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敢向前,我刀宗的弟子便和你們魚死網破。”
樑燭九凝視着從元嬰裡溢出的三魂七魄,當破空聲獵獵作響之時,他的目光逐漸冷漠下去,擡手一把握住姜淮芷的元嬰,看向天運聖人,“不勞閣下出手了,師姐之魂由我封禁。”
天運聖人深鎖着眉頭,本想借此機會,除去樑燭九。
可樑燭九要是出手封禁姜淮芷的元魂,他就不好繼續說對方和姜淮芷乃是一丘之貉,便喪失除去此人的大好機會。
“抹去元魂靈智,囚禁萬年。”他淡漠的說道。
“天運,爲何要抹去她的靈智,莫非你怕老夫細查她屠殺百姓一事?”紫蕭道人很是不滿。
“道友,你的弟子殺了那麼多人,乃是衆所周知的事情,你想袒護她嗎?”天運聖人冷哼,嘶啞道:
“我清蓮宗數萬弟子皆是死在你的弟子手中,老夫之女南星更是下落不明,她的元魂不受折磨,那我們兩派就繼續廝殺下去。”
“你以爲老夫害怕不成?”紫蕭道人逼視着天運聖人的雙眸。
其他掌教紛紛默然,站在原地不動。
樑燭九看了眼渾身是傷的紫蕭道人,知道紫蕭道人現如今恐怕不是天運聖人的對手,況且其他的人也不是省油的燈。
他又是斜瞟還存活的同門。
這些人入門沒有多久,刀宗一旦覆滅,唯有身消道殞。
刀宗全部的精銳都已死亡,他是整個宗門唯一的希望了。
在危急存亡之間,他必須擔負起宗門的重責,不可意氣用事了。
如今,刀宗需要一絲喘息之機。
樑燭九看着掌心中的元嬰,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在數息掙扎以後,他一把握住,直接抹去姜淮芷元魂的意識,咬牙道:
“諸位前輩,我已抹去元魂的靈智。我將她的元魂永世囚禁在青鬼血刃之中,你們可滿意?”
天運等人皆是深擰眉頭,盯着氣息大變的樑燭九,他們沉默下去。
衆目睽睽之下,樑燭九在青鬼血刃上刻畫符文,無數的靈印瘋狂涌入刀鋒之內,形成蒼煌五靈陣。
一氣呵成以後,樑燭九用力地抱住青鬼血刃,想要從嗜血刀鋒裡汲取到一點兒姜淮芷的氣息。
“此刀乃世間魔刃,餘下的就交給老夫吧。”
天運聖人伸出右手,瞬間搶到青鬼血刃,他大手一揮,刀宗道場的正中立即出現一方熔爐。
“老夫用清蓮赤火煅燒其元魂萬年,替天行道。”
他將青鬼血刃插入熔爐之中,在道場四周佈下誅魔陣,淡淡道:
“紫蕭道友,希望你好生管教餘下的弟子。她已身死,我也不想生靈塗炭,我們各派暫時化干戈爲玉帛吧。”
紫蕭道人盯着天運聖人,滿目的殺氣。
天運聖人沒有理會,帶着門下弟子御劍而去。
其他宗門的人見後,也是紛紛御劍離去。
待衆人走遠,樑燭九的目光從青鬼血刃上移開,他轉過身,從一個個同門身邊緩緩地走過去,衝着紫蕭道人說道:
“師父,徒兒自今日起,閉關修煉。一千年後,我出關,血洗今日之恥。”
紫蕭道人一愣,記得樑燭九拜入山門以後,從來都未閉關過,以對方灑脫的性子,很難耐住寂寞。
可現在姜淮芷死了,樑燭九便是徹底落寞下去了。
“去吧,淮芷一念入魔之事,我會追查下去。”紫蕭道人注視着樑燭九的背影,黯淡下去的眸子又是逐漸變得明亮起來。
樑燭九走入山門以後,在無人之地,淚水奪眶而出。
....
