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眼被蒙,手腳被束,魯爾從昏沉中醒來,四肢一掙,確定自己被牢牢捆在一張椅子上。
“完了,被狼人抓住,肯定飽受折磨,死無全屍。”
“‘夜梟’的同夥除了巫師還有狼人,這是個極度危險的多職業犯罪團伙啊。”
“也不知道羅德探長是否瞭解情況。若是他們什麼都不知道,我豈不是白死了。”
魯爾很後悔,他只考慮對手是個低階巫師,卻沒想到對方暗中還有強力幫手。
對付狼人這種力量和敏捷都佔據優勢的邪惡生物,必須三四個成年精銳齊心協力才能對付。單槍匹馬的與之對抗,就是送死。
“可以好好聊聊了嗎?”
魯爾聽到有人開口,聲音還挺稚嫩,對方年齡不大。他硬氣的‘哼’了聲,“有什麼好聊的?我絕不會跟邪惡生物合作的。”
“我又不是邪惡生物。”
“你是狼人。不,你應該是狼人的同夥,你是用火焰折磨託比兄弟的邪惡巫師,是‘夜梟’的同夥。”
稚嫩的聲音嘲諷道:“我們是劫富濟貧,替天行道。你們跟託比兄弟蛇鼠一窩,是流氓地痞的保護傘,纔是邪惡生物。”
“我們是執法處,跟巡查司的治安官不是一夥的。”
“好不了哪去。”稚嫩的聲音不耐煩道:“把‘夜梟’襲擊教會診所的整個經過告訴我。”
哼......魯爾報以極大不屑,“‘夜梟’已經被抓了,你去監獄問他整個經過吧。”
在異次元衛生間裡,周青峰倒是鬆口氣。
魯爾說通用語,使用男‘他’而非女‘她’,只證明他根本不知道艾莉絲的性別。御姐狀態的美少女還是安全的。
這次逮住魯爾,完全是這大個子麻痹大意。周青峰一看對方揹着刀盾在街道亂逛,就知道肯定是在引誘自己現身。
再靠‘藍火加特林’肯定是不行,燈神推薦了肉搏技能‘變異-獸化症’。
這個技能允許使用者異化爲兇殘嗜血的邪惡生物,比如力量和敏捷較爲均衡的狼人,但持續時間只有五分鐘。
五分鐘內,化身狼人的周青峰將魯爾輕鬆擊敗,並將對方打暈後扛着就跑,在崎嶇地形一口氣跑出五六百米,鑽進樹叢,打開異次元衛生間。
這個距離看似不遠,但周青峰仔細考慮過,只要執法處的後續人員無法直接目視,沒有半個小時以上的細心搜索,他們絕對過不來。
魯爾被自己的衣服捆在馬桶上,依舊嘴硬。
周青峰不跟他囉嗦,將衛生間牆上的插座扣出來,取出裡頭的火線和地線,威脅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哼......魯爾傲氣的不回答,彷彿視死如歸,然後他就被電了。
啊.......二百二十伏的電壓接在魯爾的大腿上,雖只是輕輕一碰,卻讓這大個子控制不住全身一緊,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叫。
“你叫什麼名字?”
“你在對我做什麼?”魯爾肌肉抽搐,劇痛之下膀胱失禁,感覺靈魂都要‘昇華’。
“再次警告,我真的可以讓你痛不欲生。”周青峰手持零火兩線,語氣嚴肅。
“魔鬼,魔鬼,你們這些邪惡巫師都是魔鬼的信徒。”
魯爾感到極度恐懼,他想到自己會被揍被殺被刀割被火燒,但沒想到會被電。這是前所未有的感受。
被矇住的雙眼看不到外面的景象,但魯爾自己腦補出自己正身處地獄的刑房。
這地方肯定有生鏽的鐵鉤、切肉的剃刀、滾燙的烙鐵、沾滿污血和便溺的刑椅,以及五大三粗,滿臉橫肉的兇惡獄卒。
“這不是我要的回答。”周青峰的聲音在魯爾的身側,給這大個子帶來莫大心理壓力。
電擊時間加長,魯爾感覺皮膚脹痛,彷彿充氣,四肢亂抖,五臟六腑被攪成一鍋粥。眼淚、鼻涕、屎尿,全都控制不住的流出。
當電擊超過五秒並持續多次,魯爾的精神就崩潰了。他心臟狂跳,呼吸急促,痛哭流涕的喊着‘媽媽’,可張口卻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等了一會,讓魯爾平緩呼吸,周青峰冷冷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魯爾。”大個子這次回答的飛快,不敢再犟嘴。
“職位。”
“激流城內政部執法處下屬的第六組探員。”
“你的上級是誰?”
“羅德探長。”
“羅德的上級又是誰?”
一問一答,魯爾腦子裡不敢有任何反抗和遲疑,周青峰輕鬆搞清楚了執法處的組織架構和決策關係。
這是隻有內部人才能提供的信息,看似簡單卻非常重要。底層如謝爾頓這類街頭孩童是絕對不知道的。
問完了組織架構,周青峰纔來問艾莉絲襲擊診所的過程,確認美少女捱了魯爾一拳,迅速逃離。
“‘夜梟’重傷了?”
“我不知道,我只打中他一拳,他立刻逃走,於是我跟探長說是重傷。”
“然後呢?”
