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峰之所以敢進賭場找艾莉絲,底氣便是當天的躺平沒消耗,必要時可以化身皮厚肉糙,行動迅猛的變異狼人進行突圍。
賭場的安保只有簡單的刀棍,缺乏長槍大斧之類的重武器,‘變異-獸化症’雖然只持續五分鐘,但肯定也可以暢通無阻。
其實周青峰想過更極端的做法,只要發現艾莉絲,變身狼人後扛着她就跑,大不了身份曝光,事後躲躲藏藏,同樣沒誰能攔得住兩人。
但燈神的一個建議讓他重新思考,“兄弟,你爲什麼不到監獄裡去待個七天?”
“啥......我好好的爲什麼想不開要蹲大牢?”
“我伺候的穿越者不知凡幾,口口聲聲要躺平的多了。可像你這樣嘴上躺平卻使勁折騰的實在少見。
你簡直就是禍精,不是在闖禍就是在去闖禍的路上。
提醒你,新手保護期就十天。時間一過,我得去伺候其他穿越者,不會一直守着你的。”
等等......周青峰心頭一驚,“保護期就十天?”
“對,我提醒你好幾次,連續躺平七天拿永久技能。可你沒當回事,已經浪費了三天時間,再折騰一次,這個權利自動消失。”
“你啥時候提醒過?”
“剛剛。”
周青峰沉默了。
燈神:“兄弟,別太沮喪。你使勁折騰也不是沒好處,新手保護期的奇遇總是最多的。知道你隨手買的提燈裡有什麼嗎?”
“什麼?”
“你找到了火種,神性的火種。”燈神發出長長的嘆息,“我太弱了,只是個尚未凝聚神格,點燃神火的半神,以至於沒有第一時間感受到它。”
周青峰坐在賭場四樓單間的大牀上,扭頭看向被他拎上來的破提燈,“你說這玩意是什麼?”
“神靈和人一樣,有誕生有死亡。每當神格腐朽,神靈會從神國隕落,神性碎裂成火種,灑落在這世間。
你剛剛買下的提燈裡就有一顆。
幸虧你沒丟了提燈。時間長了,我才感受到它的存在。麻煩你把提燈抓起來,讓火種離我近一些。”
破爛的提燈鏽跡斑斑,燈柄短缺,燈罩碎裂,說它是個古董都是誇獎,完全是爛泥裡挖出來的垃圾。
周青峰將燈提起,高舉到眼前。破碎的燈罩內忽而傳出暖意,亮起火光。但火苗閃了閃,又滅了。
“兄弟,有個好消息,這提燈的燈芯確實是一顆火種。壞消息是,我沒辦法分辨其神性來源。”
“我不太懂。”
“當你的思維與火種共鳴,你的精神就能強化成力量。比如說來自‘憤怒’神性的火種,當你憤怒時就會獲得力量。
不過眼前這顆火種不知是太弱又或者別的什麼原因,我無法分辨其來源和屬性。你若是與之融合,就相當於開盲盒。
運氣好,它來自某個遠古大神的遺留,讓你掌握強大的自然之力;運氣不好,你或許會掌握某個隕落邪神的衣鉢,把自己搞成個神經病。”
破爛的提燈在瓦解,化作消散塵土,只剩一團微弱的火團留在周青峰掌心,隨他呼吸而起落。
“是否融合,你自己選。”
周青峰沒過多猶豫,“你剛剛不是說新手保護期奇遇多麼,我的運氣不會太差吧,選擇融合。”
掌心的火光進入少年體內,沿着手臂抵達心臟。他感覺胸膛裡多了一團暖意,也多一團燥熱。
“兄弟,你有啥感受嗎?”
“沒有。”
“或許你要個幾天來適應這團火種。”
就因爲燈神提醒,也因爲體內多了一團‘火’,在瑪德琳帶人衝進客房時,周青峰只詫異於對方把自己認定爲‘夜梟’,而不是選擇暴力突圍。
也是因爲這個原因,周青峰被如臨大敵的激流城執法處層層搜身,帶上手銬腳銬,押送至戒備森嚴的監獄地牢。
進地牢前需要驗明正身,周青峰沒有異界身份證,但執法處用擔架擡了渾身包紮的瘦子過來......