往事種種,過眼雲煙。
姜淮芷拉回思緒,不再去想當年之事。
站在她身後的蘇季玄微微沉吟,忍不住問道:“前輩,當年發生了什麼事?像你這種人中翹楚都身消道殞了。”
“你少拍馬屁。”
姜淮芷走向墓園,在一片廢墟之上插着數百柄鏽跡斑斑的斷刀。
這些刀乃是她的同門用氣血所溫養多年,否則早就消散在天地間了。
“當年,我聽說天運聖人將在十二城中挑選護道者,又從一位萬神之宗的修士裡得知祭煉青鬼血刃之法,於是在城中大開殺戒,逼得九厄的百萬修士齊聚刀宗。”
姜淮芷的語氣微微一頓,繼續說道:“我並非死於天劫,而是死在衆人的聯手下。”
“原來如此。”
蘇季玄思索一番,又是問道:“萬神之宗到底是何存在?你還認識萬神之宗的人?”
“萬神之宗的人掌控一方天地,他們是得道者。”姜淮芷解釋道:“我也只是和那人有一面之緣。”
“哦。”
蘇季玄偷瞅姜淮芷,察覺到對方的情緒有所波動,考慮到對方的秉性,他也不敢多問。
在他的注視下,姜淮芷踏入墓園裡,她散開魂識,一柄柄斷刀緩緩地顫動起來。
俄頃,陰颼颼的冷氣從蘇季玄身邊刮過。
“這...”
蘇季玄打了一個寒顫,看見一柄柄刀懸浮在半空裡。
“巍巍刀宗,九流湯湯。淮芷有愧,見過各位師兄師弟。”
姜淮芷擡頭,凝望着數百柄斷刃,她微微鞠身,心有愧疚。
倏忽間,灰暗殘影從斷刃裡溢出,在半空裡凝聚一張張臉龐。
姜淮芷大驚,而站在她身後的蘇季玄則是被眼前的一幕所嚇到。
“各位師兄師弟,你們可還怪我?”
姜淮芷見後,激動而忐忑地往前走了數步。
殘影隨風而散,一柄柄斷刃也是不斷從半空中掉落下來,並快速的化作一攤鐵鏽,堆在地上。
姜淮芷的身軀逐漸顫抖起來。
蘇季玄不敢打擾,默然地看着對方。
“哈哈....”
當最後一柄斷刃掉落下來以後,姜淮芷釋然大笑,她無力地跪拜下去,諦視前方的一堆堆鐵鏽,泣不成聲地說道:
“多謝各位同門成全。”
陰風消散,鐵鏽成花,滿園生機。
蘇季玄有所觸動,揣測出這些人多半是死於姜淮芷的手裡,他搖了搖頭,忽地聽到提示聲。
“叮,怨念消解,獲得十五萬正義點。”
對於意外之喜,他楞了一下,轉而勾起嘴角,這怨念可能還包括鹿銜等人。
“我們走吧,鯤炎血石要是還在宗門裡,那就是你的了。”姜淮芷起身,瞥了眼蘇季玄身後的青鬼血刃,惋惜道:
“那物本是紫蕭道人爲我準備的好東西,可惜我沒用上,倒是便宜你了。”
“前輩,事不宜遲,我們兩個趕緊出發。”
蘇季玄急忙往前走了幾步。
姜淮芷看着他。
“哈,前輩別誤會,我不是貪婪之徒,只是怕前輩的好東西被其他人拿走了。”蘇季玄停下腳步解釋道。
“好東西?你這小子說的話甚是骯髒,別在我面前說這些話。”姜淮芷嘶啞道。
“我又沒提自己的好東西,說的話怎麼就骯髒了?” 蘇季玄小聲嘀咕。
“你有什麼好東西,嘀咕什麼?”姜淮芷冷哼。
蘇季玄掏了一下褲襠,縮着脖子道:“我還是有點東西的,並且前輩沒有這東西。”
“你...”
姜淮芷瞥了眼蘇季玄的褲襠,目光冷冽,似笑非笑地說道:“欲修大道,揮刀自宮,這不算什麼好東西,只會阻礙你修行,不如我幫你揮刀將其割掉。”
“哈哈....”
蘇季玄的褲襠穿過寒氣,他兩股發顫,訕笑道:“不瞞前輩,其實我是一個太監。弒神殿一千多位女弟子,我一個都沒能染指,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呵,難怪你不去理會許槿遙幾人,你早說呀,在本尊面前,裝什麼男人。”姜淮芷冷笑,看了眼蘇季玄以後,朝大殿裡走去。
蘇季玄抹去額頭上的汗水,急忙追趕上去。