“雷納德去追了,他是第六組唯一擅長追蹤的探員,破過不少大案難案。”
周青峰想起在酒館喝得大醉,叫嚷自己是‘正義使者’還維護艾莉絲的傢伙,“跟我說說這個人。”
“雷納德靠給大官當情婦的姐姐才混進執法處的。他喜歡追求地位高的貴婦,喜歡叫嚷主持正義,我們都笑他是白癡,可他追蹤方面是真的有一手。”
“我要怎麼找雷納德?”
“很難找他,他總是獨來獨往,從不跟其他探員行動。除非......除非你去找他姐姐。”
“他姐姐叫什麼名字?在哪裡?”
“他姐姐叫瑪德琳,在城裡開了家賭場,大家都叫她‘黑狐狸’。”
“爲什麼叫這個綽號?”
“因爲那個女人真的很腹黑,很奸詐。”
周青峰在關鍵幾個問題上反覆問了幾次,確保魯爾說的前後一致。看看時間快到半小時,他決定將對方放了。
“你不殺我?”魯爾覺着‘釋放’或許是耍自己。
“爲什麼要殺你?你又不是人見人厭的流氓治安官。”
激流城的官老爺爲了省錢,招募大量地痞流氓擔任治安官,並以此組建巡查司,爲城市提供基本公共安全服務。
但這麼做的代價就是把統治成本壓到最底層的民衆頭上。
像託比兄弟原本就是靠敲詐勒索放高利貸爲生的大惡棍,搖身一變,披上治安官的制服後更是爲所欲爲。
謝爾頓說自己父親就被託比兄弟抓去城外沙場幹了一個月。那個月他全家沒有收入,流落街頭,有個弟弟被活活餓死。
相比之下,執法處負責重大案件,探員更需要專業性,收入更高更穩定,品行相對好些。
周青峰將魯爾從馬桶上解開,推出異次元衛生間,“我是講道理的人,且希望能多交朋友。
如果‘夜梟’沒事,我不計較你揍了他一拳。現在老實在這呆着,等同伴來救你吧。”
魯爾依舊被矇住眼睛,捆住手腳,他倒在一片鬆軟的樹林中,戰戰兢兢,不敢亂動,深怕逮住自己的罪犯改變主意。
時間已經是下午,林地中有蟲鳴鳥叫,有樹葉沙沙,地面的樹葉帶着腐爛的氣息。等了好久,有腳步聲由遠及近,還有呼喊。
“魯爾,你還好吧。”
聽到這個聲音,魯爾壓根不敢回答,深怕是邪惡巫師的心理把戲,直到有人來到近前,揭開蒙住他眼睛的衣服。
是羅德探長帶人追了過來。由於擔心狼人的埋伏和反擊,他們找到魯爾的時間遠比周青峰想象的長。
看到這大個子還好好活着且傷勢不重,第六組的探員個個匪夷所思——狼人可是出名的兇殘嗜血,動不動就將目標大卸八塊。
魯爾帶着哭腔,哆哆嗦嗦講述自己剛剛的經歷,被矇住眼的他喪失了空間和時間的判斷能力,只知道邪惡巫師對自己動刑拷問。
羅德對魯爾的身體做了檢查,發現這位骨幹探員的傷勢出乎意料的輕,完全不像他說的受到‘難以忍受’的酷刑。
至於拷問的內容......
“他問了我們執法處都有誰?問了我的個人情況?問了第六組所有探員?問了內政部?”羅德感到心頭惡寒,“這傢伙擅長很審問啊。”
能問出這些問題的人,顯然對官僚機構有所瞭解。
魯爾對內政部不瞭解,但把執法處第六組的情況交代的清清楚楚,姓甚名誰,家庭住址,生活狀況,無一遺漏。
來救援他的十幾個探員就像大冬天赤條條站在雪地裡,無不感到身體發涼,心驚肉跳,有種即將大禍臨頭的錯覺。
“那傢伙還說,希望多交朋友。”魯爾驚魂未定,看同僚恨不能剮了他的眼神,也知道闖了大禍,說了不該說的情況。
交朋友?
老鼠想跟貓交朋友?
這不是一般的邪惡巫師了,他這是想滲透進來啊。
“巫師都是聰明人,遠比其他罪犯難對付。”羅德探長煩躁得很,揮手道:“今天這事不要外傳,先回去再說。”
執法處第六組的探員們個個心事重重,又氣惱又害怕。
等回到執法處,羅德將魯爾一個人叫進自己辦公室。魯爾畢恭畢敬的站好,剛說了聲‘閣下,對不起’,一個響亮的耳光就扇臉上。
魯爾被打的一趔趄,又迅速站好。
羅德咆哮的罵道:“我讓你去當誘餌,你去送人頭。送人頭不算,你還把全組家底告訴別人。連我的妻兒老小都說出去,你是不是想死啊?”
魯爾每挨一句罵,就挨一記耳光。每挨一記耳光,他一米九的大個子就踉蹌欲墜,到最後實在挨不住,臉皮浮腫,嘴角流血,暈厥倒地。
羅德氣不過,繼續罵道:“巫師和狼人,激流城平靜幾十年,怎麼就冒出這種最難對付的邪惡組合。”
探長餘怒未消,有人敲響辦公室房門。
第六組最擅長追蹤的雷納德走了進來,低聲道:“探長,‘夜梟’躲進了我姐姐的賭場,被困住了。賭場的人正在搜捕他......”
羅德也告訴雷納德一個消息,“夜梟不但有個巫師同伴,還有個狼人同伴。
最糟的是,魯爾這個蠢貨把我們組所有人的家庭狀況都泄露了,包括你姐姐。”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