
“我不能再進去了,你自己去看吧,裡頭有好東西。”怪手停在殿門外。
周青峰半信半疑,將殿門掏個洞,鑽了進去。
有亮光忽然出現。 擡頭看,是一尊倒塌的神像橫在地面,亮光來自神像手中一件金黃色的物品。
“維克多,你把神像手裡的東西收了。”怪手催促道。
周青峰走上前,將碎裂的神像石塊扒拉開,找出金黃色的物品。
是一具天平,入手極沉,赫然是黃金打造。
雖然不知已經被深埋多少年,但黃金天平依舊散發脈脈暖意。
周青峰撿起天平,心臟內的火種隨之感應。他的手燃起火光,蔓延到天平上。
一股強烈的抗拒從天平上傳出,周青峰甚至能聽到飽含怒意的冷哼傳入腦海。
顯然,這天平背後還藏着什麼超凡的存在,它不願被同化,又扛不住火種的熔鍊,只能忿忿不平的抗議。
“燈神,這是什麼東西?”
“沒什麼好怕的。一個隕落神靈的神殿,一具曾經的信仰容器,裡頭殘留了一點點神性的光輝。
對火種而言,它就是食物。
帶你來的褻瀆祭司過於虛弱且只有兩支手,敢靠近就會被淨化。否則他早就吸收這東西,輪不到你。”
火種包裹整個天平,將其中殘存的神性全數吞噬。
周青峰感覺火種似乎打了個飽嗝,他用來維持提燈照明而消耗的生命力也隨之恢復,甚至更強。
黃金天平原本還亮着點微光,被火種融化後,它就只是天平,再無特別之處。
腐朽殿門外的怪手立馬鑽了進來,興奮道:“這破玩意阻攔我三年,今天總算把它廢掉。
我通往自由的道路又前進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