託比兄弟中的哥哥‘大託比’已然醒了,在擔架上作出虛弱而激烈的指證,“是他,就是他。
這個黑髮小子是‘夜梟’同夥,他是巫師,他會釋放魔法。吊死他,吊死他,千萬別放過他。”
監獄現場,執法處高官,公理教會主教,以及激流城各部到場官員無不面容失色,在關押周青峰的囚車面前齊刷刷後退半步,隨後召開緊急碰頭磋商會議。
“‘夜梟’沒抓到,卻抓到了邪惡巫師。”
“如果是巫師,不好辦呀。這種人都是有師承的。”
“教會對使用邪惡力量的巫師一貫採取打擊態度,絕不允許這些詭異的傢伙亂竄。”
“諸位閣下,我要通報一個最新消息。‘夜梟’的同夥不僅僅有被抓的巫師,還有一名狼人。”
會議磋商結果,暫時把這叫維克多的巫師關在監獄最底層的地牢,嚴加看守,絕不能掉以輕心。
周青峰就是這麼帶着手銬腳銬,拖着又長又重的鎖鏈,走過陰森恐怖的監牢走廊,直入最底層‘小單間’。
在厚重的鐵門封閉之下,不見天日的‘小單間’空氣渾濁。
每隔一小時,獄卒會打開鐵門上只半掌寬的狹窄小窗,朝‘小單間’內觀察,確認囚犯狀況。
每天只投喂一次食物,確保地牢囚犯吃不飽,餓不死。
周青峰將位於心臟的火種化作一盞提燈,照亮‘小單間’。
這大小也就十來個平方,沒有牀,沒有被,角落一堆陳年便溺,牆壁畫滿塗鴉,住宿條件真差。
到了這等重重封閉之地,就算化身狼人也逃不出去。
“好吧,徹底躺平,想折騰也折騰不了。”周青峰摸摸‘小單間’地板,找塊勉強幹燥點地方靠牆坐下,希望七天後有驚喜。
可實際上用不着七天,連七小時都不用,僅僅過了七分鐘,一個大‘驚喜’就出現了。
堅硬而冰涼的地面讓周青峰屁股疼,他不得不躺下好舒服些。而在安靜到能聽見心跳的囚牢裡,一陣簡單的敲擊顯得震耳欲聾。
囚室內本沒照明,但被嚇一跳的周青峰亮出了他的火種提燈。於是他看到牆角有塊磚自動陷下去,露出個大概能過老鼠的洞。
有個古怪的聲音從洞後傳出,“喂,隔壁新來的,你叫什麼名字?哇......你住的地方居然有燈,看來不用我教你如何收買獄卒了。”
火種提燈的光亮其實是靠周青峰自己生命力點燃的。若非必要,他纔不想拿自己小命照明。
“我叫維克多,你是誰?”周青峰趴在地面看向老鼠洞,卻沒辦法看清對面是什麼狀況。他索性收回火種,只趴着聊天。
“我叫埃德蒙。”老鼠洞後那位回答道,“因爲褻瀆罪,已經在這被關十多年了。你的聲音聽起來不大,因爲什麼罪被關進死囚待的地牢?”
“呃......執法處認定我是個巫師。其實我才十幾歲,壓根不是巫師。”
“孩子,如果你真是巫師,教會第一個不會放過你。他們不允許任何非教會人員掌握超凡的力量。”
“謝謝提醒,我開始害怕了。”
“你幹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嗎?”
“沒,我只是幫朋友擺脫追捕。而我朋友喜歡跑到城裡權貴的家中進行財富再分配。那些有錢有勢的人不抓住我朋友就不肯罷休。”
“財富再分配,哈哈哈,孩子,我喜歡你這份被關進地牢依舊能保持淡定的幽默。”
“你的褻瀆罪又是怎麼回事?”
“我也是從事財富再分配行業,不過不是去活人那裡,而是找那些死人。”
“啊......盜墓?”
“不是一般的墓,是貴族墓,還有公理教會歷代聖徒和主教的墓。畢竟挖窮人的墓可不賺錢。”
周青峰瞬間覺着自己隔壁關的鄰居是位氣質大佬。聽聽人家辦的事,挖聖徒和主教的墓,那叫一個大氣。
“教會怎麼沒把你吊死,居然關你十幾年?”
“因爲我藏了公理教會好幾件寶物,都是些不追回就沒法交代的東西。他們自然不會弄死我了。”
“他們不對你用刑?”
“用啊,各種法子都用了,我不說而已。 ”
聽聲音,隔壁的盜墓賊居然還很樂呵,實在讓周青峰佩服。他被抓後最擔心的事就是受刑,知道自己絕對挺不過,屆時躺平就成自虐般的笑話。
“教會的牧師爲了撬開我的嘴,除了用刑還想了無數的辦法。
比如安排個獄友,體貼我,關懷我,照顧我,在每次受刑後幫我清理傷口,減輕痛苦。
就當我快被感動時,相處三年的獄友忽然對我暴揍大罵,質問我爲什麼還不鬆口?害他也被活生生關了三年,受了三年的苦,連家人孩子都沒保住。
後來教會又用金錢美色誘惑我,派了不少年輕漂亮的姑娘來。
當我對其中一個姑娘感到滿意,他們就把那可憐姑娘綁在我面前,用火燒,用刀割,用鞭抽,想盡辦法的折磨她,讓她慘叫,以此拷問我的內心。
只可惜,我啥也沒說。”
周青峰沉默了,這公理教會似乎不是什麼好鳥。
“孩子,你是來誘騙我的獄友,還是要當我面被用刑的倒黴蛋?或是教會的人又想出什麼新招,想從我嘴裡套話?”
周青峰更沉默了,不知該說啥。
安靜好一會,隔壁的盜墓賊忽然開口道:“孩子,你想不想越獄?我可以帶你離開這鬼地方。”
啥?
越獄!
周青峰正擔心接下來七天被用刑要怎麼辦,聽到越獄這個詞,他倒是一激靈——我做了大量心理建設,好不容易說服自己進監獄來躺平的。
你居然跟我說越獄?
開什麼玩笑!
“我不越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